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秦旭第三次往兖州陈留城了。说实话,秦旭其实对陈留还是很有“感情”的。
从吕布一开始仓惶借道兖州,秦旭于吕曹夜宴之上舌战兖州文武,其实当时对曹操当时强大的实力还抱着仰望之心的。曹操闪电得兖州,快速压平地方势力,无一不显示出了人品不咋地的老曹,在治军治政上的绝世能力,无愧于乱世之英雄的评价。而在受到曹军悍然撕毁盟约,举全州之兵三路夹击时,人困马乏的吕布军却几次如临绝处,若非当时受吕布“挥泪弃婿”之托,毅然决然留下断后的秦旭“作弊”,怕是仅仅凭着当时手中的七千疲惫之兵,面对四万精锐战兵扑面而来的碾压之势,早成齑粉了。
好在吕布军的运气不错,借秦旭秦某人的“先天优势”,成功入主青州;紧接着在青州境内几番转战,镇黄巾,复失地,擒曹将,解旧恨,又恰逢袁术、南匈奴联军犯境兖州,秦旭趁机潜入陈留狠狠的坑了曹操一把,代自家老丈人狠狠的出了口气,此消彼长之下,才勉强使得两州之间在军势、战力上出现微妙的平衡,迫使曹操为了心中“大局”,派长子曹昂入青州境,求学于蔡邕,促使青兖二州罢战言和,将战略目光从已成气候的青州转向了混乱无主的豫州、司隶等地,两州间的天平才稍稍显出倾斜之意。
而如今,时间仅仅过了不到一年,随着吕布收复青州全境,又借着徐州黄巾连同乱党阚宣作乱之机,将触角成功的探入到了徐州富庶之地,而曹操,却是因为无端中途折军徐州,空费了数日而无功,使得军粮不济,再回豫州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命数不绝于彼的袁术成功脱逃,并且趁曹操在徐州无力南顾之时,成功占据淮南及豫州一部,背江而守,迅速站稳了脚跟,速破之已然不能,无奈之下,曹操也只能愤愤然未尽全功而返。
而对于秦旭来说,相比于前两次陈留之行,要么是快速逃离,要么是偷偷潜入相比,这次的阵势可是大了去了。也不知道吕布是存心想要恶心一下曹操,或者是真的像明面上说的那样,大力保护曹操家眷安全到达陈留,不再复徐州之事,此番不但命麹义、牵招率领全编满员的先登营一千战兵为随扈,又令典韦率领着三百亲卫营兵士,带着代表青州牧身份的全副车架,以少府秦旭为首,大张旗鼓的礼送曹嵩、曹昂等人离青州境。
“吕布这厮忒也奸诈,这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天下人,主公和大公子曾在青州之事么?也不知是何居心!”已然离开军队半年多,每日只能充当护卫头子的于禁,对吕布的这番“好意”却是丝毫不领情,此番坐在曹氏祖孙俩的马车前充当车夫,看着距离本部护卫马车的卫队不到十步,对己方这些人“保护”的严密非常的先登营兵士,和前头骑在马上不时回望的秦旭,撇撇嘴对车中祖孙低声抱怨道:“便是这次打着青州牧旌节出使兖州的秦旭也不是什么好人,这近一年之中,曾经几次三番驳了主公的面子,大公子,老太公,这一路之上虽然无事,但此番陈留将近,我等却是还要提防这小子再使什么奸计才是!”
“文则谨慎之言虽然不错,但依老夫看来,却是多虑了,这番吕青州总算是念在青兖二州的情谊上,为全我祖孙父子相聚之念,派了这么大的阵仗,又让自家女婿相送,我等总归是要承情的!”在临淄吃了秦旭好大的瘪,曹嵩此番却是没有符合于禁的抱怨,除了话语中难掩淡淡的自嘲之意外,倒真的像是对吕布之举感激不尽似的,说道:“老夫也听昂儿说过不少次了,文则这段时间兢兢业业行护卫之责,护得昂儿在临淄无忧,足见大功,待见了孟德,老夫自有说法。”
“此皆禁之本责,老太公切莫如此!再者禁还没有谢过老太公你对当初禁之胡言不怪之恩呢!”不得不说曹嵩这几十年高官能做的四平八稳,除了有钱有背景之外,这手腕也是不缺的,虽然之前在秦旭面前,被于禁的烂借口间接的羞辱了一番,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似的,令于禁感激非常之余,见曹嵩如此,对新东家老曹家在自己初投之时便被派来做这事情的一点怨念也消失不见,却是将心中的怨怒一股脑的倾泻在了犹自不知的秦旭身上,恨恨道:“总归是秦旭这厮奸计,几次三番将大事做戏耍子,一路之上对我兖州郡县驻兵竟是大声呼喝,反倒像是他是这兖州之主似的,这番到了陈留,不管他究竟有何奸计,禁一定得禀明主公这秦某人一路举动,让他吃些苦头的!总算能出口恶气了!”
“于将军,依昂看来,还是……还是莫要禀明父亲责备仲明了,之前彼此各为其主,彼此信任不足,眼下青兖二州罢兵日渐长久,父亲同吕青州又同是大汉臣僚,吕将军不是不到半年便将我祖孙放回了么?而且此番仲明亲自相送么,这一路之上也对我等执礼甚恭,而且也颇为体谅我等心情,甚至不必我等催促,几次三番的催促行军,这才两天,便已经行了五百里,眼看明日一早便可到达陈留了,还是莫要再起事端为好啊!”说来曹昂的性子不类曹操,但凡什么事情都喜欢向着好处去想,典型的记恩不记仇的大好青年。或许是还没有坐到那个位子上的原因吧,此番听到于禁明目张胆的说要报复秦旭,却是无端生出几分对秦旭的担心来,对于禁说道。
“大公子忒也心善,偏生替那竖子说项……”和曹昂相处的久了,又同是在青州待了这么许久的时间,于禁倒是极为了解这位老曹家长子长孙的心思,正待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得队伍前方发生了一些骚乱之声,顿时引起了于禁的警觉来。虽然已经走了两天的路程,此番已然到了济阴,距离陈留也就剩下百十里路程,但或许是出于对吕布军的抵触和此举的防备,于禁一直保持着相当的警惕之意,对随行在马车两侧的:“老太公,大公子,你二人切莫轻动,众人保护好马车,无论何事,也不能轻离!”
“老典,住手!”就在于禁在老曹家祖孙面前编排秦旭之时,因为担心长安之事有所变化,而一直吩咐加速行军的秦旭,却是遇到了令人相当头疼的一件事。眼见着被负责护卫秦旭安全的亲卫营兵士,在典韦的率领下,抓到面前的这个浑身上下包裹的和粽子似的人,秦旭总是感觉这身形怎么这么熟悉。
“秦主簿,这人奇装怪服,藏头露尾,似乎自我等踏入济北国之时就一直尾随我等,之前不过见他只有一人,且我等行军甚急,某也就没有在意。不想这厮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就这么一身打扮,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就好像是怕我等认不出来似的,刚刚竟然意图躲过我等探骑,混入前军之中,像是意图要接近于您,定是刺客,好在被某一举拿下,不过倒像是个有功夫的,某也费了些力气才抓到,当如何处置,还请秦主簿发落!”典韦此番来前得了吕布的嘱托,务必要保护好秦旭的安全,加上一直承当初秦旭举荐之情,典韦很是尽职尽责,此番手里和提着个和典韦身形比起来小鸡子一样的“刺客”,丝毫不费力气的揪到秦旭面前,闷声说道。
“刺客?”典韦的话倒是真还引起了秦旭的兴趣,来汉末这么久了,历史名人见了不少,战阵也上过了,还真就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刺杀自己。从前一直住在吕布府上,有那么大一尊大神坐镇,等闲的蟊贼远远见了都绕着走的份,后来虽说搬了出来,却一直在军营之中,此番听典韦说这人奇形怪状意图不明,在临近陈留之地竟然还敢如入无人之地的冲阵来见,看来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胆子太肥啊。秦旭饶有兴致的拢马上千,偏过头去想要看看这么古怪的所谓刺客怎么总是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没有想到,只这一眼,在见到这刺客熟悉无比的眼眸时,好悬没令秦旭从马上跌落下来。
“我……老典快放开!”眼见这刺客被典韦掐住脖子,已然有了晕厥之像了,秦旭也顾不得尚在行进当中,一边大声吩咐典韦,一边急匆匆的从马上跳下来,从典韦手中夺过这已然有些昏昏然据说要对自己不利的“刺客”抱在怀中,一把将此人脸上围的只剩下双眼的白绢扯下,这刺客的容貌却是令临近所有人都傻了眼,特别是刚刚还有几分得意之色的典韦,一张可以和古之恶来相媲美的丑脸,已经从惊讶到惊愕,最后都快哭出来了。
“大小姐!!?小姑奶奶,你这不是在害咱老典么?”典韦看着这刺客熟悉的容貌,总算知道为啥这人把自己弄得这般夸张了,合着就是怕自己等人认不出来啊?此时典韦想起刚才自己差点将这姑奶奶掐死,砍了自己这双手给吕布和秦旭赔罪的念头都有了。
“典叔叔,你手劲好大……”这是吕玲绮在昏倒前冲秦旭甜甜一笑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