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大军突然停在阳平关外,杨昂心中便一阵忐忑,还好张鲁信任其兄弟张任,让他去镇守阳平关,而杨昂责备安排到了褒城,此时甚至还在汉中背后,杨昂心中暗自高兴,祸是他闯的,他还担心张鲁会让他去向高顺赔罪,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如今在褒城,倒也乐得清闲!
后来知道高顺只是想要补偿兵粮,杨昂才算踏实下来,这件事总算要揭过去了,当时他提议偷袭高顺的兵粮,的确未想到那十万羌兵居然被高顺一个照面便打得落花流水,等到高顺平定西凉,凯旋而归,杨昂便整日胆战心惊,这两日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只可惜好梦不长,未等他缓过神来,突然就有兵马杀进了褒城之中,如同神兵天降,杨昂自小便在汉中长大,隐约猜到这支兵马极有可能是从上方谷偷袭而来,既然是从山道来,想必人数多!
“某乃杨昂,诸位不必担心,敌军并无援助,深入腹地,不过自取灭亡耳,围杀他们!”杨昂心神稍定,立即便下了命令,让士兵围攻许褚等人!
许褚见对方不降,反要来攻,大吼一声,大步上前便杀了过去,这里面有三百人马正是跟随许褚从汝南起事的亲兵,个个作战勇猛,本在军中能担任校尉甚至杂号将军,却因忠于许褚,不肯离开,一直都和许褚同进退,共生死,如此强劲的兵力,哪里是杨昂能够抵挡的!
杨昂的命令刚下,许褚便如出闸猛虎一般,舞动兵器杀了过去,杨昂为稳住军心,上前抵挡,饶是他在马上,却还是被许褚一锤击飞了兵器,杨昂双臂发麻,惊慌不已,急忙策马奔逃!
褒城的守军并不多,仅有两千,其余的兵力都在汉中和阳平关一线部署,这些守军见杨昂败走,黑夜之中被人攻破了城池,再无战心,也各自奔逃,许褚带兵在城内一阵追杀,守军死伤无数,直到天明,城中再无张鲁的人马,郭淮和曹休安排士兵守城,等候阳平关的消息!
杨昂败回汉中,将褒城之事告知张鲁,张鲁手中的茶碗摔落在地,茶水四溅却毫无所觉,呆立半晌,才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明明前两日兵粮才送出阳平关,张鲁正等着高顺退兵的消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败退汉中的杨昂,褒城丢失,宛若失去一臂,张鲁顿时觉得没有了安全感!
杨昂也很是懊恼:“高顺怎能如此言而无信,就不怕天下人笑话么?”
张鲁看了看杨昂,眼神复杂,要不是杨家在汉中实力太过强大,他真想让杨昂前去向高顺赔罪,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激起杨家不满,要是逼得他们暗通高顺造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以张鲁谨慎的性格,此时也不敢过分逼迫杨昂!
“来人,将大祭酒请来!”张鲁无奈,还是想起了阎圃!
阎圃不多时便匆匆赶到,一大早便听说褒城被破,阎圃恍然大悟,高顺前几日派使者前来,不过是故布疑阵,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又以赔偿兵粮之事降低守军警惕,却突袭褒城,直接威胁汉中!
阎圃一路之上早已想清楚,不用张鲁动问,便自己先给出了意见:“主公,高顺兵马已得褒城,阳平关军心不稳,为今之计,需先堵箕谷口,截断褒城之兵退路,再发兵重夺褒城,如此尚有一线生机!”关乎汉中安危,此时也不是置气的时候了!
张鲁有些不死心:“我已派人送去兵粮以为赔偿,高顺既然接纳粮草,就不该出尔反尔,此非英雄之举也!”
杨昂也一个劲地点头:“言而无信,令人不齿!”
阎圃淡淡的看了一眼杨昂,杨昂心虚,便不敢多说话了,杨昂言道:“高顺索取兵粮,乃是因前番杨将军偷袭所失,不过是高顺迷惑我等耳目之用而已,况使者前来,只说讨要兵粮,并未说不发兵来攻!”
张鲁一想果然如此,庞统当日前来,只说前番兵粮被张鲁派兵劫去,损失了多少,此番经过汉中,顺道要让他赔偿,但张鲁派兵偷袭之事,却只字未提!
就在张鲁暗自懊恼之时,阎圃说出了一句更让他悔恨莫及的话:“前番偷袭,虽然人人尽知,但主公也可推脱,只说是山贼所为,高顺也无证据,倒不好强词夺理,此次主动赔粮,乃是不打自招耳!”
张鲁张着嘴巴,半天才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唉,只是高顺大军就在关外,令人心神不定,哪里还能想到如此周全,祭酒该早些提醒才是!”言语之中也有责怪之意,他知道自己当时不听阎圃之言,让杨昂出兵偷袭,才有了今日之事,以至让高顺有了攻打汉中的借口,阎圃心中恼恨,却也不敢如此轻重不分!
阎圃叹了口气,摇头道:“非属下不能及时提醒主公,也是今日听闻褒城失守,前后相接,才想通其中关窍!”
张鲁又是一阵呆立,怅然道:“高顺之谋,非吾等所能及矣!”
阎圃抱拳道:“事不宜迟,主公当早做决定,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失态紧急,可让杨将军亲自向高顺赔罪,或可有转机!”
杨昂面色大变,要是让他去高顺军中,与送死何异?正自惊慌,却听张鲁言道:“杨昂将军还需镇守城池,当日劫粮,乃是奉吾将令,就算他去,只恐高顺不肯就此罢休!”
阎圃并未争执,只是言道:“高顺之兵,转战中原,皆为铁血之士,非汉中之兵可比,又其兵马善于攻城,听闻投石车等物更是无人能破,阳平关虽险要,却难久守,当务之急,还是先清除褒城敌军才是!”
张鲁沉重的点点头,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结果,看来是无法躲过去了,只希望能够守住阳平关,等高顺兵粮耗尽,士兵疲惫,自然便会撤兵,又想起自己前几日送去的兵粮,心中懊悔不已!
当即传令让杨任、杨伯二将带兵去攻褒城,又分了一支兵马防守箕谷口,杨昂歇息一日,也带兵到褒城接应,先后共派出一万兵马,汉中的兵马也只剩下一万,阎圃知道张鲁有投降之心,此时不过是做着最后的挣扎,并未劝阻,只是尽心做好手中之事!
杨昂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却见杨松正百无聊赖的在院中转悠,眉头一皱,说实话他对这个只知钱财的同族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杨松的确为家族做了许多贡献,深得族长重视,杨昂也不敢过人得罪他!
“老三,你在这里做什么?”杨昂迈腿走进大门,随便找了个石凳便坐下来,昨夜一路奔逃,到现在都还没好好歇息呢!
杨松一转脸见到杨昂,脸上堆起了的都是假笑,满脸红润,蒜头鼻最为醒目,凑上来问道:“听说二兄昨夜一时大意,丢了褒城,主公没有责怪你吧?”
杨昂不耐烦的摆摆手:“没有!”兵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是在家中,但杨昂还是不愿再有人当面提起此事!
杨松一脸神秘:“二兄不必羞恼,取褒城乃是高顺早就预谋之事,此时汉中军心不稳,必入高顺之手,二兄莫非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
杨昂看了看四周,见下人都被杨松遣开了,双目瞪着他:“老三,你说着话,就不怕主公听到,惹来祸端?”
杨松小眼睛寒光一闪,冷笑道:“二兄为主公身边大将,岂能不知主公之意?当初听说韩遂兵败自杀,主公便有了投降之心,只是不忍就此放弃,才负隅顽抗,然汉中早晚不保,那张鲁若是开城投降,还有一场富贵,而二兄你……”
杨松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了,杨昂一瞪眼:“俺怎么样了?”
杨松微微摇头:“二兄你当日非要偷袭高顺的兵粮,虽然高顺早有取汉中之意,若是二兄不为此事,恐怕还要等上几年,如今兵临城下,投降之日,只恐张鲁会将所有罪过都推到二兄身上,到时候恐怕不仅无功,还要被责罚!”
杨昂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张鲁的这个心思他倒是没有料到,忽然想起早上阎圃建议让他去向高顺赔罪,张鲁却以要带兵为由并未听从,杨昂还一阵感动,如今想来,那张鲁心思深沉,只恐是留着他将来顶罪的!
“这该如何是好?”杨昂顿时没了主意!
杨松凑近跟前,低声道:“眼下就有大功一件,不仅可抵当日之过,还能升赏,二兄何必执迷不悟?”
杨昂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杨松这是暗示他先一步联络高顺,助他取了汉中,这样一来便是大功一件,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了张鲁的棋子!
思前想后,这的确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杨昂心中一横,他此时也知道杨松定然已经与高顺的人暗中有了联络,便道:“既然张鲁如此利用俺,也就别怪俺先下手为强了!”
杨松抬头一笑,竖着大拇指言道:“我早就知道二兄胸怀大志,只可惜不遇明主,今高顺来取汉中,乃是二兄建功立业之时,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不失明智之举!”
杨昂却又皱眉道:“只是俺人在汉中,明日又要去攻打褒城,如何与高顺联络?”
杨松笑道:“高将军今日已经派兵攻打阳平关,张卫一人不足防守,定会求援,用人之际,二兄主动请缨,张鲁必不怀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