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大师道。
无花摆放茶具的手顿了顿:“师父只道不能争夺,可这世间人原本就是如此。”
“我只不过是拿回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手很稳,沏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显然已入此道多年。
天峰大师原本是为了让他静心才授了茶道。
无花也未让他失望。
这几年行事愈加沉稳,江湖中妙僧之名谁人不知?
甚至当他有另立之意,亦是遭到了不少反对。
天峰接过他沏的热茶,目光悠悠的看了眼,又放到了案上。
“你已知晓父母之事?”
他突然问。
无花却似并无意外,淡淡道:“我父为天枫十四郎,师父不是早就知晓?”
天峰苦笑:“当年他先后约了两位高手决斗,走前临终托孤。”
“你与任慈之子南宫灵,便是当年的孤儿。”
无花点了点头:“师父为何今日告诉我?”
天峰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素来高傲,我总怕你误入歧途。”
他说的自是石观音。
无花指尖微微顿了顿。
还是看着他喝下了那杯热茶。
最终叹了口气:“你自知道那么多,便也该知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可惜院中已无人可回答了。
天峰大师已经闭上了眼,嘴角慢慢渗出鲜血来。
无花叹了口气,看着天边夕阳悠悠落下,照的院内一片残红。
慢慢端起了另一杯热茶。
倒下时地上便多了个“楚”字。
全书斋与吴裙晚间时便到了城中。
因着少林继位仪式,近来客栈中多是武林人士。
这时机也是危险,全书斋还有些犹豫,便听吴裙道:“前边那儿有家楚馆。”
楚馆是风月之所,最易藏人。全书斋此前也想过藏身此处,但看了眼那双眸明澈的美人,却有些顾忌。
“香帅在怕什么?”
吴裙眨眼笑道。
她眼中似有星子点点,散落在男人心上。
那种好奇懵懂的目光,端是撩人心魄。
全书斋叹了口气:“阿裙去了可别后悔。”
吴裙不喜穿男装,便也一身锦衣的跟着他来了楚馆。
老鸨见了二人,目光呆了呆。
心中却暗骂这男人没眼力,放着这绝色美儿不要,偏偏要来楚馆寻欢。
全书斋自然也知她在想什么。
苦笑着抛了两银子。
“一间上房。”
老鸨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终于笑开了:“二位里边请儿嘞~”
第7章 阿裙
楚馆里笙歌曼舞,丝竹管乐之声不绝。
虽是白日里,却也显得灯火靡靡。
全书斋身边伴着美人,倒是难得消闲。
却不知外面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已近辰时,再过不久便是是继任之际,寺中上下俱已忙碌起来。
此次来少林的不止观礼僧人,亦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都已在宝殿外等着了。
昔日贵客已至,东道主却迟迟未归。
晨钟响了一刻,几位长老皱了皱眉,却始终不见方丈天峰大师。
“师弟平日里从不会如此迟延。”
年长僧人不解道。
旁边人摇了摇头:“许是临时被什么事绊住了,天竺已去看了。”
年长僧人微微点了点头。
天竺自请入藏经阁后便少出现在人前,若不是今日继任之事,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在院外候了半天也不见天峰出来,于是便想进去一探究竟。
当门微微推开时便顿住了。
院中一片死寂。
只见天峰大师闭目坐着,面容安然详和,那唇边的血迹已然干了。
“师兄?”
天竺面色一变。
走到跟前才看清那泛着死灰的面容。
慢慢伸手在鼻息间探了探。
心却缓缓沉了下来。
四周并无打斗痕迹,杀害天峰大师的必定是亲近之人。
天竺心中已想到了无花。
这院中只有他一人来过,除却他之外还有谁呢?
可当他看到石桌下倒地的人影时,却顿住了。
良久叹了口气。
一个死人是不能杀人的。
午时已过,众人已在宝殿外候了半日。
却听天边又一道钟声传来。
少林钟声每一次都有深意,熟知的人面色已经变了。
“这时候竟有人……”
长云道长微微皱眉,却突然顿住了。
周围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却见一个灰衣扫地僧从后院走了出来。
“大师可知这钟声是为何事?”
一个穿着玄衣的年轻人问。
灰衣僧人看了座中诸人一眼,沉声道:“天峰大师圆寂了!”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本该今日继位的无相微微后退几步,已有些站不稳了。
“可是无花师弟?”
他惊声问。
灰衣僧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无花师侄。”
“那……”
见他还有些犹疑。
天竺冷笑道:“死人又如何杀人?”
“你是说!”
长云心中一跳。
“道长所料不错。”
灰衣僧人叹了口气:“天峰大师与无花师侄俱已圆寂了。”
他说着缓缓扫了众人一眼,眼中有些意味不明。
谁竟有那么大本事!
大家对视一眼,心中俱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且不说少林寺中本就防卫森严,如今继任之际各路高手齐聚,谁又能悄无声息的杀了当世两位绝顶高手?
天竺似是已经猜到众人心中所想,微微叹了口气:“来人确实善用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