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曲无容也不知道。
可她却知道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香帅若要知道真相,不妨去弱水河畔寻无花一问。”
她的语气很平淡。
全书斋皱眉:“姑娘怎知无花在弱水河畔?”
曲无容笑了笑:“不光是我知道,这江湖中的人都知道。”
“因为这场决斗实在是万众瞩目。”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种莫名的意味。
全书斋先是不解,突然似又想到了什么,惊叫道:“难道薛衣人的情人便是阿裙?”
他只知日前有人揭了那传香贴,却不知那人竟是无花。
曲无容已经走了。
她走时道:“明日便是决战之时,香帅若是去的晚些,便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全书斋并未追上去,因为他知道她说的已经够多了。他又怎能再去逼问一个有许多伤心事的姑娘呢?
曲无容的武功已经废了。
并且那张脸……
他叹了口气。
姬冰雁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已近日落,你若想去弱水恐怕时间已很紧张了。”
全书斋缓缓皱眉:“这一趟却是非去不可。”
他心中尚有诸多疑惑,若不解开委实难安。
姬冰雁笑道:“我虽不能陪你去,却可赠你一匹千里宝马。”
全书斋终于笑了。
他的易容在石观音死后第二日便解开了。
曲无容说那是自东瀛传来的一种幻术。其中一人死了,那幻术自然也就解开了。
至于施术人……
全书斋叹了口气,手中用力,那马又跑的更快了些。
天已经暗了下来。
那屋中灯火长燃,薛衣人却不在其间。
他正坐在高楼阁台上喝着酒。
他很少喝酒。
因为对拿剑的人来说,酒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如同女人一样,它会迷惑人的心智。许多人都是死于这温柔乡之中。
薛衣人不一样。
他喝着酒时,神色依旧是清醒的,好像那只是一杯普通的白水,而他只是那个喝水的人。
喝白水又怎会醉呢?
像他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冲动的。
更何况他并未喝醉。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好在夜并不长。
白日也来的很早。
薛衣人慢慢站起了身。
鸡尚未叫那弱水畔便已聚了很多人。
他们看的或许不是决斗,而是一场风流韵事。
许多人都在想那美人究竟有多美,才惹的如此争端。
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他们等了很久。
等到弱水上泛起了金光,那轮红日自海天之际升起。
薛衣人终于来了。
无花在船上站着。
他依旧是一副僧人装扮。
就连渔夫也不知道这船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会来。”
薛衣人道。
无花慢慢抬起眼来:“你我之间终将有一战。”
薛衣人默然。
天已经亮了。
无花也动了。
血衣人的剑与迎风一刀斩究竟哪个更厉害些?
没有人知道。
可当狂风骤起,那把带着凄寒杀意的刀芒闪过时,众人才惊觉无花的武功竟已超过了当年的天峰大师。
全书斋曾见识过迎风一刀斩,如今却知自己实在所知甚少。
他已经来迟了,所以纵有千种疑惑此刻也只能压着。
薛衣人始终闭着眼。
凄苦的寒意顺着狂风擦过耳边,他站的很稳。
拿剑的手也很稳。
他已杀过很多人,也经历过太多场生死。
终于,他也动了。
那是很简单的一剑,直直地刺过去。
天地昏沉间惟余闪电。
众人都已屏住了呼吸。
良久,全书斋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胜负已分。
“你受过伤?”
薛衣人突然问。
他的神色很奇怪,也有些惋惜。
无花却笑了,他的胸口已被剑刺穿,可最疼的还是那三道未结痂的疤。
“你输了。”
他突然道。
他做了一个众人都想不到的举动。
无花跳进了河里。
他已经快死了,为何还要跳进河里。
他要去哪儿?
河面已被血迹染红。
全书斋皱了皱眉:“那一剑穿胸致命,如此岂不是更添折磨。”
那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真是罪过。”
“这位大师两日前曾亲手放了一艘船,如今大约是想去追那船。”
撑船的渔夫有些惋惜。
那船不可能是普通的船,除非船上……!
薛衣人看着河面,他看了很久。手上慢慢渗出血来。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确实输了。”
东海之上。
吴裙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伸出脚尖在碧波里轻轻荡了荡。
又似觉得无聊,突然收了回来。
那白色的鞋袜被沾湿了一片。
吴裙微微抬头。
已经日落了。
斜阳没入青山里,余晖顺着海面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