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喜看着张仲景怒视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了几步,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高飞知道张仲景并无恶意,如果真有恶意的话,以张仲景医毒双修的本领,要想在无形之中杀死他,还是很容易的。
也许是金庸的武侠小说看的太多了,高飞总是能把张仲景联想成那里面的人物,在武侠小说里,学医和学毒的,都是不能得罪的,身上不禁背负着最强的医术和毒术,也会功夫。
只是,他很清楚,他所在的世界,并非是金庸的武侠世界,所以他可以肯定,张仲景除了会简单的击剑之外,并无甚功夫可言,对于他而言,要想杀死张仲景,也只是在弹指之间。
对于张仲景和卞喜之间的事情,高飞不愿意去过问,因为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就没有必要去追根问底,反正不管怎么样,卞喜已经成了魏国的国舅,不管是不是在张仲景的帮助下还是自己的努力下完成,但卞喜的任务还是完成的相当出色。
“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将这条命还给我。”张仲景对卞喜说道。
卞喜道:“我做了你两年的药人,尝尽了各种各样的痛苦,帮你完成了《伤寒杂病论》的撰写,难道这还不够吗?”
“嘿嘿,可是你知道吗?你就是因为做了我的药人,才变得如此健壮,你体内隐藏的潜能,也都被我开发出来了,难道你不觉得你比两年前更加的身轻如燕了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卞喜和张仲景开始喋喋不休的争吵。
突然,张仲景的鼻子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面色一怔,眉头紧皱,急忙叫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土地庙四周火光突显,魏军的士兵从四面八方都涌了出来,一时间人声鼎沸,马匹嘶鸣,火光冲天。
高飞、甘宁、卞喜、张仲景都大吃一惊,只见人群中一骑飞出,马背上骑着一个体格健壮儒生打扮的人,腰中悬着一口长剑,长衫外面罩着一个铁甲,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卞国舅,我们又见面了……”那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颍川太守徐庶,他面带微笑,话语中带着讥讽地说道,“只是,我没有想道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不过,今夜之后,我们就将永远的与世隔绝了。”
“徐庶,我乃国舅,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卞喜扭头看了一下高飞并未卸去伪装,依旧是驼背丑陋的姿态,猜想很难有人能认出他是燕王来,便径直走到了前面,挺身而出,大声地呵斥道。
“卞幽!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在魏国安安稳稳地当了两年的国舅,还不知足嘛?其实,你不叫卞幽,你乃是当年燕王帐下燕云十八骠骑之一的卞喜,我说的没错吧?”徐庶面色狰狞,帅气的脸庞上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粗鄙,反而因为生气而变得更加有男人味。
卞喜怔了一下,急忙反驳道:“你胡说什么?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徐庶嘿嘿笑道:“要怪就怪你的外甥,如果不是他,我和大王险些被你瞒骗过去了。如今,卞夫人已经全部交待清楚了,大王也已经发来了王令,让我亲自将你缉拿归案!”
“我的外甥?曹丕?”卞喜怔了一下,问道。
“不错。若非二公子偶然间听到了你和亲随的谈话,恰好又在大王面前说漏了,只怕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徐庶说话时,看了一下卞喜身边的高飞、甘宁、张仲景,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三个装束奇怪,深夜聚集在此和卞喜密会,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全部给我带走。”
声音一落,一帮士兵一拥而上。
甘宁反应迅捷,第一个挡在了高飞的前面双手拔刀而出,手持双刀,先砍翻了两个士兵后,便对卞喜吼道:“带主人先走!”
卞喜随身携带着飞刀,飞刀绝技过人,只见寒光闪过数道,几把飞刀便直接贯穿了士兵的胸甲,刺进了士兵的胸膛,将胸前染得一片血光。他一边掷着飞刀,一边朝身后的张仲景喊道:“老毒物,只要你带主人安全离开,我做你一辈子的药人。”
张仲景的目光中泛出了几许光芒,喜道:“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卞喜回答道。
张仲景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跳到了卞喜和甘宁的面前,手中暗扣着三粒药丸,一一地射到了卞喜、甘宁和高飞的嘴里,立刻叫道:“你们走,追兵交给我收拾,我要试一下刚刚炼制而成的毒药。”
卞喜毫不犹豫,他与张仲景相处了两年有余,对于张仲景的为人很是清楚,一手拉着甘宁、另外一只手拉着高飞,迅速地朝土地庙里跑了过去。
高飞从徐庶出现,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手,处变不惊,假装驼着背的他将手扣在了靴子里,那里面他藏着一把匕首,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徐庶,伺机而动,正要出手时,自己却被卞喜强行拉走,失去了机会,只能随着卞喜退到土地庙里。
“一个都不要放过!”徐庶抽出了腰中长剑,将长剑向前一指,大声地说道。
张仲景只身一人挡在了那里,双臂张开,双手上扬,向着空中抛洒出了许多粉末。
“嗖!”
张仲景隐约听到了一声破空的声音,黑色的箭矢以迅疾的速度向着自己的面门射了过来,他行动敏捷,迅速地躲了过去,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不停地向空中撒着白色的粉末,在落地时,他在地上打了个滚,便立刻翻滚到了土地庙的门边,径直进去了。
徐庶这几年跟着曹操,只学会了一个字,那就是狠,对于他而言,凡是与卞喜勾结在一起的,都是对魏国没有利的人,是威胁,都要除去。
“冲进去!格杀勿论,一个不……”可是,当他高声呐喊时,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只觉得自己身体软绵无力,四肢更是软绵绵的抬都抬不起来,而且也有点头晕眼花。
“扑通!”
一声闷响,徐庶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紧接着,徐庶周围的人都一个二个的倒在了地上,或从马背上跌下,或者瘫软在路旁,两百余人顿时瘫倒一片,都昏昏入睡。
高飞、甘宁、卞喜在土地庙里看到这一幕,都吃了一惊,他们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也闻到了一股香味,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昏倒。
最后,三个人一致将目光移到了张仲景的身上。
张仲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是我最近刚刚研制成功的迷魂散,凡是闻到了迷魂散的人,都会变得四肢无力,昏昏入睡,要睡上一两个时辰。”
“真是太神奇了,神医到底是神医,我甘兴霸算是大开眼界了,要是能有神医这什么迷魂散,以后打仗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力了,直接洒上一些,敌人醒来后就会发现被俘虏了,哈哈哈……”甘宁兴奋地说道。
“呵呵,甘将军说的不错,不过,这迷魂散的炼制很难,而且也颇为费时,就连药材的收集都是个问题,用于小范围的突发状况还是不错的,但若是要用在战争中,只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神医,那你就多炼制一些嘛,这样一来,以后打仗的时候,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你说是不?”甘宁道。
“你以为我不想?医者父母心,我倒是真希望迷魂散能够应用在兵事上,可以大大的减少伤亡。只是,我说过了,这炼制很困难,用于刺杀死最好不过的了。”张仲景道。
高飞回想起刚才张仲景躲避箭矢的身姿,只觉得张仲景身形迅捷,绝对不亚于卞喜,便好奇地问道:“神医也会拳脚功夫吗?还有,刚才你给我们吃的,是解药吧?”
“嗯,燕王殿下聪明绝顶,一猜便中。行走江湖,岂能不学习点防身用的硬功?只不过我不太爱打打杀杀的,所以只学如何防御,不学如何进攻,只要能够脱身就成。”
高飞听完张仲景的回答,越发觉得张仲景是典型的金庸笔下的武侠人物。他只傻傻地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卞喜道:“既然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就不要留在魏国了,跟我回燕国。现在,你过去把徐庶杀了……”
“等等……”张仲景突然站了起来,拦在了土地庙的出口前面。
“神医,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高飞问道。
张仲景说道:“我帮你们脱身,并不是让你们去杀人,就算徐庶等人该死,也不能死在我的面前……”
“那好,卞喜、甘宁,你们两个将徐庶拖到一边,别让神医看见血就是了……”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是因为中了我的迷魂散才昏睡过去的,你们若是杀了他,那么我的手上就沾满了鲜血,我不想我的手上沾满着杀人留下的血……”
“如果我执意如此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张仲景话音未落,手臂扬起,从手中向着高飞和甘宁洒出了一团粉末。
高飞、甘宁同时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只觉得头脑发胀,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你……你怎么可以对我主人这样……”卞喜见后,惊诧地问道。
张仲景道:“他是杀人的元凶,如果不把他弄昏过去,他肯定会杀人的,燕王既是个雄才大略的人,同时也是个危险的人。你放心,他睡两个时辰就会自动醒来的,现在,你赶紧把他运出城。徐庶亲自前来抓你,就说明你的身份外人还不知道,利用你国舅的身份,完全可以将燕王等人带出轩辕关。”
“我也闻到一股恶臭了,为什么我没晕倒?”卞喜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我给予你的别人从来没有的东西了,你成为我的药人两年有余,尝尽了无数毒药,体内毒素积攒的太多,虽然每次都被解药解去了一些,但是还会有一部分沉淀在体内,和你自身形成了一体,抵抗着外来毒药的侵入。可以说,你现在已经是个百毒不侵的药人了,这点毒药,对你根本没有作用。”
“没想到我卞喜还能因祸得福……”
“少废话,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处理。等我在魏国的事情一了,我就会去燕国。”
卞喜突然对张仲景不那么讨厌了,他以前还想下毒害张仲景,现在看来,他就算下毒了也没有用,比起他当药人才两年就成了百毒不侵,那张仲景整日与各种药为伍,估计更是万毒不侵了。
“那些马匹为什么没有倒下去?”他看到还有许多战马矗立在那里,便好奇地问道。
“此药只对人体有害,对牲畜没有一点作用。”张仲景解释道。
卞喜没有多想,从那边牵来了两匹战马,将高飞、甘宁放在了马背上,自己骑着一匹,牵着马匹的缰绳,朝着住处的庄院而去,准备叫上甄府的人,一起走。
张仲景见卞喜走了,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百名睡着的人,便嘿嘿地笑道:“这次可真是很不错的收集……”
说完,他便走到了魏军士兵身边,从腰间悬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用一把利刃在每个士兵的手指上削下几段手指甲,如此反复的进行着他所谓的收集。
天蒙蒙亮时,张仲景终于完成了收集,摸着自己布袋里鼓鼓的小瓶子,心中不胜欢喜。他伸了一个懒腰,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地踱着步子,悠闲自在的离开了土地庙。
张仲景走了半个时辰后,徐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地摇了摇头还有点发懵的头颅,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士兵,有一些则是鼾声如雷。
徐庶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没有一个行人,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庞上,他不解地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