高顺的大军并未再往天水,从金城东进,往陈仓方向,汉中及阳平关一带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数万兵马从阳平关前而过,张鲁做贼心虚,惴惴不安的派兵严密监视高顺兵马的动向!
直到先锋兵马过了阳平关,张鲁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高顺的大军还在后面,为防止突然袭击,阳平关守将张卫继续派出大量的斥候沿途监视!
最危急的时刻终于到来,高顺并未如他们期待那般挥兵而过,中军停在了阳平关外,虽然还驻扎在大道之上,并未有前往汉中的迹象,但陈兵关外,张鲁的心已经沉了下来!
高顺按兵不动,张卫不明其意,在关上不住观望,却不见有兵马前来攻打,但斥候的消息不会有差,高顺的几万兵马就在阳平关之外的官道上,三十里的路程,眨眼即到!
就在此时,只见有数骑来到关下,打着高顺兵马的旗号,既然不是大军,张卫倒也不惧,派人问话,却是高顺派来的使者,要见张鲁!
张卫不能做主,将这几人放进关内,命人带往汉中,只有数人,倒不怕他们能对汉中构成威胁,守好阳平关,汉中便无虞!
使者是一位塌鼻阔口的文士,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张卫心中一阵嘀咕,都说高顺帐下谋士如云,各个胸怀韬略,怎会派来这样一位?
“本使几日奔走,有些累了,先在你这休息一阵吧!”庞统这次奉命出使,最主要的便是拖延时间,给另一路兵马争取机会,进了阳平关,虽然对方不敢为难他,又派了兵马接送,但庞统却不想走了!
“这……”张卫虽然对庞统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高顺的大军就在关外,此次能派使者前来,便有可能不开战,为保住汉中,张卫也只好隐忍,立即吩咐士兵接待庞统一行!
“有什么好酒食都拿出来,本使到了汉中,也好为你们说话!”庞统完全一副顽劣酷吏的样子,大咧咧的坐定之后,主动开口!
张卫一听庞统话中之意,果然俺有所指,心中大喜,再也不顾庞统的容貌和行为,吩咐亲兵将他私藏的一坛美酒拿了出来,并准备丰盛的酒食,军中不能饮酒,这还是张卫从汉中偷偷带来的,仅此一坛!
只可惜令张卫失望的是,那个自命不凡的丑汉居然不要他作陪,张卫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一坛酒全部喝光,杯盘狼藉之后,这些使者索性呼呼大睡起来,张卫无奈,将几人抬到营房,命人小心照顾!
事情虽有转机,但张卫却对高顺暗中腹诽不已,既然遣使谈判,就该派可靠之人才是,这等只顾吃喝玩乐之辈,焉能成事?
就在张卫疑惑之时,副将却是个灵活的,天黑时分找到张卫:“将军,那使者明知有军命在身,却百般拖延,又借故醉卧关中,实不为吃喝!”
张卫眉头微皱:“那所谓何来?”
副将并不言明,嘿嘿一笑:“以属下看来,此人与那杨松一般无二!”
张卫恍然,原来那使者是为了索要贿赂,不由一阵冷嗤,看来高顺也有用人不当的时候,居然派了这样一个人前来汉中,笑道:“这使者倒是与那杨松有些想象!”
副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这二人的尊荣和贪婪之性格,倒真的是不相上下!
熬过一夜,张卫安顿了几位使者早饭,派人暗中将关中仅存的一点金珠送到使者处,这还是前月从各地收缴上来的供奉,张卫暂时挪用,事后再告知张鲁,想必不会责怪!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使者,张卫终于长出一口气,心中却暗自隐忧,高顺派这等人为使,只恐好事也能办成坏事,张卫摇摇头,还是严守关隘!
不多时士兵前来报告,那使者并未拿走金珠,原封未动,张卫又是一阵意外,猜不透那使者到底是何用意,既然不贪财,说不定还真是深藏不露,昨夜或许是试探罢了,张卫暗自侥幸没有得罪那人,又派士兵快马加鞭向张鲁报告情形,生怕应付不得当,坏了大事!
直到此时,张卫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连对方的名姓都不知道,不由摇头苦笑,高顺的兵马居然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压力,高度紧张,顾东不顾西!
下午时分,日影西斜,张卫正在猜测汉中谈判之事,忽然鼓声大作,关头上钟声骤响,张卫大惊,急忙来到关头上查看,只见关下突然出现一彪人马,正摇旗呐喊,当先一人,持刀搦战!
张卫惊疑不定:“看来人是高顺兵马,昨日才派了使者前来,为何突然发兵来攻?”
副将也有些紧张:“属下不知,方才巡城,便见敌军来到,已严令士兵不得攻击,请将军定夺!”
“嗯!”张卫点点头,沉吟一下,见那人还在关下不走,只好言道:“待吾亲自出关相问!”
“将军……”副将大惊,害怕张卫有什么意外!
张卫抬手止住了他:“高顺忽然发兵,使者还在关内,其中定有误会,不必担忧!”
命副将小心在关上看守,张卫点了一千人马,打开关门,纵马而出,来将年纪也不太大,器宇轩昂,虽然面容清瘦,却有大将之分,张卫暗自点头,这才像高顺帐下的兵马!
“某乃阳平关守将张卫,昨日使者进关去见太守,为何今日忽然发兵攻关?”张卫在马上抱拳道!
那人面色清冷,答礼道:“吾乃高将军麾下奋武将军黄权是也,吾主遣使前往汉中,此去不过千里之地,一日便可返回,为何今日尚不见回信?吾等怀疑张鲁不肯赔偿兵粮,杀害使者,故此发兵来问!”
张卫反而松了一口气,才知道那使者前往汉中是为了讨回上次被烧毁的兵粮,这倒是可以接受的条件,不过一想到那使者,不由一阵苦笑,暗道你们派来的使者什么德行,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
不过他还是抱拳答道:“将军有所不做,那使者昨日的确已然入关,只是言道路途劳累,休息一夜,今早才往汉中而去!”
“哦?”黄权故作吃惊:“竟有此事?”迟疑一下才道:“阳平关前往汉中,半日便可往返,今早前去,想必此时快回,吾便在此处等候!”
张卫见黄权执意不肯退兵,也不好就此入关,两军各自列阵,原地休整,形成了一幅奇怪的画面,关上的守军也是莫名其妙,敌军既来,却不攻关,将军迎出城外,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居然便就地歇息起来,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消息,张卫也有些焦急起来,先后连派三波人马前去打探消息,他知道张鲁也惧怕高顺,不会为了那些兵粮而拒绝此次何谈的机会,但许久不见回信,心中也开始有些担忧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落日西陲,朝霞遍天,派出去的士兵终于带来消息,张卫在关下听到回信,神色古怪,对这个使者更加猜不透了,高顺为何会信任这等人,莫非是他小舅子不成?不过想到那人的尊荣,张卫自己都摇了摇头,就他那模样,就算有姐妹,恐怕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咳咳,将军!”张卫来至阵前,琢磨着该如何措辞,但一时不知如何说,只好实言相告:“实不相瞒,高将军所派使者沿途游山玩水,至今还未到汉中!”
“啊?”黄权这次可真是大吃一惊,他知道临行之时,高顺曾让庞统拖延时间,却没想到庞统做得如此彻底,这等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不由干笑道:“此事还真是……且等我回去报知主公,再做定夺吧!”
“将军请便!”张卫神色之间也是无奈,遇到这样的使者,险些耽误大事,起了兵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直到黄权的兵马远去,张卫才带兵入关!
庞统一路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在夕阳落山之时,正好进了汉中,张鲁派杨松接待庞统,虽然对这人的举止十分不喜,但庞统却对杨松有些好感,因为这家伙长得比他还难看!
虽然行事有些令人不敢恭维,但对公之事,庞统却做得丝毫不差,并未住进杨松特意为他安排的客栈之中,而是到官府驿站投文留宿,大家都还属于大汉官员,庞统如此做,杨松也无可奈何,只好作陪一阵,看时辰不早,才告辞而去!
张鲁在府中听闻庞统行事,百思不解,阳平关中的一切,张卫已经派人告知于他,所以张鲁才让杨松亲自去迎接,自己毕竟是郡守,亲自迎接显得有些太过低声下气,而张卫猜测高顺此来不过是赔偿兵粮,张鲁便放心了不少,以为高顺对此事并未太过在意!
唯有阎圃却心生蹊跷,高顺向来算无遗策,善于用人,怎会到了此时反而犯了错误,几万大军在阳平关外,也要消耗不少兵粮,光这些消耗都多出此次汉中的赔偿,如此得不偿失之事,高顺岂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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