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本来想去找杨小姐谈情说爱,奈何他才从施雨娘子的房中走出来,蹲点守候在外面的薛仁贵凑上来:“姐夫,恭喜,恭喜。”薛仁贵接连道喜,让孟星河觉得寒碜。
“少废话,说,找我什么事。”孟星河直接推开了狗皮膏药似的薛仁贵,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了。
薛仁贵哈哈笑着,像是在给孟星河报喜,道:“李承乾已经逃回江都了,不过,在半路上被柴哥狠狠教训一顿,估计被吓破了胆儿。”
“呵呵,那的确是件好事。”孟星河在心里念道。他本就交代过只是吓唬吓唬李承乾,千万别伤害他性命,免得以后和李世民谈不拢。
可是,如果单单为了李承乾的事,薛仁贵是断然不会找他的。莫非,难道还有其他事情不可?
孟星河盯着薛仁贵。
薛仁贵咽了咽口水,孟大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有点吓人。“呃。是这样的。李承乾兵败逃回江都,反倒责怪吕大人督粮不力误了战机,竟然找个怠军之罪的理由将他关进了大牢,现在江都刺史一职暂由原来的苏骑尉暂代。这苏骑尉本是江都守城的一个小小将军,以前都是在吕大人手下办事,因为李承乾逃进江都时恰逢他当班守城,白捡的一个救援的便宜,这才爬上现今的地位。不过,孟大,你可能不知道,此人却是那苏慕白的叔叔。”
商君邪、苏慕白一伙人,孟星河现在都懒得有时间去想起他们。听薛仁贵这么一说,他还当真想起了有这么一号仇人。
“有话快说,别断断续续。小心我揍你。”孟星河心里面担心吕老爷子的安慰,却将薛仁贵拉倒一个偏僻的地方:“老爷子没有什么大碍吧。”
“根据探子来报,老爷子只是被关进牢中。他本事江都刺史,李承乾就算贵为太子,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就不能治他的罪,只是我担心,吕大人会受些苦头。孟大,反正我们都要攻打江都,现在何不趁着吕大人坐大牢的好机会,揭竿而起,直接逼近江都?”
果然是好战份子,打仗打上瘾了是吗?谁说我要攻打江都?
“打江都的事情急不得。况且,现在我还没准备打江都。”孟星河心理面盘横一番,如果他真的打下江都占领这江南一带,那李世民只怕要出最后的杀手锏了,至于是派秦叔宝还是李靖亲自下来对付他就不得而知,总之,孟星河知道,太平教只怕再也没有退路,胜甚至连活路也没有。
“可吕大人的事情,姐夫你不可能一直瞒着吕小姐吧?”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孟星河道:“那这两天我们就找几个身手矫捷的人一起去江都城,探一探,看暗中能否把吕大人救出来。”
“那还不如直接挥兵攻打呢。”薛仁贵没好气道,他来告诉孟星河吕大人的事情之前,早就拟好了作战计划。如今正是他大展身手时候,怎么能甘于寂寞?
孟星河一个爆栗打在他脑袋上:“切忌焦躁,以后还有的你的仗打。你要是嫌平淡了,每天多去陪陪你姐。”
薛仁贵吐了吐舌头,心道我姐不是有你陪吗。但他终究不敢再孟星河面前贫嘴,这样换来的结局恐怕就不止是爆栗那么轻松。
关于吕大人在江都受难的消息,孟星河没有向一个人透露。他除了和几位夫人在太湖县享受人生欢乐的时候,暗地里已经让薛仁贵去张罗,首先必须确定带去江都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其次一些突发情况也要事先想好,因为很有可能李承乾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被火炮轰死在壶口城下,故意拿吕大人来做文章,目的就是想擒贼先擒王。
孟星河离开太湖县是悄无声息的,家中的人都以为他是出去处理事务。他只带了六个人前去江都,除了柴少和薛仁贵之外,另外二人都是太平教中的高手,但令他想不到,薛仁贵居然把杜小姐也带上了,每曰其名是送她回唐军军营,其实谁肚子里都明白,危险的时候,杜小姐也是一块不错挡箭牌,甚至可以交换吕大人。
在一路上饱受杜丫头那凌厉的恨不得剥皮拆骨的目光中,孟星河一行人乔装打扮成前往北方做生意的商人模样。孟星河自然是办成老板,柴少是管家,杜小姐则暂时委屈的被他们称之为夫人,另外薛仁贵和其余二人皆是随从。也不知道如此幼稚的馊主意是谁出点子,但瞧几人的表情,孟星河猜得出十有八|九是出自柴少那个骚人。
“夫人,老爷问你要不要歇一歇?”眼看着就快到江都城了,从太湖县到江都他们走走停停花了三天的时间,孟星河不急着赶路,一路上反倒游山玩水起来,很多时候,他都派薛仁贵去身后的轿中询问杜小姐是否需要休息。
“我看大伙儿都累了。就在前面的茶棚中歇息片刻再赶路吧。”杜小姐本是不愿意听见“夫人”二字,那觉得是种羞辱,但这几天在路上被他们夫人前夫人后的叫来叫去,有些时候,连杜小姐都把自己当成了孟星河的夫人。
“好嘞。”薛仁贵屁颠屁颠跑到孟星河身边:“姐夫,夫人说就在前面休息。”说完,他和身边的柴少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孟星河深知上了他们二人设计的圈套,但也不与他们计较。此行来江都是办大事的,他就不拘泥小小节了。
茶棚中的茶水虽然比不上平日喝惯的好茶,但解渴却是实在的。孟星河主仆六人围着一张桌子,叫了两盘点心和一壶温热的茶水。在这个季节,来往行商的人没有春夏两季频繁,茶棚中只有寥寥几个路人,老板也因为没有什么生意,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打鼾,只有店小二忙忙碌碌,似乎世上永远只有这种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人意。
“小二哥,最近江都城里出什么大事了吗?我瞧你茶棚子的生意并不是很好,要说以前这个季节应该很多来往的商客在此歇息的?”孟星河装成了一个外向来的不知情的商客,闲着无事就同小二哥聊着,无非是打发时间,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在打听江都城中的动向。
“呀,啊,客官是问江都城的事情?”小茶棚客人不多,小二哥也难得健谈起来:“诺,客官看那墙上贴的告示就知道了。”
孟星河顺着小二哥所指的方向望去。茶棚一面的竹篱笆墙上,歪歪斜斜贴着几张官府出具的告示,上面画着几个朝廷通缉要犯的模样。好家伙,想不到老子的人头足足值三千两黄金。孟星河心里得意了一番,果真是项上千金埃上面不但有孟星河的,还有柴少的,薛仁贵的,价格从三千到三百不等,但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动。
“这是?”孟星河故作疑问。这小二哥眼光太差了,居然没有认出来坐在他面前的几人就值几千两黄金。
“朝廷的通缉要犯,听说是太湖边上太平军的首领。”一桌人走了,小二哥立刻走过去收了银子,道:“如今天下太平,谁还愿意打仗,这太平军虽说亲近于民,但安稳的日子久了,谁家海愿意送丈夫儿子上前线杀敌?想来,这几人还真是该天打五雷轰,好好的,你要造什么反嘛,安安稳稳生活不是挺好的么?”
“你。”薛仁贵差点踢翻桌子揍那个瘦不拉叽的小二哥一顿,却被孟星河拉住他,道:“小二哥说的极对,如今天下太平,谁还愿意大战,那不是和天下万民过不去么。”
“呵呵。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斯文。”小二哥嘴皮子也滑溜,趁机讨好了孟星河一次。
“那是,我们都是斯文人。”孟星河笑了起来,让他身边的几位同伴立刻感觉到一阵恶寒。
“好了,我们也该启程了。”孟星河伸了个懒腰:“小薛结账。”
“好。”薛仁贵从身上掏出些碎银子,“啪”的一声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直接将银子镶嵌了进去。估计要想取出这几两银子,恐怕要把桌子拆了才行。
“你。你们。”小二哥过来收账,看见那些银子全部被拍进木头中怎么扣都弄不出来,好不讲理的一群人,他顿时急了起来。但孟星河等人并不是吃白食不给钱,他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到话来搏击他们,脸上只能哭笑不得。
“哈哈哈。”骑在马上,薛仁贵竟大笑起来。“想要那几两碎银,那张桌子非拆了不可。”
“恩,不吃亏,有你姐夫我的风范。”孟星河一切都瞧在眼里。前面就是江都城了,他此番前来,其实心里早就有所盘算做一个不吃亏的谈判,至于谈判成不成功,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之数。但至少孟星河觉得有必要为他身边的众人争取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筹码,这样,就算他处境如何,就什么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