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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妥协
    “臣万死,臣有罪。”看到天启皇帝发怒,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很多人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位天启皇帝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太子了,已经是一位天子了,那位君临天下的大明天子了。
    “尔等食君之禄,可是你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退朝。”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天启皇帝怒冲冲的离开了。
    这让所有的大臣都是一愣,原本以为回事雷霆之怒,至少也会有几个人被廷杖的,怎么会雷声大雨点小呢?这位少年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着陈洪的一声散朝,所有的大臣都向外面走了出去,却没有注意到这位陈公公脸上挂着冷笑。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首辅内阁大学士方从哲,此时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难过,而且神情也是更加的颓废。
    “你们说,这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拉住杨涟和周嘉谟,左光斗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周兄,是你来还是我来?”看了一眼左光斗,又看了看周嘉谟,杨涟笑着道。自己的这位好朋友杨涟是知道,无论是学识还是胆识,又或是能力那都是没得说,可是这个政治上的东西,实在是太不敏感了。
    “杨老弟,还是你来吧!”周嘉谟显然没有解释的兴趣,依旧皱着眉头沉思,似乎遇到了什么过于艰难的事情。
    “好,那就我来。”杨涟说完,便将目光转到了左光斗的身上,接着道:“陛下的那些话是说给大臣们听的,让人知道他爱护大臣,不会冤枉了他们。可是陛下举出莫须有的事情,就是有特别的用意了,这是在告诉那些参劾方从哲的人,你们的参劾陛下很生气,陛下也不相信。”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左光斗听了杨涟的话,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依旧困惑的道。
    杨涟看到左光斗的样子,和周嘉谟相视一笑,周嘉谟道:“你就不要在瞒着了,说吧!你看把左老弟急的。”
    “你们是说,这里面还有别的意思?”左光斗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的道。
    “当然了,陛下的话如果从另一角度去理解呢?你们参劾方从哲我很生气,为什么呢?因为你们没有证据就想让我罢免了首辅大学士,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可是你反过来想想,那就变成了只要你们有证据,那么参劾首辅大学士也不是不可以的,而且陛下也不会姑息。”杨涟终于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了,而一边的左光斗则是有些痴愣了。
    看了一眼周嘉谟和杨涟,缓缓的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可是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这次杨涟没有说话,而是周嘉谟开口道:“陛下这样的做的好处很多,第一,可以告诉群臣,陛下不会因为别人的参劾就轻易给大臣降罪,这就体现了陛下的爱护之情。第二,陛下也要让给群臣知道,如果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在证据十足的情况下,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陛下都不会手软。第三,是在告诉那些想要扳倒方大人的人,你们的心思我知道,我也赞成你们这么做。只是你们的手段太差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陛下没办法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想到陛下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心思,真是了不得啊!”左光斗此时对天启皇帝可以说满是崇拜,真是厉害。
    “可是,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陛下为什么怎么做?赶走了方从哲,对陛下有什么好处?难道陛下也怀疑是方从哲勾结郑贵妃谋害先皇?”周嘉谟此时终于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当然他询问的目标自然不是左光斗,而是一边笑呵呵的杨涟。
    看了一眼周嘉谟,杨涟道:“这个其实很简单,陛下想借着他们的手赶走方从哲,然后换上自己的人。等到这些人反映过来,什么都晚了,他们这才叫为他人作嫁衣啊!”
    “对,就是这样。陛下想要掌控朝廷,那么肯定就要有一个合适且有能力的内阁大臣,可是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谁呢?”周嘉谟欣慰的看了一眼杨涟,点点头道。
    “会不会是杨兄?”左光斗虽然插不上话,此时却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而且是满脸的兴奋。
    “这个,杨贤弟肯定是不行,或许二十年之后还是有机会的。”周嘉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杨涟,淡淡的道。
    看到周嘉谟的模样,杨涟赶忙笑着道:“周兄不必如此,杨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个是怎么也落不到我的身上。”
    带着这个疑问,三人缓缓的离开了紫禁城。
    是夜,内阁首辅方从哲府邸。
    此时的方从哲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稳重,他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当年齐、浙、楚三党联手,借着京察将所有的东林党一扫而空,东林党的主要人员叶志高,当时的内阁首辅大臣,也被赶回了老家。可是方从哲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最让他气愤的是这些东林党的人居然想要他的命,想要将他满门抄斩。
    原本这样的胜负并没有什么,齐浙楚党和东林党斗了这么多年,自然也就是互有胜负,可是这次这样做还是有些过分了。用一句话就是,这次东林党没有遵守潜规则,捞过界了。
    “老爷,韩学士来了。”就在方从哲唉声叹气的时候,老管家来到方从哲的身边,小声的道。
    “他来做什么?看老夫的笑话?有那个人在,就凭他也想接老夫的位置?”方从哲对韩旷很是不屑,有野心却胆小入鼠,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罢了,这辈子也就是这个命运了。
    “那,老爷是见还是不见?”老管家跟着方从哲几十年了,二人自然不像主仆一样,反而刚像是多年的朋友。
    “见,怎么不见,老夫的身家性命还在这个人的手上。”自嘲的笑了笑,方从哲向着大厅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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