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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程寻点头:“嗯,明年三月。”
    “这我们可没法观礼。”霍冉哈哈一笑,将胳膊搭在了温建勋肩上,“说起来,大家可都没想到,咱们当中最厉害的不是杜聿,居然是你。”
    程寻微怔,忙谦虚两句:“不,不,不,杜聿学识渊博,我比不得他。”
    今日杜聿也在,他们这群同窗有意无意聚在了一起。杜聿闻言只是笑:“你也太客气一些。”
    霍冉神色古怪:“听,杜聿都说了,程大人就别谦虚了吧。不,应该说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程寻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忙摆一摆手:“还叫我程寻就好。”
    “这可不敢。”霍冉腔调更古怪了,他冲程寻施了一礼,“还没祝贺程大人飞上枝头呢……”
    “霍冉,你想说什么?”程寻皱眉,“好好说话不行吗?”
    “没什么啊,就是心疼我的好兄弟苏凌。”霍冉叹一口气,甚是夸张的模样,“可惜他一腔深情……”
    当年在书院,苏凌和程寻关系匪浅,大家都看在眼里。去年程寻考中博学宏词科的一等头名,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后,在醉仙楼福禄居宴请大家时,还和苏凌互动亲密。大家当时不说,可都隐约猜着他们两情相悦互许了终身,还想着什么时候喝他们喜酒呢。谁想到如今程寻要去做皇后了,苏凌现状如何,他们竟然都不晓得。
    霍冉一开始和苏凌不睦,后来却深深佩服苏凌的本事,还跟着学了一段时间的箭术。此时见到程寻,不由生出了一些为苏凌打抱不平的心思。
    霍冉哼了一声:“我还记得,当初是谁箭术不好,苏凌日日亲自教导,还把自己特制的弓给了她。是谁掉进捕兽坑里,崴了脚,苏凌亲自背着她回书院……”
    他越说越起劲儿,越说越觉得苏凌可怜。当然他知道这事儿也不能怪程寻,太上皇下的旨,谁能拒绝?可是苏凌一腔情思错付,程寻却要去当皇后了。不刺一刺程寻,他心里不舒坦。
    程寻念头一转,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她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也不怪霍冉。这几年大家都大了,各自有要忙的事情,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云蔚知道苏凌的身份,霍冉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苏凌和她要嫁的是同一个人吧。
    她正要开口解释,温建勋瞪了霍冉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与程家二房的姑娘明年成婚,和程寻是亲戚,这时当然要维护程寻。
    霍冉瞥了温建勋一眼:“我说什么了吗?我说什么了吗?”
    纪方也跟着帮腔:“给云蔚个面子,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沉默着的杜聿忽的轻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笑什么?”霍冉奇道。
    其他人也跟着将视线转向了杜聿。
    杜聿笑一笑,轻声道:“我笑你方才说的话不对。”
    “哪一句不对?”
    “就是你说咱们书院谁最厉害那一句。不是我。”杜聿轻笑,指了指程寻,“也不是她。”
    “那是谁?”霍冉皱眉,“不会是云蔚吧?”
    杜聿一字一字道:“苏凌。”
    “苏,苏……苏凌?”霍冉更不解了。
    杜聿点一点头,再指指程寻:“你问她。”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程寻身上,程寻悄声道:“其实,我要嫁的,就是苏凌。”
    霍冉眨眨眼:“可是……等等……”他忽然明白过来,脸色变了几变,忍不住暗骂一声:“不是吧?!”
    正说着,厅中忽然一阵混乱,说是宫里来人了,皇帝有赏赐。
    待宫中内监离开后,霍冉才渐渐回过神来,他指了指上方:“苏凌?”
    程寻点头,杜聿点头,不知何时站过来的云蔚也跟着点头。
    霍冉怔了半晌:“你们都知道?!”
    敢情就他瞒在鼓里?
    温建勋、纪方等人也纷纷表示自己先时并不知情。
    霍冉震惊、郁闷、还有些小兴奋。他在云蔚的婚宴上,喝了不少酒,又借故猛灌云蔚,最后喝得大醉。
    云蔚今天成亲,自是兴奋,凡有敬酒,来者不拒。还是他祖母使人提醒,他才找了个借口,脱身离去。
    ——四年前,他对杨姑娘一见钟情,禀明长辈希望上门提亲,被祖母拒绝。他从战场回来后,祖母才同意了这婚事。历经四年,他终于心愿达成,抱得美人归。
    程寻今日并未久留,将贺礼送到,观礼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刚走出云家,就发现杜聿跟在她身后。她微微一愣,问:“你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杜聿一笑:“怕被灌酒。”
    程寻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谁还敢灌你不成?”
    “那可未必,你看霍冉都急红眼了。”杜聿定了定神,“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问。”
    “本来这是应该我亲自上门去问山长的,我想,问你可能也是一样的。”杜聿轻声道。
    程寻好奇:“到底是什么?”她猜想和书院有关。
    果然,杜聿说道:“我想知道书院对于女学子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近来关于女性是否能继承家产,女性该不该去书院读书的议论很多。杜聿问起,程寻也不意外。她笑一笑:“书院的规矩,只要能通过入学测试,就能进书院读书。不论男女,不管老幼。那两个女学子,既然符合要求,自然就进书院了。”
    杜聿“嗯”了一声,随即又拧了眉:“可惜男子读书,可以考科举光耀门楣,女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以后去崇德书院读书的女子会越来越多,是好是坏还说不准……可能会有人拿有伤风化做筏子对书院不利,回去让山长注意一些。”
    程寻点头:“嗯,我明白的。将来等女学子多了,可能会办个女班。”
    两人简单说了一句后就挥手告白。
    程寻刚掀开车帘,就察觉到不对。
    她那不大的马车里,正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眉目温和,舒朗清隽。正是苏凌,看见她后,他冲她笑了笑:“说完了?”
    程寻就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在他身边坐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没赶上观礼,倒是看见了你们说话。”苏凌似笑非笑看着她。
    “哦,他问我一些书院的事情。”程寻也不瞒他,将杜聿的话一五一十说了。还未说完,就见苏凌含笑看着她。
    她能看出来,他的笑里带着揶揄。她在他手上轻拍一下:“你笑什么?”
    “你放心,还没人敢拿书院说事儿。”苏凌轻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崇德书院的山长是谁?”
    “这怎么会忘?是我爹啊。”程寻下意识道。
    苏凌摸了摸她发顶:“是我岳父。”
    程寻一怔,继而轻笑:“你是说有后台么?”
    “难道不是?”苏凌挑眉。
    “是是是,当然是,还是最大的后台。”程寻嘻嘻一笑,复又提起在云家时的事情:“霍冉替你打抱不平呢。”
    苏凌轻“唔”了一声,沉吟道:“霍冉……”
    两人数日未见,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大多时候是程寻轻声说着,苏凌侧耳细听。
    马车缓缓行驶着,苏凌忽然道:“还有三个多月。”
    “嗯?”程寻抬头看着他。
    苏凌将她拥入了怀中,低声道:“云蔚都成亲了,咱们还没有。咱们比他们认识,早多了。”
    “早什么?”程寻轻笑,“明明是同一年好不好?再说,咱们不是明年就要成亲了吗?”她抬头,在苏凌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哒。”
    苏凌眸色幽深,并不满足,抱紧她,实实在在亲了下去。
    等马车到了崇德书院,程寻下车之际,面色绯红,红唇潋滟,清丽的面容竟多了一些风情。她心想,三天,三天里不见他。
    —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下旬。书院放假,崇德书院冷清下来。
    然而这时,却又有事了。
    学子木芙蓉不肯回家里去,提出想留在书院。
    先前也有学子离家实在太远,所以连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去。可木芙蓉毕竟家在京城,算不上远,她拒不回去,就有些奇怪了。
    其他学子收拾行囊,随家人回家去。
    木芙蓉则径直往程宅跑,想寻求庇护。
    可是见到程夫子以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反复只说自己想留在书院。
    程启隐约知道她与弟弟不睦,但是没有硬留的道理,再说也不能躲一辈子。他温声道:“既然家人来接,那就随家人回去,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一家人不说两句话,没有躲一辈子的道理。”
    “夫子,我不能回去,留我在书院做个丫鬟也行,我不能回家里去。”木芙蓉泪水涟涟。
    “胡闹?你是书院的学子,做什么丫鬟?”程启轻斥,见木芙蓉满面泪痕,他只得稍微缓和了神色,“你若真不想回去,就留在书院学舍,只是食宿……”
    “夫子,多谢夫子,多谢夫子。”木芙蓉连声道谢。
    可是,夫子同意她留在书院也不一定有用啊。如果木长青真的使人来接,她有该如何是好?
    紧跟着过来的周令月不甚明白,不过隐约也猜到了一点。她正发愁她的事情,再瞧一眼木芙蓉,心里一动。待木芙蓉告别夫子以后,她直接上前道:“诶,芙蓉姐,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跟我去我家吧。”
    “什么?”木芙蓉大惊。
    “我说,你跟着我,去我家啊。”周令月歪着脑袋,“你不是不想回家去么?一个人在书院过年多没意思,跟着我回家去,热热闹闹的。”
    木芙蓉愣了愣,一颗心怦怦直跳,她点了点头:“好。”
    —
    真跟着周令月回家后,木芙蓉才意识到不对了。原来她的舍友竟是太傅家的千金!
    虽然她之前隐约猜到周令月家境不错,但没想到会好到这般境地。
    周太傅也很恼。他以前听说崇德书院有两个女学子,可他哪里想到,其中有一个就是他女儿!他教人先招待与女儿同行的女学子,他则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怎么回事?”
    周令月不慌不忙:“爹,是这样的,那位木姐姐,在家中一直受人欺凌,我怕她回家继续受欺负,就让她先待在咱们家。我知道爹是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爹教我的,是不是?”
    周太傅沉着脸:“谁同你说这个?我问你,你不是做周越做的好好的,怎么又换女装了?”
    “这不是因为书院有了个姑娘吗?还是爹你说的,说我一个人在书院多有不便,我是看着有伴儿了,才换成女装的。爹,你放心,没人知道我是你闺女。我不丢你人,等我名扬天下时,你再认我也不迟。”
    周太傅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她两句,不知该如何骂起,想打她两下,又下不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还担心他说的多些,这姑娘脾气上来,再做些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周令月一边觑着父亲神色,一边说着自己在书院取得的成绩:“我上次月测,考的可好了,夫子还夸我呢。爹,要不,一会儿我把我新写的文章给爹过目一下?诶,还有,爹,你有什么衣服破损没有?我新学了补衣服,补得一点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