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渊听了士兵的汇报之后,也不禁为黄月娘的足智多谋感慨万千,叹了口气说道:“程不敬娶了个好老婆。”
破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程不敬这个夫人聪明的很,可惜是个女人,要不然,也算是咱们日月岛的绝顶人才了。”
“屁话!”朱常渊可没有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哦不,应该说他重男轻女的思想并没有这些古代人重,对着破虏点了点手指头,说道:“不是女人能做程不敬的夫人?”
又道:“不要这么心存偏见,女人又怎么样?只要是人才,照样可以为咱们日月岛效力!”
听到襄阳的消息,朱常渊心里异常的高兴,安排厨房大开宴席,不但让破虏、孔和与自己坐在一块吃饭,甚至还专门请了蜗居家中和夫人们嬉戏的罗汝才。
“就是不知道,崇祯皇帝如果听到了襄阳的消息会作何感想?”朱常渊半开玩笑的说完,请众人一一坐下,开始吃饭。
当然了,也不再去想崇祯的境况。
崇祯确实不好过。
说实话,有点窝火!
十日之后,他就得知了消息,接到南阳知府的奏疏以后,差点气的背过气去,用力将手中的奏疏甩到大殿中间,狠狠的骂了一句:“这狗日的左良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地方军队不听节制,左良玉何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妄自猜度圣意!”崇祯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下御座,眼色阴狠。
当时他确实给左良玉传了一道秘密口谕,让他派兵骚扰荆襄之地,以试探熊文灿的虚实,而后便出了郭城王五将左良玉小股部队全军覆没的一幕。
可是,这货拿个芝麻当西瓜,竟敢在不请示朝廷的情况下擅自出兵攻打襄阳,这尼玛皇帝如何忍受得了。
要是得逞了万事好商量,可偏偏不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还沾了两手黏糊糊的鸡屎。
结果就是,不但崇祯对他有意见,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趁机落井下石。
“左良玉现在军于何处?”
看着满地跪的的群臣,崇祯严厉的问道。
不一会,兵部尚书杨嗣昌起来,朝皇帝叩首,说道:“回陛下,左良玉攻打襄阳不利,一败涂地,连南阳老巢也被熊文灿所部占领,不得已之下率军退守信阳!”
杨嗣昌是崇祯的老臣,深的他的信任,这种情况下群臣战栗,没有谁敢出来直面皇帝的怒火,也只有他杨嗣昌敢于出来回答皇帝的提问。
崇祯本想借题发挥挥发一下心中的郁闷,看到杨嗣昌之后只好作罢。
叹了一口气,又问:“左良玉所部,还有多少兵马?”
杨嗣昌道:“亏得左良玉沙场宿将,在襄阳作战不利的时候及时抽身,只损失了两万余人,而今仍有三万精兵镇守信阳。”
“只损失了两万?”崇祯将那个只字加了重音,说道:“文弱啊,两万人马,便是大损失了吧。”
杨嗣昌冷汗不禁涔涔而下,说道:“陛下,两万人已经是较小的损失了,若是此事换个人去,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文弱的意思是?”
“陛下!”杨嗣昌紧随崇祯身后,拱手说道:“左良玉乃是沙场宿将,久经战阵,经年在湖广作战,对于湖广的地形很熟,又素有威望,镇守湖广少不了此人,若是治了罪,怕弊大于利!”
“朕又何尝不知?”崇祯不是傻瓜,如今大明朝虽然名将辈出,可是在湖广地区混的最好的还要说左良玉。
“只是,可恨熊文灿老匹夫,占据荆襄之地,若是顺流而下,江南之地便易主了,我大明朝半壁江山就会落入熊老匹夫手中!”
崇祯心中暗恨,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了平日的斯文。
“陛下不必惊慌!”杨嗣昌道:“熊文灿在荆襄之地立足未稳,如果想要坐大割据,必然会苦心经营,顺江而下囊括江南之事,最近不会发生。”
“臣建议,即刻令左良玉领军东进,在安庆、南直隶构筑一条江上防线,这样一来,便是他熊文灿割据荆襄,也阻隔不了大明南北之土地,江南人心向明,一旦建虏平定,灭他只在旦夕之间。”
杨嗣昌的建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正确的,首先,熊文灿目前的实力,在荆襄之地自保有余,出击扩张则显得不足。
若是熊文灿执意扩张,一旦内部空虚外无战果,便会陷入死地。
而且,江南人心向明,仅仅占据荆襄是不可能隔断大明对于江南膏腴之地的赋税,从南直隶入江浙、福建、两广,同样能做到,无非是费事一些而已。
若是外面的皇太极之患平定,南北夹击,熊文灿难有生存之地。
然而,这有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平定皇太极之患。
其次,将左良玉迁移到南直隶还有个好处,便是可以防守南京。
南京是大明的龙兴之地,是太祖皇帝朱元璋首选的定都之地,万万不能有失,左良玉东进虽然放弃了大明对于荆襄之地的控制权,可是至少可以在长江构筑一条坚实的防线。
从长江中下游开始,汉口镇、九江、安庆、南京,一个个都是军事重镇,如果能在这四个地方构筑起一道可以互相支援的长江防线,便是熊文灿有再打的能耐,也不可能攻陷南京。
“好吧!”对于杨嗣昌的这个建议,崇祯其实也早考虑过,甚至一开始熊文灿割据荆襄的苗头刚刚起来的时候,他就考虑过,不过那时候他心中的人选并不是左良玉而已。
“内阁拟旨,就按杨爱卿说的办。”
说完,回到自己的御座上,从桌子上又抽出一封奏疏,拿在手中并没有打开,而是轻轻的往书桌上拍来拍去,凝思片刻,道:“内阁!”
薛国观从群臣中走出来,道:“陛下!”
“拟旨,擢熊文灿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衔,封为定襄侯,食邑万户。”说道这里,深吸一口气,两眼微微一眯,凶光大露,将手中的奏疏用力甩在地上,道:“至于这封弹劾左良玉无理攻伐襄阳的奏疏,给朕烧了!”
“陛下,陛下三思!”薛国观跪在地上,头颅扬起来说道。
“陛下,臣该死,臣有罪,请陛下治臣大罪!”
杨嗣昌跪倒在地。
熊文灿当年是他一手举荐给崇祯的,而今人家现在竟然割据在外,按道理说他的罪责可不小,至于说杀头都不为过。
“臣死不足惜,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杨嗣昌狠命的磕头。
商周祚出来,劝阻,道:“陛下要稳住熊文灿,臣自然知道陛下苦心,可如今封侯拜爵一事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臣刘遵宪,附议。《孟子》有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一旦开此先例,便会有无数封疆大吏动此心思,大明危矣!”
而后,又有许多大臣哭着喊着跪倒在地,请求崇祯收回成命。
也不怪大明朝的臣子如此顶撞天子,开什么玩笑,给熊文灿封官无所谓,建极殿大学士也无所谓,甚至封侯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的有两点。
第一,太子太傅衔;第二,食邑万户!
自大明朝建国以来,除了张居正之外,还没有哪个人能够在生前就得到太子太傅或者太子太师的头衔,这玩意可是死人专用的殊荣。
活着的人,除非像张居正的时候那样主弱臣强,可以捞到一个,别人谁敢想?死后能弄到一个的,那还得是肱股之臣。
“诸卿无需再论,朕意已决!”崇祯摆了摆手,“大明江山二百余载,从未受过如此大辱,是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太祖皇帝筚路蓝缕,对不起成祖皇帝卧薪尝胆!与诸卿无干!”
“至于熊文灿,先让他吃饱,早晚有一天,朕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皇帝都这么说了,再多劝就是不识时务了,所以,除了几个兀自苦苦哀求的被“请”出了金殿之外,剩下的,都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微微顿了一段时间,崇祯又道:“神候,额,陕西招抚使,额!”一连说了两个称呼,都感觉特别别扭,最后,又改回来,说道:“朱常渊招抚陕西,命人从长江沿途购买粮食运入汉中,本来汉中局势已经稳定,万万没想到熊文灿从中作梗,将他运送粮草的船只劫掠大半,弄得他怨声载道,前日上奏疏,向朕请求出兵讨伐襄阳,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崇祯皇帝话音刚落,薛国观就跳了出来,一直以来,他都弄不清什么时候和朱常渊结了梁子,但是一旦听说朱常渊某人某事,忍不住就要上去给他添堵,弄点乱子出来。
“朱常渊与熊文灿乃是一丘之貉,臣大胆断言,二人你来我往,其实是在陛下面前演双簧。”薛国观一边说,还一边观察崇祯的脸色,看皇帝脸上平静如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厌恶或者高兴之色,心中不免一叹,继续说道:“陛下不若就差其前去,看他作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