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女弟子在屏风外唤了声。
“如何了?”
石观音看了眼镜中,慢慢放下黛粉来。
屏风外弟子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低声道:“今日是第五日,瞧着倒比昨日好些,神志也清醒了。”
石观音点了点头:“看来倒是有些成效。”
“再观察几日吧。”
女弟子应了声,慢慢退了出去。
“我儿可放心了?”
房间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白衣,皎若天月。
正是无花。
无花看了石观音一眼,淡淡道:“我素来关心母亲身体,如今既已得知母亲无碍,自然放心了。”
他这话说的一本正经。
石观音嗤笑一声:“我原本以为你是最像我的,如今看来你却是更像你父亲些。”
她话中意有所指,显然已将他比作了天枫十四郎,而吴裙便是当年的石观音。
无花眼神暗了暗,却笑道:“我自然是像母亲的,喜欢的东西要牢牢抓在手里。”
“碍路的石子自然也要清扫干净。”
石观音不觉想起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样的美人可是很难守住呢。”
无花轻笑不语。
天已暗了下去。
莆田市井中灯火通明。
而不远处山上的少林寺里却清寂肃然。
无相讲完晚课后,便准备回斋房。
自那日继任礼出事后,他的地位便十分尴尬了。
原本的方丈之位也耽搁了下来,可他却似不为所动。
躲在房梁上的全书斋眯了眯眼,慢慢跟在了后面。
全书斋已经死了,死人当然能做许多事情。
因为所有人都不会防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无相的斋房也在竹林中,与天峰大师只隔了一间。
他在那第二个斋房门前站了半天,最后回了自己的厢房里。
这第二间房里曾经的主人是谁?
全书斋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无花。
无相已回了自己的斋房,全书斋眯了眯眼,跳进了墙内。
那是一个很素净高雅的房间。
净瓶中的花儿已经枯了。
却似乎还能闻见那淡淡的兰香味儿。
旁边的木鱼整齐的在桌上摆放着。
全书斋扫了一眼房间,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只因枕头下露出的一条云纱。
那实在不像僧袍的样子,因为太艳,也太美。
他曾在一位绝世美人的衣裙上看过,而如今那美人却已失踪了。
全书斋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床边伸手抽出那条云纱来。
正待细看却听得外面一阵细微的琐声。
全书斋面色一变,藏在了书架后。
门被慢慢推开了。
来人是谁?
竟是刚才去而复返的无相!
无相环视了房内一眼,最终将目光定向了书架。
全书斋屏住了呼吸。
无相手中拿着一本旧志,他对着书架一本本翻着。
似在找什么。
突然,他的手顿住了,脸上露出一丝奇妙的笑意来。
全书斋已经定住了,他此刻就是一个木像,木像又怎会动呢。
无相在书架底端轻轻按了按。
便见那原本严合的木板微微裂开一道缝隙来。
里面竟藏着一本书!
全书斋微微睁大了双眼。
无相却像是早已知道一般,小心地取出了那本书。
那本旧志被随意放在一旁。
全书斋只看到了天峰二字,便也知道了。少林藏经阁中藏书众多,其中便有记录历代少林方丈生平事的,所有外界不知道的,都能在藏经阁中找到出处来。
无相双手不停的翻着,眉头也越皱越紧。
终于,他的手顿住了。
丁酉年·辛亥月·癸亥日。
无相轻声念着,突然大笑:“果然如此!”
“天峰啊天峰,枉你……”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
血自胸口喷涌而出。
那是一把刀,一把很精美的武/士/刀。
此刻那刀便插在无相的胸口。
那高瘦僧人睁大眼睛慢慢倒在了地上。
‘好快的速度!’
全书斋陡然一惊。
那刀的主人已经来了,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人。
因为你甚至不知道它是男是女,高矮胖瘦。
那人浑身都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着像一团阴影。
他已走到了地上扔掉的两本书旁边。
全书斋指尖顿了顿,终于出手了。
他似乎并不应该那么早暴露。
可直觉又告诉他这书中所藏之事并不简单。
于是他动了。
所有人都知道全书斋轻功很好。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武功也不错。
那一指迅疾如飞的向黑衣人点去。
黑衣人微微避身闪过。
迅速抓起地上的卷簿便要离开。
他已无心恋战,全书斋却不能放任他离去。
率先出手便要抢夺那手中书目。
可那毕竟只是普通纸张,又怎能敌得过两位高手的争夺呢?
听得“撕啦”一声,那书便碎成了两半。
全书斋只来得及看见“托孤”二字,便不得不退开。
因为那如雷霆震怒的刀芒已经袭来。
出乎意料,那刀并不是为了杀人。
那人使出这一刀后便迅速跳窗离开。
全书斋叹了口气。
地下剩下的纸张却都已被那刀尖搅成了粉末。
‘丁酉年·辛亥月·癸亥日’
‘托孤’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