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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德华一口浊气吐了出来,他闭了闭眼睛,说:“好了,小兰斯,你该睡了,好吗?”
    唐飞柳看到他走了出去,有点莫名其妙……他难得好心,突破了一个小gay的羞涩,认真想邀请他凑合一下啊!睡床多舒服啊!要知道他的直男小伙伴偶尔留宿他家,他都是很嫌弃的好吗!他一个洁癖,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不过也许是贵族们都这样吧,宁可睡外间也不肯和别人一起入睡,据说一些大贵族结婚后都不许配偶进入自己的房间……唐飞柳打着呵欠,实在是太困,于是居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唐飞柳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什么温热又坚硬的怀抱给搂住了,他原本因为约克入冬而总是睡不好的症状也消失了,他被一个大火炉抱住,香甜地睡了一整夜,大火炉热力源源不断,且让他觉得发自内心的安宁和安心。
    第二天醒过来,唐飞柳发现自己神采奕奕,他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拉开窗帘,就看到楼下一整个花园都凋败,但远处一小片银杏明黄的发亮,围住了一个小小的池塘……色彩的层次和对比、衰败与辉煌的交印……这一切美得让唐飞柳屏住了呼吸,他的心完全被击中了。
    天啊,这里比他想象的美一万倍!他舍不得这个地方!
    “大人!”爱德华进来查看晚上总是打被子的小家伙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留恋,那双蓝色的猫眼甚至泛着泪光,他一脸恋恋不舍地说,“这里太美了……”
    爱德华沉默了一秒,然后说:“你说的对,这里很美,也许我能派人把这里好好打理一下,有空的时候可以带着你们小住。”
    然后他看到那双蓝色的猫眼闪亮起来,与远处的湖泊辉映,爱德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贵族总爱住某个庄园,因为这里确实比单调冷硬的城堡美很多很多。
    第14章 社交舞会
    早上的庄园太美了,尤其是唐飞柳只要一想到这个城堡原本属于他,就忍不住更加痛心疾首,因此他整个早餐时间都心不在焉,而公爵大人显然从他丰富的面部表情看出了这个小家伙的不甘,不得不轻声提醒吃着面包走神的唐飞柳:“小兰斯,城堡附近也会有这样漂亮的庄园,并且从头到尾都可以根据你的意思定制……”
    “谢谢您,大人。”唐飞柳不舍地看着那罗马柱的凉亭,强迫自己把眼睛从这欧式田园乡村的花园收回来,他想了想城堡附近的村庄,然后说:“我觉得偶尔能来这个地方度假就很好了,我并不想要新的庄园……您说过让我为您建造一座城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把这些钱都拿来建造一座城市……一座漂亮的、大多数人都过的舒适的大城市……”
    唐飞柳脸上的情绪都变成梦幻的向往,他带着畅想的语气对爱德华说:“从天鹅堡往下看,水泥的地可以一直从半山腰弯下去,城堡的大门打开,一路走出去,就是整个新天鹅城……每个区域都规划的整洁干净,有公共设施、有商店街,人们可以买到一切生活用品,而走出去,整个山上都是果树,田地里都是沉甸甸的麦子……大人,城堡其实已经足够大且足够舒适了,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里很美,但是不代表我一定要拥有它。”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飞柳不好意思地一笑。他确实太喜欢这里了,甚至差点被这个地方冲昏了头脑。然而认真想想,他就真的必须要拿到这个庄园吗?然后作为一个小庄园主人,独立幸福地生活着……这样就够了吗?
    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他要负责社交季的城堡打理,戴夫爷爷已经邀请他一起布置舞会;他第一个收集的肥料发酵坑正在进行、并在不久后将会用来给试验地里的麦子施肥;唐飞柳还计划着试试桑田鱼塘空间套种多收的实验……所有的一切还才刚开了个头,事实上冷静下来,他虽然还是带着对田园牧歌生活的渴望,然而唐飞柳也清醒地意识到了,他暂时还不能停下脚步。
    不过没关系,只有爱德华公爵的领地繁荣昌盛,只有大部分人都生活的好一些,真正的田园牧歌才能实现,否则出门踩在充满大便的乡间小路上,那可就一点也不小清新了。
    唐飞柳狠狠咬一口面包,认真地看着公爵大人说:“……不过,能够偶尔来休息一下,我也是很高兴的。”
    爱德华看着他,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他轻声说:“一定,事实上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冬季我们得做点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并不需要很多舞会或者别的,我对你所说的计划十分有兴趣,也许这个冬天我们可以开始着手做一些规划。”
    “这样可以省下很多钱!”唐飞柳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他一口吞掉口里的面包,感慨地说,“公爵大人,你知道我在约克度过第一个冬天的时候,一个月才花多少钱吗?!五先令!我把自己养的就已经白白胖胖了……虽然酸酸的粗麦面包确实不那么好吃,好吃的甜水果也很贵……但是,五先令一个月,我已经过的很好了!一般的工人一家人每个月甚至才花不到人均一个先令,所以他们营养不良……但是你知道一场公爵的舞会要多少钱吗?戴夫爷爷随意跟我说了下一些要求,我算了一下,光是宴会要准备的晚餐就至少要将近五百镑!五百镑!还只是一场晚宴的晚餐,不包括来宾们住在城堡产生的费用,不包括烟丝和酒……说真的,这太疯狂了,五百镑,我甚至都能看看海航回来的那些人到底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唐飞柳说到这里,作为小市民节省的心态就高昂起来,他挥手,认真地说:“五百磅,还只是一场舞会……整个社交季下来,这样的大型舞会和持续的社交舞会……整个冬天算下来,随随便便三千镑就消失了……还是我在这里精打细算的基础上!而以前的老公爵据说一场舞会就能消耗掉这么多钱,我的天啊,要知道我们休整整个城堡都不到整个数字的零头!”
    这是非常可怕的,贵族可以真正的一掷千金,在漂亮的城堡、穿着奢华的舞会服装交际,而外面的穷人们则毫无出路……甚至没有人想过稍微要帮他们一点。
    唐飞柳觉得自己情操并不那么高尚,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仇富,他只是觉得,如果爱德华愿意举办舞会,那么他作为下属,会办的体面且符合公爵大人的身份,但是今年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如果公爵大人打算不再参加那么多无意义的舞会,而愿意多拨一点钱给明年的马路和农业的改建的话……那就太棒了!
    “我也觉得,”爱德华看着唐飞柳,黑眼睛带着淡淡的柔和,他轻声说,“事实上,你知道我‘大名鼎鼎’,所以一场正常的社交舞会已经够让我接见领地里应当见的人了,他们应该也不想在我这里耗费太多功夫。”
    唐飞柳看到他这样说自己,顿时心里揪起来了,他认真地说:“那是他们愚蠢,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恶魔之子,公爵大人,您是个十分有魅力的人,他们如果见到您,就会知道传言到底有多么无聊了。”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恶魔之子,我无法确定。”爱德华盯着唐飞柳,他的眼神幽深的像要携裹着唐飞柳坠入深渊,他轻声呢喃着,语气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他说,“但是我确定,世界上如果有天使的话……那一定就是你的样子。”
    唐飞柳愕然,他被爱德华盯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他抿了抿唇,慌乱地说:“大人……您谬赞了……”小兰斯的身体和唐飞柳本人一样,禁不起一点激动,直接就涨红了,这让唐飞柳看上去有些狼狈,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动物。
    爱德华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吓到这小家伙了,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回去吧,明年开春我就让人整理好这地方,到时候花园的花开放的时候,我再带你来这里小住。”
    “啊?啊!好的,好的!”唐飞柳站起来,小碎步跟上,他感觉自己刚才产生了错觉,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点,唐飞柳,外国人都这么夸人,虽然听起来确实有点撩人但是公爵是正常男人,冷静一点!就和昨天晚上一样,他是个公爵,绝对不能起不该有的心思啊!”
    这样努力自我暗示下,在回去的路上,随着爱德华公爵对乡间风景的介绍,马车一路赶回到城堡的时候,唐飞柳总算恢复了正常。
    去的时候带着的两个下等女仆,而回来的时候,爱德华公爵正式任命了唐飞柳作为天鹅城的总行政管理权限,并让唐飞柳开春后搬出下人房,选取城堡带花园的大房间居住,而两个女仆则暂时留在南登乡的庄园里,等唐飞柳搬出来后,就会成为他私人的仆人。
    这事儿倒也正常,虽然很多贵族手下的臣僚都有自己的房子和家庭,但是他们之中得到特许的,大都乐意一半以上的时间呆在城堡——甚至有些举家都住在城堡里——这样方便在贵族面前献媚和邀宠,还能及时阻碍同僚的离间和陷害。
    唐飞柳倒是愿意和戴夫做邻居,事实上他的房间才整理好,他也不愿意搬出去,而且城堡一半的地方都改建好了,主楼是属于公爵和公爵的贵客;其他改造的上心的就是下人房和骑士们居住的城堡西侧,唐飞柳觉得再改建剩下的部分意义不大,但他可不想跟骑士们住在一起,骑士们都大大咧咧,他还不想每天面对那么刺激的景象,可是住在主楼……说实话虽然贵族百无禁忌,有些贵族受宠的管家和贴身男仆也住在主楼,可这边就唐飞柳一个人,他可不要当唯一的那个。
    而幸好爱德华随后也没忘记宣布戴夫和伊万丝也将在未来城市建设的时候获取重要地位,他一起宣布之后,又提拔了戴夫和伊万丝一起推荐的高级男仆罗斯成为男仆长。
    唐飞柳舍不得他来到城堡之后的小房间,事实上他改建的可舒服了。
    可是既然他以后也要有自己的办公室和会客室,这是不得不改变的部分,幸好他和戴夫、伊万丝都一样,有一整个冬天享受自己的旧房间。
    和戴夫不一样,伊万丝对新城市这件事情拥有极大的热情,他还年轻,一个公爵的管家也许是个好位置,然而伊万丝似乎还有别的打算,这在他的表现之中可以看出来。
    某个上午,激动的伊万丝敲开了唐飞柳的门,他有巨大的鹰钩鼻和灰褐色的眼睛,棕色的卷发梳理整齐,他对迷迷糊糊的唐飞柳激动地说:“嘿,兰斯,那地方似乎和你说的一样了!”
    “什么地方?怎么了?”唐飞柳感觉到外面的空气有些冷,忍不住缩了缩,迷迷糊糊地问。
    “就是那些……肥料?对,肥料的地方,似乎和你说的一样了!”伊万丝激动地催促,“兰斯,也许你愿意换衣服和我一起去欣赏一下你的成果?如果可以的话,老山姆他们都等着开始拉去他们的田里试试施肥了……你说过最好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做这些事儿,所以他们都一直着急地等着呢!”
    “肥料……真的吗?!”唐飞柳迷糊了一下,才猛地清醒过来,他关上门,一边往里面跑去换衣服一边大喊,“我马上就好,等我一下!”
    “ok!”伊万丝激动的踱步,也大声回答。
    而隔壁的戴夫早早就不在房间,他总是起来这么早,巡视他呆了大半辈子的城堡,因此伊万丝也没觉得异常。
    不过今天的老戴夫可没去别的地方,他正随侍在并未按呼叫铃的公爵床边,爱德华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是的,一场舞会就够了……戴夫,他们不欢迎我,我也不欢迎他们。”
    “遵从您的意志,大人。”戴夫轻声说,“但您的姨母可能并不愿意得到这样的回答,她在期待您的婚礼……您知道的。”
    “我知道,戴夫,这场该死的舞会我会参加,我会处理这件事情……不行的话我会去皇宫,该死的我都知道,你能不要一直提醒我吗?!”爱德华愤怒地戴好围巾,停一会儿,他才转头看着老人,低声说,“戴夫,听着,对不起,我刚才失控了……”
    “没关系,”戴夫悲伤地看着他,轻声说,“我可怜的小爱德……我只希望你不要活的那么艰难,好吗?”
    爱德华抱住了这个悲伤的老人,他拍着他的背,轻声说:“我知道……戴夫,也许你说的对,我应该早点去皇宫,这样对大家都好……这样我就可以把那些糟糕的念头全部忘掉了……”
    而此时唐飞柳对着诡异的粪坑在欢呼,然后他就被熏得差点窒息,他捂着鼻子说:“可以了!这一堆可以了!让他们开始吧!”
    他又兴致勃勃地检查了下一堆堆堆起的粪肥——天知道绿草成荫的城堡这一角落,最近已经成为下人们都不轻易踏足的地方了。
    不过唐飞柳可是非常高兴,老山姆他们听着他的话,畅想麦子增收,也充满了干劲,众人忙的热火朝天,唐飞柳和伊万丝没了作用,他们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管家戴夫说:“伊万丝,和我一起收拾行李,公爵大人明天就会启程去皇城,参加皇后的舞会……”
    伊万丝愣了一下才回答:“好的。”
    “可是……不是先在城堡举行冬季的第一场社交舞会吗?”唐飞柳最近都在为这件事儿规划,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愣住了——那到底要不要订购新鲜的海鱼啊?!
    “等公爵大人回来后再说。”戴夫看着兰斯,突然说,“小兰斯今年十六岁了……也许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参加一下乡间绅士们的舞会——那里可有无数可爱的淑女正等着你结识呢。”
    唐飞·gay·纯零·柳……愣住了,他张口结舌,半响才说:“啊、啊,好啊。”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戴夫要这么说,但是他突然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在中世纪出柜到底意味着什么?
    唐飞柳想到了他看过的书,里面各种宗教的酷刑,突然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他背上起了细细的冷汗,然后干巴巴笑着说:“不过我对结婚抚养孩子可没兴趣,戴夫爷爷,您不也不结婚吗?”
    好的,至少可以一生不婚,然后自己diy……唐飞柳飞快说服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也幸好戴夫爷爷忙着给出门的公爵准备东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唐飞柳几乎同手同脚地回了房间,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是被杰斯带着,去参加了南登乡一位乡绅的舞会。
    说真的,这个时代也许是最糟糕的时代,但是确实也是个华美的时代——至少穿着大摆裙、细腰的少女们大多都漂亮的一塌糊涂,不是五官,而是指她们秀雅的谈吐和举止,泛着一种老式淑女独特的醉人美丽。
    更可怕的是,装扮一新的男人们大多都为了迎合新领主的审美,都是简约的燕尾服,这让这群绅士的一小部分人挺拔而又俊朗,唐飞柳走在其中,感觉自己眼睛都要忙不过来了!
    不能吃!但是可以偷偷用眼睛舔舔啊!唐飞柳开心地喝着鸡尾酒想。
    第15章 听壁脚
    这个冬天显然比唐飞柳开始想象的要好多了,城堡里外所有的大便都被铲起来放在一起堆肥,整个城堡虽然没有电,但是下水系统已经全部做好,而顶头上司去了皇宫参加宴会,唐飞柳除了偶尔和山姆大叔他们检查堆好的肥料就只有偷偷给自己加餐这一件事情可做了!
    生活还能更幸福吗?!
    唐飞柳回答,还有的——那就是第一场冬雪下下来,城堡山坡远处的农田,山姆大叔他们的田地都堆好肥之后,第一场冬雪下下来,整个社交季到来的时候。
    南登乡是唐飞柳第一场参加的舞会,他们作为城堡的红人,是每个乡绅的贵宾,也是各位乡绅小姐梦寐以求的对象。
    唐飞柳虽然性向与众不同,但是他作为一个高审美的人,能同时看到那么多俊男美女,这对他来说也是赏心悦目的事。
    尤其是唐飞柳参加了一场乡绅的舞会,随口说了几句关于烹饪和享受美酒的事儿,却瞬间作为“上等人的流行”而备受追捧的时候。唐飞柳开始越加喜欢这样的宴会——因为食物开始变得可口,葡萄酒也开始变得醇厚纯粹,更重要的是,唐飞柳发现在这个时代,其实也有一些富有正义感和怜悯心的人。
    比如南登乡的绅士艾伦·那特斯,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绅士,据说也是老那特斯的第二子,在他的兄长继承了庄园之后,艾伦拿着属于他的分家钱,没有干任何其他的事情,而是一转头就上了出海的船。
    他的母亲为此昏厥了好几次,他的哥哥也试图寻找他——他们兄弟的感情极好,艾伦拿到的分家钱足够他再去买一栋舒适的房子,甚至买点地,继续过体面的生活了。
    可艾伦就像疯了一样迷恋大海,他在海上漂泊了五年,据说财富不断翻倍之下,比他的哥哥还多,而他的哥哥却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性命,艾伦就不得不放弃了他在海边的房子,回到约克继承他哥哥的庄园——因为他如果不回来的话,他的哥哥没有继承人,这个庄园就得被他的堂哥继承,那个酗酒的赌鬼可不会让他的母亲和两个侄女儿过上好日子。
    唐飞柳就是在南登乡的第二场舞会认识艾伦的——唐飞柳几乎可以一眼在所有人之中看到这个男人,他风度翩翩、打扮体面,看得出来他过的富裕却又克制,他正处于一个男人最为有魅力的日子,大约三十多岁,气度温润内敛,却又带有淡淡的威严。
    更重要的是,唐飞柳的雷达唰一下子告诉他——这个人和他一样,取向不同。
    “嘿,杰斯,那个人是谁?”唐飞柳顿时就忍不住拉了拉身边正在瞄漂亮姑娘的杰斯,杰斯这会儿正举杯痛饮顺便看在场的淑女,顺着唐飞柳的眼睛望过去,也看到了艾伦,他顿时就说,“哦。你还不认识,那是艾伦先生,他可是个传奇人物。”
    唐飞柳于是就知道了艾伦的来历,知道他虽然此刻看上去温润优雅,但是曾是在海上和海盗搏斗过的狠人,而且知道他当年风尘仆仆从海上回来,正好遇到了以为他已经死去,前来继承财产的堂兄——那位恶心的人正在家中大放厥词,正在对艾伦十三岁的大侄女说:“正是因为我的仁慈,我才会打算娶你,这样起码你和你的母亲妹妹还能在这个庄园生活下去,你大可以不愿意,这样你们三个人就从我的庄园里滚出去,我一个便士都不会给你们!”
    而艾伦的母亲,那位绅士的女儿、夫人,一辈子都养在深闺的温柔女士被吓得痛哭,她抱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大哭着摇头,说:“不行,放过她们吧,她们还是孩子,求你了,我可以带着我的嫁妆离开这里……”
    而艾伦的堂兄冷笑着说:“你的嫁妆已经是我叔叔的财富,你没有资格从这里拿走哪怕一个子儿!”
    这时候就要说说这个时代恶心的“约定俗成”之一了,女人没有拥有私产的权利——没错,和次子死在外面都合法一样,在这个时代,跟十八、十九世纪之前的欧洲一样,女人都活的没比牲畜好多少。
    不是没有继承权,是作为一个人,她们连拥有自己私人财富的合法身份都没有,因为当时人们信奉,女人自身就是一种财富。
    听起来恶心又可怕,但这就是真正的历史,于是就会一再出现这样荒谬的状况——只有女儿的绅士去世之后,他的女儿不能继承财富,而是只能祈求这位绅士的继承人有哪怕一点点好心肠,能善待他的女儿,要么娶她,要么给她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嫁给一个还算可以的男人,而如果那位继承人不顾体面,绅士的女儿被赶出家门,也最多只是道德的谴责而已。
    所以,这位酒鬼堂哥其实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是年纪比艾伦先生还大十几岁,并且因为常年酗酒全身恶臭甚至还因为欠了赌债被人打跛脚之外……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艾伦风尘仆仆地回家了。
    这让走投无路的一家人都得救了,那位酒鬼还想闹事,却被强壮的艾伦先生痛揍了一顿,然后扔烂泥巴一样扔了出去。
    让唐飞柳欣赏的是,这位酒鬼堂兄还骂骂咧咧地想威胁艾伦的侄女儿“……你们等着,等他死了,等我继承了这个庄园……到时候我倒是要你们好看!”时,艾伦先生回答的那句话,他说:“如果我快要死去,我一定先杀了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觊觎这座庄园,这个庄园是属于她们的!”
    在这个时代,能说出自己继承的财富属于没有资格拥有的人,这样跨时代的高尚,绝不是简单就能做到,因此在唐飞柳听完艾伦的故事时,当他和艾伦面对面的时候,那副止不住的崇拜就很能轻易解释了。
    “艾伦先生,真是太荣幸了。”唐飞柳看着艾伦,说,“能和您这位人格高尚的绅士认识,让我倍感荣光。”
    杰斯在一旁笑着说:“没错,兰斯刚才还在对我惊叹您曾经的光荣故事。”
    艾伦有一头短短的褐色卷发和温柔的灰蓝色眼睛,看上去十分英俊——是的,这是唐飞柳第一次这么评价这个时代的男人,即使是爱德华也没资格得到如此高的赞誉。
    爱德华的荷尔蒙气息太强大了,是足够让人窒息的那种,侵略性太强的气势反而让人不太会注意他的样貌,而艾伦就不会,艾伦英俊、而且体格强壮的恰到好处,他像是现代剧里面的“美国甜心”,拥有正直的气质、强壮的体魄和英俊的过分的脸。
    组合起来,简直迷人的让人快要晕过去。
    对唐飞柳来说,最大的幸运是艾伦先生身上的气味——瞬间就让快被帅的腿软的唐飞柳清醒了过来,否则他不确保他还能不能在这位迷人的绅士面前保持正常的理智。
    不过也是因此,唐飞柳对艾伦的印象更好了,因为在和艾伦认识后,在艾伦打趣地说起他的荣幸才能认识这样有才能的行政官之后,他们其实当时没有太多的深谈。
    不卑不亢,不会因为被人恭维而失去理智,也不会因为他人的身份尊贵而改变自己,但又礼貌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