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韩信入城继续找活儿干,希望能够发达起来,好歹,也得结束这啃老族的生活。
可天不遂人愿,这乱世尚未起来。纵然是个将种,天赋奇才,也没得地方去施展。跑远了,那韩信连找个啃老的地方都没得了。于是韩信只得困顿淮阴。
只不过此次,韩信就不那么好过了。
有个青皮无赖,大约是想立威亦或是纯粹寻个乐子。拦住了韩信,指着韩信道:“虽长大,好带刀剑,怯耳。”
意思是说,你这人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也喜欢随身带个刀剑,可不过是一个怯懦的懦夫罢了!说罢,这青皮无赖还放了狠话,道:“能死,刺我;不能,出胯下!”
这话极其容易理解,你能杀死我死,那就用剑刺我。要是不敢也没这能力,那就从未胯下走过吧!
胯下之辱,纵是个男儿,也容不得了。
可韩信却不敢,这是大秦。他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军二代。背景身份那是一个都无,杀了这青皮无赖,在郊外尚好。拔剑斩之罢了。可这是城里,是官府力量最是集中的城市里!
恐怕,这青皮无赖都约好了衙役,要拿韩信一个现成。一旦拔剑,那就是入牢狱的生活。
韩信不是白痴,于是久久凝视,将希望寄托在了震慑掉对方。但青皮无赖却是根本不管,叫嚣着让韩信刺死他。
最终,韩信还是没有下手。久久凝视之后,缓缓低下身来,从他胯下爬了过去。见此,满街哄笑。再无一人认为韩信是个大丈夫,认为韩信此子,是个懦弱之人。
“韩信!”韩信的直接上司,一名什长过来喊了一声,终于将韩信从以前的思绪之中回转了过来:“明日就要大战了,莫要坐着帐外,夜间露重湿寒。明日战起,可莫要软了刀剑!”
“喏!”韩信应下,心中那点心思却怎么也放不下。
韩信自从在漂母那受了刺激决定发奋向上之后,总算决定搏一把。于是当项梁北上反秦的时候,韩信便带剑入了军营。最后成了一个小兵,入了军伍,至少能够饿不死了。
韩信的人生算是有了改观,可到此时,再要上去,那就难为了。
秦汉勇烈之风,多由军伍传袭。想要提高地位,那就只有靠着战场之上厮杀搏斗。可按着韩信这性子,却是不成。他是懒散放纵惯了的,军律约束,那是看在能吃饱饭的份上。
要是只能循着常人,一个首级一个首级积累军功上去,恐怕依着韩信这性子,要么倒毙在哪次投机取巧上,要么就最后做了逃兵。
韩信想的,是依着自己的屠龙术一步登天。最好,是能成为那些大人物的清贵谋臣。少不得,也要有千儿八百的兵丁领着,仗着一身谋略,取地纳士。
可韩信甘受胯下之辱的消息已经叫周遭人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如此,谁能愿意入韩信麾下?
一个光杆司令,没人佩服。自然,也就说不得能去开疆扩土了。
于是韩信便想着要去献一奇计,最后博得大功从此成为清贵谋臣。可这清贵谋臣哪里是那般好做的,而今又不是逆境绝地,韩信哪里有一机会去寻项梁献计逆转局势?
要知道,而今项梁这可是顺顺当当的顺境,克复失地,覆灭秦兵,那可都是大喜事。这般喜事,逆转了叫什么回事?
故而,韩信左思右想,都没寻着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而今项梁拔营围定陶,却是叫韩信琢磨道了机会。
韩信虽是放纵,可能上能下,倒也和军中不少将卒有些勾连,驱使用命不敢说,聊天打趣中套些情报,韩信还是做得到的。自然,这般询问,最后对这军势,倒是有了几分见解。
知道而今秦军军势低微,咸阳陷落扶苏之手,使章邯大军没了倚仗。故此后继乏力,士气低落。
而楚军却恰值锐气正盛,兵雄势大。一路克复要地,刘邦一路西进都攻克雍丘到了陈留赵贲的眼皮子底下。而项氏少帅项羽也是不弱常人,克城阳,将秦兵在大河这边仅有不多的几个据点拔了,最后只余下定陶孤零零地在这里牵制着楚军兵锋。
眼瞅着楚兵军威鼎盛,复国兴国之望可期。军营之中,上至将军下到小卒,都是为之鼓舞。认为打这定陶,那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哪怕是前前后后,楚兵连续进攻,在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的鼓舞之下,什么疲倦什么后勤什么伤卒修养,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此,韩信很有看法。认为这是自己出风头的时机,见此,抱着剑的韩信悄悄走脱军营,一路七弯八拐,谁也不知道韩信怎么这么好的能耐,只不过见了一次军营的布置,就找到了帅帐的地方。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周遭几队巡逻,都叫韩信给躲了开来。
见此,韩信小小得意,心想自己若是献计不成,以后去先锋里做个偷营的向导也是足够。
却不想,这一得意,便被帅帐周遭的护卫给发现捉了个明白。
“有贼人!”领队的年轻军官历喝,顿时,脚步声急:“围住拿下!”
看着一个个锋锐的秦戟矛尖,韩信讪讪道:“我非是贼人,实则有信要报将军。还请各位兄弟,多多通融……”
“不是贼人,你鬼鬼祟祟,潜入帅帐,难道还有好心思?”领队的军官根本不容辩驳,挥手道:“交给项佗将军,那边正是捕拿细作,看这厮,到底是哪一方的奸细!”
“喏!”
一干卫士见此,顿时扑上来将毫不准备反抗的韩信捉了下来。
正待拖走,却见韩信道:“我乃淮阴楚人,怎可能是敌国细作。学生此番,正是要献计于君上,怎奈将军如此暴虐,阻塞天下士子之言路。如此不明不仁,与暴秦何异?”
“什么人,在外喧哗!”帐中脚步声响起,项梁皱着眉,看着帐外这副情形,听了韩信的话,咦了一声。这番话,可不是粗鄙的细作可以说出来的。就算是特科,恐怕也是那在编的正规科员才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