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丽斜坐在韩秋实身边,翘着二郎腿,黑色的阔边裤脚歪向一边,拂着脚面的缀着珠花的皮鞋闪动着斑驳的光晕。
李军和白长生坐在l型的长沙发的另一端,脸对着脸,扯着嗓子理论着什么,没完没了。时不时地指着摇头晃脑,闭着眼睛,一首接着一首霸占着麦克的吴刚,喊上几句。
而沙发的这一端,韩秋实显然已经醉了,细长的眼睛微微发红,时时露出笑意。无需劝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喝下去的是千年陈酿。已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和王曼丽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而向春早倚着沙发,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让我看到那么耻辱羞愤的一幕!
苗苗,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要不是因为听不清你说的话,我也不会离开这个房间,也就不会看到你的爸爸,正和那个轻浮的女人纠缠在角落里。心里怨着女儿,向春早的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的遭遇。
差不多十分钟前,正喝着酒聊着天,电话响了,打开来一看,是女儿的电话。
哎呀,吴刚正在唱歌,太吵。
为了听清女儿的话,向春早想都没想,出了门拐到无人走动的角落里,还没回答女儿,一抬眼,偏偏就看到了她的丈夫和那个妖艳的女人正疯狂忘我。
可笑的是,隔壁的房间里,吴刚高亢的歌声传了出来,而王曼丽他们正在喝着酒。
“啪”手机滑落,翻了几下,扣在地上,女儿的声音还在响着。
向春早呆立当场,陷入了空白。
圆睁着惊恐不已的通红的大眼睛,透过王艳艳祼露的肩膀,青筋暴涨的刘志强看到了她。慌乱中,猛地松开了怀里的妩媚女人,手忙脚乱的掖着衣裤。
即使失去了记忆,向春早也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叫王艳艳,更不会忘记她的丈夫在这一刻的猥琐龌龊,甚至是下流肮脏。
而背对着向春早的王艳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激情似火的时刻突然失去了滚烫的怀抱,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白皙丰满的一个肉球冲进向春早的瞳孔,酱紫的蓓蕾傲娇的挑衅着底线。
闭上了眼睛,向春早狠命地咬着牙齿。
来不及,来不及,三个人就这样石化在同一个空间里,脚下钉了钉子,动弹不得。
少顷,静物变成了活物。
向春早无法直视的露出的那一只肉球,抖了抖,反而挺直了腰身,“哼”的一声,扯上堆在腰间的衣服遮了起来。
“春、春早。”刘志强说不出话来,猩红唇膏的印迹残留在脸上、衣领上,像极了血迹,令人头皮发麻。
“甭废话,走吧。”王艳艳推了一下刘志强。
微胖的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刘志强脚下发着软。
眉毛一挑,嘴角一扬,甩了甩散乱的头发,拉起文胸带子,拽过来满头大汗的刘志强,王艳艳扬起下巴,“哼”的一声,擦过向春早身边,向隔壁的房间扭去。
眼花了,层层水雾漫上来,向春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这还是那个趾高气扬、自命不凡的刘志强吗?这个时候,乖得如同提线木偶,**控着。随着玲珑有致的王艳艳,蹒跚学步般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冲天的酒气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水气味包裹了向春早,令她无法呼吸。瞬间天旋地转,蹲下身,捂着胸口,抱着头,蜷做一团,半天才缓过气来。
捡起手机,摁了键,竟然没有摔坏!哼笑了一声,向春早紧握手机,站起身,慢慢的,慢慢的,梦游般回到座位上,一个愣怔,眼又花了吗?不由得推了推眼镜,哦,是真的!
冲进她眼帘的是王曼丽和韩秋实腿靠着腿,肩并着肩,倚坐在一起,说说笑笑,酒兴正酣。
一扭头,见向春早坐了下来,王曼丽微皱着眉头,桃红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转瞬不见:“哎呀,春早姐,哪里去了?这么半天,该不会是有艳遇了吧?”
艳遇?去你的艳遇?向春早的神情看起来很古怪。
韩秋实捏着修长的手指,夹起小小的一片西瓜递过来:“怎么了?不舒服?吃片西瓜吧。”
“没事儿。”向春早笑了笑,接过来一口就吃掉了。
“还能喝酒吗?”韩秋实边问边挪了挪,离开了王曼丽一个拳头的距离。
“能。来吧,继续喝。”向春早拎起瓶子,满了杯,看了看盯向自己的并不是很友好的眼神儿,“曼丽,一起。”
王艳艳的蓓蕾,刘志强的眼睛,还有不整的衣衫,一刻不停的撞击着向春早的神经。一会儿的功夫,几杯酒下了肚,心慌头疼,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好一点儿。
这是醉了吗?怎么这么难受?向春早不再说话,倚着沙发靠背,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着了。
韩秋实和王曼丽正亲密无间的搂在一起跳着舞。
天呐!做梦吗?扶了扶眼镜,眨了又眨眼睛,向春早直直的盯着暗影里,韩秋实和王曼丽正紧紧的紧紧的,搂在一起跳着舞。
我只是小憩了一会儿,竟然这样?向春早发着懵。
她想不到就在她混混沌沌的时候,王曼丽眉毛一扬,斜睨着韩秋实,半个身体靠了过去,把着他的胳膊,细了嗓子:“秋儿,咱俩跳舞怎样?”
“噢。”犹豫了一下,韩秋实站起身来,拉着王曼丽伸过来的手,“来吧。”
顺势滑进韩秋实的怀抱里,王曼丽软软的没有了骨头。
从未如此的靠近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温暖的鼻息扑向她,诱惑她,令她不由得攀着他的肩头,闭着眼睛,贪婪的享受这幸福甜蜜的一刻。今晚竟会如此顺利如此幸运,真是想不到,心狂跳不已,无法安分,王曼丽微微颤栗,真的想狂热的亲吻他。
而心乱如麻,陷入空洞的向春早说什么都不会想到这些,等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无法相信的这一幕。
一个寒颤,刺骨的冷风从脚底蔓延、蔓延,今天是怎么了,一幕又一幕,如此这般,是要断我活路吗?
我不要看到,我不想看到,我不!逃跑,本能的逃跑,忘记了头疼,忘记了心慌,向春早迅速地跑了出去,动若脱兔般没有人发觉。
大街上寒风呼啸,而烟雾弥漫的室内依然旖旎。
连跳了两曲的王曼丽和韩秋实脚步踉跄的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已不见了向春早。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醉眼朦胧,韩秋实四处望了望,人呢?
王曼丽拢了拢长头,晲了一眼韩秋实:“刚才还睡着呢,一定是去卫生间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秋儿,要不,咱俩唱首歌?”
“不了。”抬起手看了下表,韩秋实晃着头,“不了,快半夜了,该回家了。”
“春早姐还没回来,不着急。”王曼丽甜甜地笑着,心里却想着,走了才好,巴不得呢,呆在身边,多了双眼睛,总是不自在。
“老李、老白,该回家了。”冲着长沙发的另一端,韩秋实喊了一声。
李军放下搭在白长生肩上的手,端起满满的一杯酒,冲着这边喊道,“再玩会儿,不着急,再玩会儿。来!干一杯。咦,春早呢?哪去了?”
左右望了望,伸长了胳膊,白长生敲了一下还在翻着点歌器的吴刚:“就知道唱!看见春早了?”
摇了摇头,吴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概是走了吧?哎呀,看我这记性,刚才春早姐说了来着,老妈在家,她不放心,要先走一会儿。”王曼丽倒满杯,端起来嬉笑着,抬手轻拍了韩秋实一下,“秋儿,喝了吧。”
一扬脖,又是一杯见底,韩秋实皱了皱眉:“今晚她家里正好有人照顾她老妈不是吗?不然,她也不会出来吃饭的。”
“噢,你说她姨?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来看看她老姐就走了。春早姐心眼实在,蓝妮有事不能参加,她不好意思拆我们的台,就来了呗。”王曼丽挑着眉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这样啊。”瞥了眼有些没精打采的韩秋实,白长生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我们撤了还是再玩会儿?”
“我还没唱够,再玩会儿!”吴刚喊了起来。
李军摇晃着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给我点一首,我也亮亮嗓子,好久没用,都要锈了。”
杯影交错,越发的暧昧。
没有了向春早的注目,王曼丽如鱼得水,靠在韩秋实身边,微微摇晃着柔软的身体,神情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