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令军官各种揩油的动作下,柳熹依旧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极是淡定,不骄不躁,不惊不喜。倒是叫小军官越发坚定了抱大腿的决心!
“如此,有劳了!”柳熹心中腻味这位仁兄的热情过度,可一想到此次任务,顿时不得不挤出笑容。用科中教导的一应高超演技表现着一派世家子的风度。
等到屯中三十多号兄弟全都集结完了,柳熹这才松了口气。
扫了一眼,柳熹点点头。朝着传令军官道:“准备就绪,兄台,出发吧!”
正当此时,却是一人出言,神色闪躲,问道:“屯长,秦言未到,人还没齐怎么就要走了?”
柳熹眼中一寒,不错,秦言自三日前进文昌山后便没有再下来。可如此,并不代表着秦言的消息没有传出来。就在昨日,山上忽然下来一名武艺高强的秦军战卒。动作矫健灵敏,一直接近到了柳熹五步内,才叫柳熹察觉。
从那人手中,柳熹已经得知了秦言在山中顺利和周勃接上头的消息。不仅如此,秦言还真是逮找了八九只野猪,全部成了一干人在山中的美味。
同样,秦言也将成为周勃此次绝密行动的向导。毕竟,秦言可是特科内部最为强悍的几个勘探人之一。
而得知了秦言的状况,柳熹也迅即召集了自己的部下。也就是这三十多个兄弟,宣布了明日将要进行的任务。任务等级极其绝密,所以柳熹依旧做好了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的准备。
但好在柳熹的确威望极高,一干人对于跟着老大升官发财都是没有异议。
可而今,这小卒竟然提出了秦言的问题!
柳熹悄悄往自己的亲信那边投了一个狠厉的眼神,看了看传令军官,装作不满道:“怎么,本屯长难道还要看一个老卒的脸色行事?”
听了这话,传令军官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副世家子保护者的形象。顿时会意,严肃道:“既然不是重要的人物,那便不要耽搁各位去受赏。不然,要是惹了校尉不满,某可担待不住!”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噤若寒蝉。
“兄弟,关口中也不能没了留守之人,不如就与我一起,留守关口吧!”两个彪形大汉围住了刚才那名神色闪躲之人。
极低的呜咽声响起,这俩彪形大汉左右将此人勾肩搭背制住,齐齐都是捂住了此子的嘴巴。不多久,走入了军营之中。等大队已经走出许久后,这两人神色轻松收拾了残局,加速跟了上去。
三十多个小军卒只是带了一应的轻型武器,随后,便朝着萧关进发。
萧关雄伟居奇,城防之上并无重兵驻扎,但依靠着山关险阻,却能将敌人阻拦在外。
三十多人身穿军服带着武器的模样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大秦尚武,平民多有征战的记录。武器管制,在边疆颇为松散。毕竟,若是兵不足,一齐征召戍卒,便能有一大帮子颇有战力的民兵助阵。更何况,还是有校尉部署军官在旁从助。
于是一干人顺利入城,不多久,便等到了萧关守将的征召。
萧关是关城,居险要而守。这样的地方,就驻军而言,是不多的。更何况,不久前固原-萧关一线还被肤施大营抽调过兵马去围剿孙甘所部骑军。
故而,萧关的驻军不多。只六千人,而眼下萧关的守将,也只是一个校尉。但这样一个校尉,却是可以面对固原守将葛顺拍桌案的人!
于固原守将葛顺不同,萧关的守将甘棋是一个不甘于寂寞,十分想立功勋的人。前任萧关守将因为带着兵马去围剿孙甘,最后得了王离赏识。其后,这才有了甘棋能够顺利升任萧关守将,虽说级别论起来,比前任还要稍低。
这么一个渴望军功的人,想要重新掌握局面,首要的就是要振奋士气。
比起墨守成规的葛顺,甘棋在军务之上就要积极许多。为了振奋人气,他决定抓一个典型,树一个榜样出来。跳来跳去,最后在身边亲信幕僚的建议下,便选中了在文昌口的柳熹所在的屯。
且不论甘棋立这么一个典型是否有用,总时隔半年后,当一切尘埃落定,有人捅出这名亲信幕僚在主公死后,竟是得了纸商的救济,过得颇为潇洒。
选中了典型,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将这个典型树立起来。让所有人看到,在咸阳秦庭支付无力的时候,他甘棋可以给他们军功兑换,可以让他们在停滞的社会前进道路上继续前行!这样的措施只要能够顺利实行半年,他甘棋的威望就将彻底树立起来!
故而,对于此次召见。甘棋还是显得颇为期待的!
随后,果然不负甘棋期待。这文昌口的屯长的确如自己的亲信幕僚所言,是一个沉着冷静,审时度势素质极佳的好苗子!见此,下面的环节自然就是示恩于下,弄得柳熹一通眼泪表忠诚的画面。
临了,这甘棋校尉还十分大方地给了一个便利:军中部曲,任尔挑选!
实际上就是说接下来的任命,柳熹可以自己做主!
对此,柳熹自然是演技一番展示,一顿感恩之言说罢,便叹息道:“柳熹虽是依靠军功,多有斩获进益。可军中同袍大多穷困,而今柳熹既然高升。也不能忘了军中同袍,故而,也希望能够带上旧部上任!”
“斩获十数级,击败百数。加上你前面的军功,就是五百主,我也可以与你。百将,更是绰绰有余!”随后,甘棋点点头,道:“便是留下旧部,也并非不可!允了!”
“谢将军!”柳熹大喜过望,拜下之时,神色悄然一松,随后,坚定道:“末将,愿为将军车前马牟!”
“好!”甘棋大为开怀,拉着柳熹的手连声施恩,随后更是大手一挥,今日宵禁对柳熹除外,让他自己和一干部署逍遥自在!
出了校尉府,柳熹便汇集了一干部署,而上缴的兵器也都重新拿了回来。在宵禁的萧关城中,一干部署得闻柳熹将出任甘棋的亲卫,顿时一齐都是恭贺,便是那传令的军团得闻,也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脸上都是恭贺的讨好!
按说,若是破格提拔。柳熹当个五百主也没什么太大问题,至多,也就是非议多了点。要是换了哪个人,指不定就一兴奋答应了。可柳熹却清楚知道捧杀,风大闪腰的道理。老老实实,理所应当地拿了一个百将。
如此,不仅得了校尉甘棋的好感,还十分识相地成了校尉的亲信。要知道,从一个偏僻的关口屯长,一跃成为百将之中含金量最高的主将亲卫百将。那地位,简直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众人既是叹服柳熹如此冷静处置得当,又是艳羡柳熹如此机遇。
最后起哄,竟是一起要去喝酒!
“萧关军镇要地,关城又是军律严禁。如何晚上还能去喝酒?”那传令军官连忙好心提醒。
一干偏僻乡下出身的军卒也是反应了过来,大秦军法严整,可不是说笑的。要是因为吃酒违反军令惹得老屯长柳熹丢了前程,那就不美了!
众人还在纠结,柳熹却是拿出了手中的通行令牌。
见识多一些的传令军官顿时反应了过来,惊道:“这是校尉的令牌,宵禁出城,都是无误!”
“正当其时!”
“走!去酒楼!”
一干高兴过头的兵痞三五成群,浩浩荡荡朝着酒楼出发,硬是在人家酒楼要打烊的当口,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又将人家酒楼的酒水的存货几乎办了个空,这才罢休。
酒楼的掌柜一脸愁容,心想这宵禁到时候可怎么对付。
果不然,夜幕一下,人人各自归家。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酒楼自然就大有奸细的嫌疑。
于是一队秦军立马过来搜查,言辞强硬,好似要将这酒楼拆了一般。等掌柜侧身让开,一群军士冲上酒楼之后。出人意料的,那领队的军官又是平静地走了下来,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一干属下都有些神色不振。
见此,酒楼掌柜越发不敢阻拦了。
已至深夜,酒楼掌柜在楼下等得昏昏欲睡被惊醒数次后,这才有了下楼的一帮子醉酒军汉。
醉的最是厉害的,不是一干平常不喝酒的文昌口军卒。反倒是那身处关城,时常可以喝酒的传令军官。这传令军官虽说可以常常喝酒,却没这般能够敞开了喝,于是几番下来,醉的最快。
一干人彼此依靠,摇摇晃晃,柳熹刚刚付了钱。一干人摇摇晃晃地竟是望着城门走了!
柳熹醉眼惺忪之中留了一分清明,竟是不管不顾,顺着一干人的行走方向,和几个亲信彼此对望一眼。绯红的双颊上,大吼着什么要去回家。
于是一干醉鬼朝着关城进发,西门关城戒备森严,远远看到这群喝醉酒的醉汉以后,便是来了一队军卒过来查探。恰好,就是刚才那搜查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