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血狐大队,除了颜烽火五人受了伤,其余人尽皆完好无损。渗透、突袭、迂回、穿插、协防……所有的战术都被血狐大队演绎的淋淋尽致。对克钦军来说,他们就是一群随时都可以出现的魔鬼。
这是因为血狐大队最擅长的根本不是集团作战,而是分队小组作战。他们是全地形全天候的反恐部队,当以小组为单位进行任务时候,会变得更加隐秘,更加出其不意。
克钦军的苏瓦将军回去了,他懂得怎样权衡利弊。这个家伙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似乎更加懂得中国人,送礼就是送礼,知道什么叫隐晦。毕竟许多事情彼此心知肚明要比戳破脸皮好的太多太多,起码不会直接面对。
但是颜烽火也给克钦军留下了一个难题,他们必须考虑自己的权衡。
“发财啦!发财啦!哈哈哈!”雷萧守着成堆的金子玉石发出狂笑声。
克钦军简直就是上帝赐予的财神爷,这可比打劫美国陆军来的快,来的实在。
“诺!”雷萧扔给颜烽火一块金砖道:“这是你的。”
紧接着,他又扔给小猫咪一块金砖,而后死死护住身前的一堆,用眼神告诉两个人这些都是他的。
“老流氓,你拿得动吗?”颜烽火斜斜靠在椅子上问道。
爆炸中,颜烽火简直就是不死小强,幸运的不能再幸运了。砸在他身上的石块大多数被战术背心挡住,抵消了一大部分撞击力,骨头竟然一根都没断。但是肺腑受伤很重,说话都会牵扯到胸口的疼痛。
“我有六个老婆!”雷萧露出一脸的无奈:“一个儿子,两个闺女,还有娘胎里的娃娃们,再加上以后还要生的……哎,男人就是难,我得养家糊口,我得给老婆买金银珠宝首饰,我得伺候好一堆老丈人丈母娘,我还得照顾好一大堆小姨子。除此之外,娃娃们以后的学费、穿衣服的钱、吃饭钱、零花钱……唉,就算我不能让他们过上王子与公主的生活,也得让他们中等朝上是不?再往远说了,儿子结婚得买房子吧?闺女出嫁得有嫁妆吧?儿子暂且不说,嫁妆可是一点都马虎不得啊,不然别人会瞧不起俺们老雷家的。老子这是每天都有十几张嘴嗷嗷的等着吃,打开门就是钱。我他妈容易吗?照顾照顾哥哥吧!”
头头是道,雷萧的话永远充满道理。他很可怜,一口气娶了六个老婆,到时候生娃娃还不知道生多少,想想都惨不忍睹。
“但是——”雷萧突然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些东西谁都不能动,这是给死去弟兄们的安家费。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死了,没啥大不了的。可他们都有老爹老娘,都有弟弟妹妹,我们别的做不了,所能做的只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安逸,不用为吃饭发愁,不用为买个东西买不起发愁,更不能让人瞧不起他们。我兄弟的爸妈就是我雷萧的爸妈,我得让他们过好,我得让他们安然渡过晚年!”
从来都没有正经过的雷萧突然正儿八经的正经起来,可他一旦正经,所决定的事都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对的。因为他的话粗理不粗,不管是谁,都会双手赞同。
“师兄……”
“不用说了!”雷萧瞪了一眼莫卧虎,掏出一根香烟叼上道:“来到血狐大队就知道得有死的那一天,不管是你,还是小燕子,或者是死去的兄弟。战场哪有不死人的?战场哪有不牺牲的?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不要提了,谁提我就抽他娘的。行了,吆喝人,找师傅喝酒吃肉去!告诉他血狐要散了,彻底散了,哈哈哈哈……”
颜烽火与莫卧虎一脸肃穆,师傅是战刀,师傅的墓不在国内。当他在中越边境遭到狙杀而亡之后,莫卧虎把他带在身边,安置在獠牙驻地的墓地里。
獠牙驻地墓地前,五十名血狐队员笔挺的坐在五张桌子前。桌上摆满菜肴,地下摆满了白酒,等待颜烽火的发话。
看着这么多双熟悉的眼睛,颜烽火深吸一口气,侧身站立。
他的右面是血狐,左面是墓碑。血狐与墓碑相对而立,正中央对着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战刀。
字如其名,阳刚霸气,充满凛凛的肃杀之意。尤其插在墓碑前的一把黝黑的军刀,更是彰显出墓碑主人生前的绝世风采。
“我……”颜烽火盯着墓碑,顿了一下道:“我没有话说,我觉得雷萧更有资格说话,尤其面对战刀!”
说完这句话,颜烽火朝后退了一步。
“回来!”雷萧瞪着颜烽火大声道:“谁是大队长?你是大队长!现在你是血狐大队的大队长,明白不?我是大头兵一个,小猫咪也是大头兵一个!”
颜烽火摇摇头。
“你他娘的找抽是不是!”雷萧怒了,指着颜烽火骂道:“他娘的,婆婆妈妈?我就没见过哪个大队长像你这么畏手畏脚的!给我站出来,说话,发命令!”
忽然发生争吵,雷峰愤怒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但是所有的血狐队员都没有劝阻的意思,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面写有战刀两个字的墓碑。
“雷萧,虽然我是大队长,但是……”颜烽火笑了笑道:“好,这个机会给你,在战刀的墓前。”
“妈了个巴子的!”雷萧骂了一声,操起一瓶白酒,瞪着眼睛举起来吼道:“喝,都给老子喝。谁他娘的喝不醉,老子非得抽死他!”
“唰”的一声,所有人集体站起来,一口咬掉瓶塞,空气中瞬间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教导员李林拿着白酒走到战刀墓前,洒下半瓶,而后把剩下的半瓶一饮而尽。
“滚蛋!滚蛋!都给老子滚蛋!!!”雷萧一把将李林推开,用身体护住墓碑,拔出枪冲所有人吼道:“谁他娘的敢到这里来,老子就毙了他!张朝阳是我师傅,战刀是我师傅,不是你们的!!!”
雷萧的眼睛红了,还没开始喝酒眼睛就红了。他死死护着墓碑,不准任何人靠近。
“雷萧!”颜烽火猛的龇起牙齿,冲雷萧发出暴吼:“张朝阳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是血狐大队的!!!我命令你给我滚蛋,滚开!我是大队长,我是血狐大队最高军事指挥官!血狐大队就要散了,难道你还要在这里闹下去,继续刺头下去?”
颜烽火拔出手枪,指着雷萧的脑袋狠声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权利,这是整个血狐大队的权利。给老子让开,否则老子先毙了你!”
一个是血狐大队永远的刺头兵,一个是血狐大队最后一任大队长。颜烽火想把机会让给雷萧,却不是让他把战刀据为己有。
战刀张朝阳是血狐永恒的传奇,他是血狐的,而这座墓碑是……战刀魂,血狐魂!
雷萧慢慢的把枪放下,冲颜烽火发出哀求的声音:“大队长,师傅听到这个消息会哭的,他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有我见过他哭。我求你,你让我一个人偷偷的告诉他好不好?他憋屈,他难受,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
“滚开!执行命令!”颜烽火依旧用手枪指着雷萧的脑袋沉声道:“雷萧,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执行命令,血狐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雷萧愣了一下,缓缓的,慢慢的从墓碑前走开,笔挺的立在一侧,像是一个忠诚无比的哨兵。
“今天谁都不许流泪,”颜烽火咬了下牙齿,扫过一双又一双眼睛说道:“我们的喝酒,喝酒,谁要是流下一滴眼泪,谁就给我滚出血狐大队。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不管是谁,不管是因为血狐要解散,还是因为牺牲的兄弟们。今天我们就是要喝酒,一边喝酒,一边告诉血狐的传奇这件事……”
说完这句话,颜烽火抓着白酒走到墓碑前,倒下半瓶,喝下半瓶。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血狐勇士走过去,敬酒,干掉。
一场酒喝到了半夜,颜烽火红着眼睛,抱着重机枪朝天扫射把其余的血狐队员赶回宿舍,只剩下他、莫卧虎、雷萧。
莫卧虎定定的站在墓碑前留着眼泪,颜烽火扛着重机枪忍耐着,咬着牙齿死死忍耐着。
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雷萧死死抱着张朝阳的墓碑放声嚎哭。
“师傅,血狐要散伙啦,嗷呜呜呜呜……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真的要散伙啦,呜呜呜……死了那么多,残了那么多,终于要散伙啦,啊!!!……你要哭就哭吧,不要憋着,都散伙了还不哭,以后想哭都没机会啦,嗷呜呜呜呜呜……”
雷萧疯狂的哭着,叫着,吼着,只有他拥有这个权利。因为他是大师兄,因为他的遗像到现在还悬挂在四方城的荣誉室上,因为他是血狐当之无愧的兵中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