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忍痛把刀,所谓破后而立。
不用朱常渊解释,张嫣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要把大明王朝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王朝吗?
“别哭了,这件事不是你我之力能够完成的。”朱常渊轻轻的抚摸着张嫣的头发,道:“那些大明社稷重臣,一个个死到临头尚不自知,你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更不应该担心这个王朝的将来,不应该管它何去何从!”
“来,好久没吃东西,我都饿了,我看看嫣儿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朱常渊微微一笑,将她带来的饭盒打开。
里面是几道冒着热气的炒菜,还有点心。
用了朱常渊从现代社会带过来的保温饭盒,效果就是不一样。
“嗯,闻着我就想吃了。”朱常渊将饭菜堆在桌子上,自己坐下来,看着张嫣说道:“你让我一个人吃么?”
张嫣停止哭泣,走到朱常渊的对面,坐下来的时候依然抽抽噎噎。
“你好、好几天,没,没吃,东西了,多吃点!”
张嫣还以为朱常渊在牢房里饿了两天了呢。
朱常渊将所有的饭菜从饭盒中拿出来,在最底层的地方竟然还发现了一小瓷瓶清酒,微微一笑,说道:“呵呵,还有酒呢。”
看着张嫣仍旧抽噎不止,说道:“嫣儿,你别哭了,把我电脑按一下空格键。”
张嫣装过头,伸手在笔记本电脑上的空格键上安了一下。顿时,里面传来了欢快逗乐的声音。
皇后娘娘其实也是才从现代社会来的人,当年穿越到大明王朝之前已经七岁了,所以很多事情还是懂的。
比如说,当她看到了电脑中的那个长着粗粗的两道眉毛的小屁孩的时候,终于不再哭泣,而是破涕为笑,说道:“这是,这是,蜡笔小新?”
“是的!”
朱常渊微微一笑,打开清酒喝了一口。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一下。”张嫣拖着腮,安静的像个小女孩,看着朱常渊,心中有一股少女般的羞涩,让对面的男子心潮澎湃,温暖不已。
一顿饭,很快吃完。
朱常渊打了个饱嗝,朝张嫣说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可惜是在牢中。”张嫣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碟,一边说道:“我该回去了,太子还在外面等着,不宜耽搁太久。”
“嗯?”朱常渊帮忙将东西收拾进饭盒中,看着张嫣,脸上露出一丝不舍。
张嫣暮然回头,踮起脚尖仰头朝上,对着朱常渊的脸颊轻轻一吻,说道:“我走了,宫禁森严,以后恐怕再难找到机会来看你了!”
朱常渊摸了摸脸上留有余温余香的左腮,心中骤然一紧,微微一荡,一种难以言表的依恋心情,油然而生。
这一种感觉,似乎只有在看到陈圆圆的时候才会出现。
想到了陈圆圆,却不知道陈圆圆此刻正风尘仆仆,一路朝京师赶了过来。
一辆大车,车上坐着三个人:苏娅、小花还有陈圆圆。车前赶马的是一位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正是破虏。
“夫人,两位姐姐,车子走的太快,有点颠簸,要不要慢一点。”破虏问道。
“不用,破虏,你再快一些,我还能撑得住。”
陈圆圆强忍着内心深处的呕吐感觉,脸色苍白如纸。
就这样,一连七天的时间,车马交替,四人竟然到了京师。
“先找谁?”
陈圆圆到了京师以后,几乎是两眼抹黑,顾不得身上的疲惫,朝破虏问道。
破虏以前在京师给朱常渊当护卫,其实知道的地方也不多,想了想说道:“我们先找徐公子吧,徐公子和王爷的交情还是不错的。”
于是,在破虏的带领下,四人先去找徐光启的孙子徐尔默。
徐家人很将义气,没有任何顾忌的将四人热情的接到府中,听说是朱常渊的夫人到访,徐骥更是亲自接见了她。
“大人!”刚刚见面,陈圆圆就跪拜下来,说道:“我家王爷现在被关在东厂,还请大人帮忙,我想见王爷一面。”
陈圆圆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侍女苏娅就拿出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递给徐骥,说道:“想见我家王爷,势必需要打通不少关节,这些还轻徐大人收下。”
徐骥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的满满的全是金子,自己竟然没力气接住沉到了地上。
“唉!”徐骥一甩袖子,赶紧将陈圆圆拉起来,说道:“夫人快请起,这是如何?王爷与我们家乃是至交,他如今下狱我安敢不救。”
“只是此事牵扯甚大,我至今还没有找到头绪,真是对不住夫人呐!”
还有一句话徐骥没说,那就是他徐家已经退出整个朝廷的权力中心不知道多少年了,一般的事情还能有些门路,可是朱常渊犯得是什么事?
这种事别说他,就是内阁首辅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一点,陈圆圆也是知道的。
可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弃,想要营救。
所以,在离开徐家之后,顾不得吃饭休息,又朝下一个地方跑去。
徐家人很够意思,表示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陈圆圆一行四人晚上尽可以落脚在他们府中。
这在当时社会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义了。
不过陈圆圆还是婉拒了他的邀请,她不想因为救朱常渊,而让另一个家族陷入到危险之中。
“我们现在,还能去找谁?”
陈圆圆看着破虏。
破虏挠了挠头,说道:“去刘大尚书家吧,大尚书以前做过王爷的上司,应该会能指点我们一条明路。”
“好吧!”
几人又一路风尘仆仆的跑到刘遵宪的家中。
刘遵宪此人也并非翻脸无情之人,对于朱常渊来说他还是有几分同情的,可是作为一个朝廷重臣,他很清楚其中的厉害,也知道外人不管是谁想要去救朱常渊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同情又能如何?
不过是换的几滴眼泪罢了。
刘大尚书亲自接见了陈圆圆,叹了一口气,将她们送上来的礼物推辞掉,说道:“不是老夫不愿意帮忙,只是此事,老夫确实是无能为力。”
晚上的时候,就住在京城一家普通的客栈。
只要官府不为难她们,有破虏和两位万人敌侍女在旁边,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只是陈圆圆一日未见朱常渊,心中就煎熬一日,甚至于喝不下水,吃不下饭。
接下来的几天,又跑了好几个地方,不停的求人,甚至于连薛国观的府上都跑了一趟,可惜,人家根本不理他们。
万般无奈之下,心灰意冷之际,前途似乎出现了一丝光明。
朱常渊的老朋友,那个胖胖乎乎早就说要退休可是到今天依然没有退掉的阉人曹化淳走了出来,直接来到客栈对陈圆圆道:“夫人一路辛苦,咱家闻之落泪。王爷彼时以完人带我,几如朋友兄弟,所以,咱家拼死求得了一条门路,今晚就带夫人去见延明王。”
所以,当天晚上,在雅间中优哉游哉的看着电影欣赏着音乐的朱常渊看到枯瘦的陈圆圆时,大吃一惊。
“王爷!”
看到朱常渊的一瞬间,陈圆圆扑倒在他的怀里,泪水四溢流淌。
也不知道是伤心、悲哀或者是委屈的泪水。
“常渊呐!”曹化淳走到他们身边,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你在这里好吃好喝,你不知道,陈王妃在外面求天无路、告地无门!几乎是要跑断了腿啊。”
曹化淳一一说来,道:“王妃这些日子,天天在京师活动,甚至于跪倒在薛国观家门前,任其家人言语****。”
“咱家听了以后,悲喜交集,既为老弟你能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感到高兴,也为陈妃的际遇感到不平。”
“所以咱家思来想去,冒死入见陛下,才赢得这次你夫妻二人相见的机会啊。”
“曹公大恩大德,常渊无以为报!”
朱常渊抱着抽噎不止的陈圆圆,朝曹化淳深深一礼。
“唉,常渊呐,你也别谢我,要谢就谢陛下吧,陛下特准,给你夫妻二人一晚上的相见机会,存续夫妻之礼,你好自为之吧。”
曹化淳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出去,边走边说,喃喃自语:“可惜啊,可惜!”也不知道是在可惜朱常渊,还是可惜陈圆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从此独守空闺、孤独到老。
送走曹化淳,将已经睡熟在自己怀里的陈圆圆轻轻的放在床头,朱常渊心中五味杂陈:上次在祖山西崖抱着她跳崖的时候,当时心中还怪她身体有些重,可是如今,这才几日不见,陈圆圆的身子已经轻的让朱常渊无所适从。
“你先睡一会!”爱怜的摸了摸她的下巴,朱常渊喃喃自语:“为夫,给你做顿好吃的。”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疲累,或许是因为之前精神太过紧张现在突然松缓的缘故,陈圆圆在见到朱常渊,抱住朱常渊的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还紧紧的拉着一条被子,死死不放手,眼中还时不时的有泪水流下,有的时候还间或叫喊一两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