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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傅风致嘴角扯了扯,似是在笑,锦月只觉得那笑没有一丝温度,他在身边腾出容下一人的位置,那扮作花旦的戏子,很自然的坐在他身边,半依半靠,软如无骨。
    “今日这戏可唱的不如往日,南乔你最近可是偷懒了?”
    临都近些时间一直在传,傅将军被皇上收回兵权后性情大变,向来不近美色的他,短短一月,便有数名美人收入府中,之所以用美人这词,是因为他娶进家门的不仅仅只有女子。
    “将军教训的是,南乔回去后定将加紧练习。”
    锦月未曾抬头看与她相对两个人亲昵的动作,可那清朗的声音入耳,依旧激的心头铮铮的疼。
    “穆小姐,坊间流传南乔是百年难见的瑰宝,而穆小姐素有月神转世的美名,本将到想知道,你二人相比哪个更撩人些?”
    即使她从不听戏,这南乔的名字她也有所耳闻,放眼天下,怕是没有一个戏子能比他名头更胜,可戏子总归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傅风致故意把他们放在一起比,无疑是在羞辱她。
    “天然风致,别样风流,若真要比,怕我二人是要输给将军了。”
    傅风致听锦月把他也扯进来,并不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般伶牙俐齿不肯吃亏的性子,到与那如狐狸般狡诈的赫连鸣谦有些相似,难怪她会钟情于他。
    当时明月在 第五十四章:圣世重逢岂偶然
    “天然风致,别样风流,怎抵瑶台碧池赠锦月这倾国倾城之貌。”
    不像刚才那般句句带讽,这句傅风致说的有些感怀,锦月默然的将视线放在已经曲终人散空了的戏台上。
    “倾国如何?倾城如何?倾尽天下又将如何?月还不是落得不得所爱。”
    傅风致诧异的盯着她,顿了片刻,长长叹一口气,仅重复了一句。
    “不得所爱。”
    锦月视线回移的时候,越过了傅风致略显忧伤的表情,停在低头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南乔身上,蓦然心惊,眸中涌出一股热泪。
    “戏月陪将军听了,月先告辞了。”
    锦月起身,傅风致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锦月便径自离开了。
    南乔抬起头,楼梯拐角便只剩一个纷飞的衣角,忧心忡忡的收回视线,从傅风致身边起身撤出,身边突然一空,傅风致愣了一下,看到南乔阴沉着的脸。
    “怎么生气了?”
    在他的印象里,南乔向来温顺,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凝重温怒的模样。
    “南乔一介供人取乐的戏子,怎敢,又怎有资格?”
    傅风致眼眸敛了敛,坐直了身体,凤眸的眼角将南乔扫视一遍,最后停在那张粉墨覆盖的面孔上,当真是艳丽不失清韵。
    “明日我派人接你入府吧?”
    傅风致这句话不自觉的软下来,他从不懂的怎么去哄一个人。
    “若这是补偿,那就不必了,南乔该去卸妆了,将军请便。”
    眼角处的那抹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单薄,似乎风一吹便会被吹走,羸弱的不像男子,傅风致合上双目,重新靠在柱子上,他觉得好累,好累,若能一觉睡去,反而是一种解脱。
    长夜漫漫,院落的几棵苍天大树几乎将上方遮盖严实,只有树与树交叉的缝隙里能看到几点星光,院落的摇椅一直摆着,后门也一直是虚掩着的,从不曾上锁,因为那人保不定什么时候会来坐上一坐。
    此刻那门突然被从外推开,纯绯色的衣角率先飘进来,院子里没有掌灯,仅只门口点了一盏,暗红色的灯纸下,那张恬静似月的面孔透着不真实的朦胧感,秋水明眸亮的让人心慌。
    待她双脚踏入,身后的门边被青鸾关上了,没有了灯光的照射,只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缓缓朝着自己靠近。
    “月牙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依然是这样清朗的声音,她已经三年未曾听过,此刻听来仿佛跨越了生死防线,她惶恐不安的不敢触及,怕这些只是一个假象。
    “为什么?”
    锦月一路想了千万种相逢的场景,真正的见过了,她却只问出一句为什么,白日里她不过一句一生不得所爱,便察觉出那声音像极了哥哥的戏子,不自然的慌神,因为这话是他曾说过的。
    “那场大火我不曾丧命,却毁了容貌,你知道我烦透了当那个相府公子,因此借机仓惶逃出,却不想遇到了他。”
    她整整恨了三年,如今显得格外的可笑,从小她便知道哥哥厌倦官场,看不惯父亲的为人处事,却又不得屈从,所以她一直那么努力变得优秀,变成父亲攀龙附凤维保权势的筹码,不过是为宠冠后宫那一日,换哥哥自由,换母亲珏儿在府中安然。
    当时明月在 第五十五章:病身坚固道情深
    “锦绣前程跟我们在你心中的分量都比不过一个他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芒刺,直穿了心脏,南乔心口猛烈的一抽,这三年他又何尝不是日日活在内疚之中。
    “月牙儿,那日醉酒前,我误进了你揽月阁的密室,看到了他的案宗。”
    明明是黯淡无光的黑夜,南乔还是真实的感受到锦月眸中的震惊。
    “所以哥哥知道我……,知道他……”
    锦月的欲言又止跟停顿,南乔都能明白,便点了点头。
    “那日他得胜回朝,百官夹道,帝王亲迎,在十里锦帐昂头跨马而奔,或许他人看到的都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可我却莫名的懂他独占鳌头的孤寂跟空洞,由心心相惜蔓延至情不自禁,我一直在回避中苦苦煎熬,直到看到你那暗室的卷宗。”
    锦月朝前走了几步,在静夜之中与幽暗不明的面孔贴近,几乎可以察觉到她絮乱的呼吸。
    “于是你知道我有护好娘亲与珏儿的能力,便可以堂而皇之撒手追寻你想追随的人,是吗?”
    在他心中自己的妹妹一向乖巧聪慧,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展现过。
    “月牙儿,对不起。”
    锦月后退了一步,苍凉的笑了笑,此时夜异常的静,半点风声都听不到,唯有她的笑声跌宕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