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指尖逼了滴血落入花瓣中,那原本因路途遥远有些枯萎的枝叶居然渐渐染上了□□。
长孙红紧紧咬着嘴唇,那香气馥郁的花却已递到了眼前。
这花本就是闻不得的,除非石观音这样闭气的高手,寻常弟子闻的久了便要发疯。
长孙红慢慢抬头着石观音。
却见那绝色美人笑了笑:“乖,吃了它。”
她温柔的看着她,眼底神色不容拒绝。
长孙红跪在地上将那花儿慢慢吞了下去。
她的身子在颤抖,指尖也已经僵硬了。
可过了不久,体内却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像是被万蚁噬咬一般。
她的脸也红了,比身上的红衫还要艳。
眼中一片空茫之色。
石观音静静的看着,似在看一个实验品一般。
这确实便是一道试菜。
挽夕颜与古时五石散成分相似,服食者上瘾难戒。而丽春花也是一般,这自天竺而来的毒花,不知害了多少江湖豪杰。
须知这世间难解之□□,多可以毒攻毒。
长孙红已昏了过去。
她的衣衫已经湿了,鼻息间气息微弱,就那样躺在那里。
石观音叹了口气:“带下去吧,好生照顾着。”
女弟子应了声,上前扶起那瘫软的泥人。
这世间不论男女总是喜新厌旧的。
吴裙犹甚。
她身上已经换了新的衣裙。
那条裙子瞧着和之前相类,细看却大有不同。
因为那是一件素白的裙子。
是寺庙里女檀越所着。
她并未挽发,鸦羽似的青丝随意的曼芜在白束间。
熹光下那檀衣仿若云纱千重,氤氲出不尽的欢喜来。
这是一种云端的美,在佛光下倾了胭脂,徐徐间天光乍破。
“阿裙。”
无花唤了声。
那坐在竹稍上的美人微微回过头来。
“你总说高处风景好些,我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眨了眨眼,有些失望。
那双映雪生辉的眸子也似黯淡了下去。
她已经在这高处坐了很久了。
一个人若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岂不会很寂寞?
吴裙在这竹林客栈里呆了三天。
三天内除了那位夫人,她未曾见过一个生人。
这客栈太静了,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人。
无花摇了摇头,只是道:“下来吧。”
他慢慢伸出手,准备接住那跳下来的女子。
吴裙却并不动了。
只是微微摇晃着铃铛。
她实在是很轻,似要随着那轻轻摆动的竹枝随风而去一般。
无花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缓声轻哄:“阿裙,别任性。”
他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常年念经的声音,此刻却用来哄一个女子。
那雪白的僧衣上也似沾了人间色。
吴裙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无花慢慢收回了手:“为何离开?”
“这儿不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
吴裙摇了摇头:“这儿很好,可是太安静了。”
“我喜欢热闹点儿的。”
她说完点了点头,似在确认一般。
这样的美人怎样都是无法让人生气的,当那双秋水剪瞳望着你时,你便不能拒绝了。
无花叹了口气:“等你病好了我们便离开。”
这已是他能给出最大限度的承诺。
“你说话可算数?”
竹上美人惊喜的问,那声音也似轻快了起来,让人不由微微勾起唇角。
无花点了点头:“我何时骗过你。”
他声音温和,眼中却暗涌翻滚。
这客栈位于莆田水路之外又怎会无人发觉,不过是因为设了阵法而已。
过路来往之人若是武功低于设阵人便会迷失在大雾中。
“真是傻姑娘啊。”
无花笑了笑。
吴裙自竹尖上轻轻落下,便被僧人揽到了怀中。
她轻嗅了嗅那僧人颈间淡淡的檀香,慢慢闭上了眼。
夕阳下便见那白衣与云纱交缠,袖间的佛纹随风叠和着,那鸦羽似的青丝仿佛蕴着斜日缓缓的散在雪色上,让人心尖一动。
那美人啊,生来便是世上的魔,惹人残杀争夺。
无花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全书斋是个很奇怪的人。
因为他总是会为身边的朋友多想些,无论自己是否已经麻烦不断。
此刻他正看着黑衣男人。
一点红已经走出了门外。
他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杀全书斋了:“你得保重些。”
他突然道。
全书斋摸了摸下巴,笑道:“我自然会活到再见的时候。”
黑衣男人也笑了:“还会有其他人来的。”
“他们却都没有一点红的剑快。”
全书斋道。
一点红点了点头:
“所以你更应该活的长些。”
全书斋却叹了口气:“你难道就要这样回去?”
一点红并未回头:“我自然要回去。”
“我总知道你来自一个十分严密的组织,在这样的组织里杀手是不允许失手的。”
一点红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全书斋又道:“即使你受得过刑法,那拥翠山庄也……”
他话语未落却被一点红打断了。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你以为雇我的是拥翠山庄?”
“难道不是?”
全书斋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自李玉道死后江湖中就已传遍了李玉函重金雇请了中原一点红为弟报仇的消息。”
一点红摇了摇头:“雇我的并非拥翠山庄。”
“哦?”
全书斋问。
一点红想了想:“也许是一个女人,一个武功不赖的女人。”
他从不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