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砸完最后一下,王扬将小男孩的脑袋拉了起来,小男孩的脸部已经彻底的变形,又青又肿,一块块的乌青上,尽是嘴鼻中流出的鲜血,鼻梁已塌,微微凹陷。
“呃呵……”小男孩气若游丝,受了极重的伤势,眼帘之中全是鲜血,什么都看不见,嘴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差点晕死过去。
王扬却好似没有尽泄心中的怒火,他觉得还不够痛快,还不够酣畅淋漓。
他想用血和生命来平息自己的情绪。
可对方,是个人……
他没杀过人,应该,不会杀人……
右手摸到了腰间的那根骨刺上,这根骨刺伴随了王扬很多年,染过无数次鲜血。
再凶猛的野兽,都被这根森然的白色骨刺所浇铸,不知是不是染过太多次血,使得骨刺的前端有些微微的黯淡,起了一层淡淡的褐色。
很浅,薄薄的一层。
他握住了骨刺,很用力,很紧,指尖紧紧按在骨刺上,竟然比骨刺还要白。
可终究,这根骨刺没有染过人血,于是他松了开。
他又想起小男孩对那名大人起了杀机,并且下了死手,所以他再次握住。
手腕上的筋,在这一刻猛然暴起,汹涌的怒火在快速占据他的双眼,全身都因为强烈的罪恶感而疯狂的颤抖。
似乎,再也没有阻止他杀人的理由,似乎,他必须杀人!
可他竟然再次松开,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他还要找到铜矿,他不能杀掉这群匠人。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几秒之内,内心经过了多少次的挣扎,手上反复的又紧又放。
部落里的人不知道,因为对他们而言,杀人,没有任何的负担,只当是另一种动物。
所以他们有些微微的不解,因为他们知道王扬已怒至癫狂,应该早就下了杀手。
可他没有下手,没有人会去质疑,只是一点点的不解。
然而那群匠人们此刻却疯狂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王扬在干什么,也不明白王扬的情绪,只知道王扬把他的同伴打成了重伤,估计能活下来,人也废了。
他们很怒,不仅仅是因为王扬这一次的举动,而是因为王扬数次在双方发生矛盾的时候,都没有帮他们。
不管错在不在他们身上,他们都觉得王扬应该和他们站在一起。
那久积的矛盾和猜疑,让匠人们的目光,闪过无穷的愤怒。
在这一刻,王扬不再是他们的首领,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不仅不是他们的首领,还是他们的敌人,他这样打小男孩,这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呜!”高个子发出一声怒吼,和其他人一起冲向了王扬。
王扬非常失望的看了他们一眼,猛然一挥手,拿下!
在他的一声冷喝声中,身后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凭借着比他们更多的人数,更强的力量,摧枯拉朽般的将匠人们击溃。
“砰砰砰!”匠人们非常的疯狂,和部落里的人战斗了起来。
他们打得很凶,很强悍,但他们面对的,是更加强悍的人类。
每一个匠人都遭到了拳头的重击,身上传来剧痛。
但这一次,他们却是真正的疯狂了,如果有石器,他们一定会没有顾忌的使用。
正是因为顾及到这一点,王扬的怒火,延迟到了收走他们的武器之后。
部落里的人没有使用武器,因为王扬没有发出击杀的手势,只是殴打的话,赤手空拳就足够。
“砰!”高个子的肚子吃了一拳,他弯下腰,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直接栽倒,但他却发了疯似的张开嘴巴,朝一人的脚上咬去。
没有咬到,他继续咬。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每一个匠人身上,不断被打,不断拼了命的尽一切可能反击。
没过多久,匠人们就一个个倒在地上,动不了了。
“都绑了!”
……
大自然的夜景总是无比的绚丽,满天的繁星,彩带般的银河,那如童话中的景色,只有在这个世界才能看到。
如果此时是在那白色的盐地中,星辉洒在蓝水上,想必更加美丽。
但就是这么一幅美丽的景色,王扬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沉默的坐在篝火堆旁,闷闷的吃着东西。
在不远处,匠人们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瞪着愤怒的目光看着王扬。
再远一些便是巡逻队,他们没有在失去行动能力的匠人们身上投去太多关注,而是坚定的履行他们的职责,关注四周。
骨学家问了一下王扬,那些匠人们怎么处理,要不要全杀了?
王扬摇头,暂时留他们一条狗命。
骨学家又问他,那些准备的粮食和工具都怎么处理?
王扬表示,先留着,以后再说。
他起身,来到了匠人们的面前,面对他们愤怒的目光,王扬心中满是厌恶,这群精虫上脑的混蛋!
他们想对那女人用强,那便是伤害自己的人,这已经是王扬不能容忍的底线,事情也是他们挑起的。
之后那小男孩下杀手的举动,便是远远超出了王扬的底线。
此时王扬来到高个子面前,将他的双手解开,也没说什么,直接在地上画图。
他画的是铜矿,问他铜矿在哪里。
高个子看了一眼便冷冷的转过头去,一点都不想告诉王扬。
王扬对他伸出手,要他服从自己,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对他警告不听自己的命令,会挨打。
但显然,这个警告很缺乏力度,对于已经被打习惯的高个子而言,他反而咆哮一声,一拳打向王扬的面门。
王扬一手挡下,一拳头将他砸成了熟虾。
对身旁的一名大人点点头,那大人立刻上前,将高个子绑住。
王扬又来到一个匠人面前,松绑了她的手。
这是一个女匠人,经常被王扬当成尊贵的象征,只抓来陪自己睡觉,其余一切不干。
他要这女匠人画出铜矿的位置,女匠人只是对他咆哮不断,根本就不理会他的问题。
不仅是她,其他的匠人们也在对王扬咆哮。
“不画?没关系,都别吃饭了,饿到你们画出来为止!”王扬不满的一甩手,回到一旁。
这一天,匠人们便在伤痛和饥饿中过去。
第二天中午,王扬再次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要他们画画。
他拿着香喷喷的烤地瓜,慢慢的吃着,眯着眼睛看着匠人们。
匠人们依然是不停的大吼大叫,如果会说话,肯定是各种谩骂。
王扬微微闭上眼睛,那灼热的温度,夹杂着烦躁的气息,将他整个人淹没,好似他的耐心和心情,和都同化,难以忍受一分。
汗水从他额头上流下,从他发间流下,从他肩上、背上流下。
“天气很热,你们……不用喝水了!”
拂然离开!
毒辣的太阳,在这一刻化身成为冷酷的死神,它的光芒不再具有生机,而是无尽的杀机,死死的晒在匠人们的身上。
只是一个多小时,匠人们便跟霜打了茄子似的,低着脑袋,汗水渍渍流下,全身没有力气。
在极端的条件下,人体对水的依赖,比对食物更加重要,饿着肚子,人可以坚持一个星期。
但滴水未进的人,只能坚持三四天,如果这是在赤道附近的热带,时间还会再短许多。
一个下午,匠人们的嘴唇便严重发干,起了白皮,喉咙和嗓子都在冒烟,体质弱的人,都有了轻微的脱水现象。
他们没东西吃还不算什么,只要忍一下,身体会自动消耗脂肪,过一会儿就不饿了。
可身体要是没水,却得一直渴着。
王扬再次来到他们的面前,问他们画还是不画?
或许是还没有到死亡的边缘,匠人们的态度出奇的强硬,还在用那已经沙哑了的声音朝王扬开炮。
“好,够硬!看你们还能坚持几天!”王扬冷笑离开。
他要匠人们画图,不是真的打算依照那地图离开,对于距离感薄弱的原始人类而言,这是不现实的。
他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服软的态度,只要服了软,便可以让他们带路,找到铜矿。
又过一天,好些个匠人们已经倒在地上,动不了了,气息十分虚弱,眼睛无力的眨啊眨。
在这等热带的高温气候下,一天半基本上是他们的极限,足够让他们感受到随时可能死去的危机。
地上有些湿,那是他们的尿,一些人正打算吸走水分。
王扬让人打了碗水来,接过后放到他们的嘴边,用手指沾了沾水,弹到他们的嘴唇上。
似是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湿润,众匠人们纷纷醒转过来,有了动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碗清澈的水。
他们伸长脖子,凑过去喝,每每要靠近的时候,那碗水就往后一点,他们又伸过去,那碗水又往后一点。
然后他们注意到了一双穿着草鞋的脚,抬起头,看到了王扬面无表情的脸庞。
“画,还是不画?”
一旁,小男孩动了一下,他的鼻梁塌了,眼睛瞎了一只,整个人基本上算是废了,他的脸部依然肿得跟猪头一样。
剩下那只没瞎的眼睛,看向王扬的眼中尽是怨毒,他艰难的站了起来,表示要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