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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君不可愤而兴兵
    西门庆弄明白阚万林郁闷的缘由后,心下大奇——那黑衣蒙面人是谁?竟然如此义务帮忙?
    于是重新回到现场,谁知这里早已人去无踪,只余李华梅的那匹党项宝马在百无聊赖地四下找草吃。
    神龙见首不见尾,西门庆等只好牵了李华梅的宝马回去,谁知半路上遇上了同样寻觅过来的西夏婢女,那些女孩子见西门庆这群人中赫然杂着自家公主的空鞍马,无不色变,一声唿哨间,那匹党项马突然暴跳起来,挣脱了缰绳,重新投回了西夏的怀抱。
    宝马难得,很多人当然不肯放手,于是开始穷追,但那十二个婢女都是李华梅一手训练出来的,一身好马术,座下也都是精选的党项良驹,虽然比不上李华梅的座骑神骏,但甩掉梁山明教的追赶却是轻而易举。
    虽然一通狂奔之下将追赶者尽数抛得不知去向,十二女飞骑却没半分高兴——公主殿下的马虽然回来了,但人呢?十二个女孩子商量了半天,又带着识途的宝马踅摸回去寻找,两天之后,李华梅还是音讯全无!这些婢女已经彻底慌了,六神无主之下,只好哭拜于夏主乾顺驾前。
    听到御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噩耗,乾顺虽然镇定,也不由得心惊。他是个重视手足的皇帝,即位后为了对抗重权在握的舅氏一党,他大封宗室子弟,对李华梅这个争气的妹子,更是宝贝得不得了。
    现在妹子失踪了,她心爱的党项马还曾落在敌人手里,乾顺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妹子已经成了西门庆的俘虏。
    事不宜迟,乾顺急忙派出使者,去西门庆那里下书,许以重宝,愿赎御妹归来。
    问题是李华梅根本不在西门庆这里,西门庆想做这笔生意,他也没那资本。这种正式外交事务,他又不愿撒谎骗人,于是实话实说,回复乾顺查无此人。
    李华梅确实不是西门庆这里的临时工。然而这世界上很多时候,说真话是没人信的,西门庆的诚实在乾顺那里彻底破产。西夏皇帝自行脑补出很多暧昧情节后,暴跳如雷,大骂西门庆不仗义,不道德,是沽名钓誉的色中饿鬼,李乾顺狗急跳墙之下,派遣大军凶猛出击,开始冲击梁山明教联军建宁堡防线。
    建宁堡属于孙子兵法里所说的“通”类地形。所谓“通”者,是指我可以轻松来,敌可以轻松去的地形,在这种地区作战,必须抢先占住高地向阳之处,再保障粮道通畅,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先为不可胜,再待敌之可胜。
    建宁堡就矗立在这块“通”类地形的高地向阳之处,旁边有西门庆驻扎大军,呈犄角之势,兵精而粮足,占尽了地利人和。李乾顺虽然许千军以高官重赏,但梁山明教联军的防线犹如铁铸一般,始终不为所动。
    乾顺焦躁起来,亲自引兵督战。西夏以弓马立国,君主多为马上皇帝,乾顺是中兴图治之主,更是其中健者。他金盔金甲出现在阵前时,西夏军士气猛振,欢呼效死之声,震荡山野。
    西门庆这边也不示弱,保家卫国,男儿之志,抗击侵略,男儿之荣,西门庆亲自擂鼓之下,梁山明教联军士气如虹,大战三天,西夏军不得前进一步。
    第四天,乾顺派出了自己的扈驾亲军,梁山也不甘示弱,解珍解宝引重装甲步兵大队登场,双方都是精锐,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白热化。
    双方斗得正酣,却不防乾顺营中霹雳声动,仿佛地皮都在微微颤抖。乾顺心中一惊:“莫非是地动吗?”但随即就见黑烟大起,火光遮目,鼎沸哀声,通闻于天,自家军营已是大乱,前敌西夏军愕然回首,无不失色。
    有焦头烂额的小卒扑倒在乾顺马前,嘶声大叫道:“我主万岁,大事不好!营中突然雷动火起,然后不知从哪里杀出一团人马,四下里杀人放火,粮草辎重,都烧起来了!”
    乾顺听了,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一迭声地道:“中护军中领军何在?”
    小卒报丧:“二位将军都殉国了!”
    原来折氏祖先在修造这建宁堡时,相看周围地形,已在敌军可能屯扎的地点预设了几条暗道。今日乾顺引兵而至,扎营地正撞在罗网里。这三天地面上鏖兵,地面下西门庆派人暗排雷火,都是轰天雷凌振制作出的改良品种,威力巨大。
    时机成熟,趁着两军交锋,敌营空虚的当儿,西门庆下令点火,一时间地动山摇,风生火起,西夏营中就此大乱。更有鲁智深、武松引敢死之士从地道杀出,乘乱烧粮草,焚辎重,如入无人之境。
    这动静实在太大,前敌正在相持的西夏精兵无不心旌摇荡,一时败相毕露。乾顺正跃马鼓舞时,却不妨听一声炮响,西门庆银盔银甲,亲自引精骑来冲乾顺,枪锏起处,西夏军纷纷纷纷败退,滚滚溃逃,西门庆直取乾顺大纛旗下,如汤泼雪。
    乾顺左右护驾将军鼓勇迎上,西门庆手挥处,钱镖电闪,数人惨呼落马,西夏众将胆战心寒,无不夺气。眨眼间已是马匹交错,西门庆远枪近锏,连扫西夏骑者落马,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乾顺面上变色,眼见西门庆军锋锐利,势不可挡,只得拨马而走。西门庆却不追赶乾顺,径直抢到乾顺龙旗之旁,一枪刺旗手于马下——乾顺的将旗便歪歪斜斜地直倒了下去。
    皇帝旗幡一倒,西夏兵军心大溃,梁山军便四下里大叫起来:“西夏皇帝死了!西夏皇帝死了!”这一来更是雪列上加霜,眼望陛下龙旗果然躺倒,前敌人无战心,士有逃意,战线就此大溃。
    乱军中,西门庆冒烟突火,紧追李乾顺不放。只是乾顺座骑同样是一匹党项宝马,西门庆一时追之不上,心念电转间,已经打定了射人先射马的主意,这时也顾不上保护动物了,西门庆挥枪扫开身畔西夏乱兵,弯弓控弦,向乾顺的马屁股就是一箭。
    有金钱镖的底子,西门庆的箭法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了花荣、庞万春这等顶尖高手,但射个马屁股还是绰绰有余的。一箭过去,眼看就要正中目标,却不防马背上乾顺耳听八方,扭身回手一剑,将西门庆这势在必得的一箭劈落在地。
    西门庆“咦”了一声,想不到这西夏国王也有两把刷子,还真刷出成绩来了。不过一箭不成,再来一箭,西门庆催马前驰,继续弯弓搭箭,箭箭直取乾顺马屁股。
    乾顺是专业的皇帝,业余的剑客,被西门庆这一轮连环箭,折腾得手忙脚乱,一个疏失,“噗”的一声,座下党项良驹屁股上已经挨了一箭。
    让西门庆意想不到的是,那党项马实在是剽悍得过了火,虽然屁股中箭,却没有四蹄发软在地下撒泼打滚,抗议人类对动物的虐待,反而是一声怒嘶,催开骏足,跑得更快了。
    西门庆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早知道不射马屁股,射马蹄多好!当下亡羊补牢,对马蹄子马腿连连下手,可惜他是专业飞镖,业余射箭,把箭壶都射空了,皆不中。
    乾顺的党项马中箭后发了野性,不管主人如何控缰,只是撒腿往荒僻处跑,西门庆依然紧追不舍。他的马虽然比乾顺的马差些儿,但能成为梁山老大的座骑,素质还是比较拔尖儿的,跟党项马相差也是有限。而且马这种动物最高傲最好胜最不服输,跑死了都要争个名次出来,战场上累死的马永远比战死的马多——西门庆的马盯着乾顺的马,眼珠子都红了,吐着白沫紧追,不缓一步。
    跑得山穷水尽,乾顺的党项马终于慢下来了——屁股上插根铁枝子的千里马,再神骏也得打个折扣——眼看西门庆越赶越近,乾顺仰天长叹:“天亡寡人也!”
    皇帝的马都快,但这快马也有个坏处,逃命的时候容易把身边的护卫都甩得一干二净,关键时刻连个指望的人也没有。就象现在,乾顺是名符其实的“寡人”了。
    离得稍近,西门庆就叫起来:“乾顺,你跑个什么劲儿?何不下马,咱们促膝谈心,能办多少大事!”
    乾顺猛喝道:“西门庆!你狼子野心,掳我御妹,辱我大夏国体,我与你势不两立!今日虽穷途末路,但国恨家仇在心,一国之主岂能屈膝?提起刀来,有死而已!”
    西门庆心中暗暗点头:“这西夏国王比宋朝昏君可有骨气多了!”
    对视死如归的汉子,西门庆还是比较看重的。当下苦口婆心地劝道:“何必张口就说死说活呢?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空了——什么人?滚出来!”
    乾顺被西门庆的突然爆喝吓了一跳。却听身畔山石后有人“咦”了一声,一个黑衣蒙面人长身而起,虎背熊腰,雄风八面。这正是:
    只说天星藏公主,又见侠客会英杰。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