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听后,心中必然有着一丝怒火,但是他也很清楚,张任是蜀王的心腹,不好得罪。虽然他是平狄将军,官位比张任高出许多,可和蜀王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是很融洽。他知道张任口中的张大人指的是谁,二话不说,调头便走。
他向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了车队的正中央,对一个骑在马背上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道:“张大人,咱们自打进入楚国境内,一路上受到楚国很好的照顾,相国大人的意思是,拿出一车蜀锦献给楚王,以表示我们对楚王的友好和谢意,你认为此事是对还是错?”
张大人叫张松,字永年,蜀郡成都人。他长的额宽头尖,鼻偃齿露,身短不满五尺,其貌不扬,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如同铜钟一样宏亮,也很有才干,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为益州别驾,足智多谋,深得蜀王刘璋的喜爱。
张松听完严颜的话语,缓缓地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天下各王中,只有楚王刘备和大王是汉室后裔,同根同源,理当献上礼物表示一番,此事相国大人做的没错。”
严颜道:“可是偏偏有人不识时务,不肯将所押运的蜀锦拿出来……”
“呵呵,严将军,你说的是张任吧?”张松一听这话音,便立刻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笑着说道,“张任是大王身边的亲卫,一向只听大王的话,加上他年轻气盛,难免在言语上有点冲突,还希望严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年轻?张任少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这也叫年轻?我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差不多八九岁了!”严颜确实被气到了,对张任这种以下犯上的人很气忿。
“呵呵,张任久居山林,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做事还像个孩子,不够成熟,自以为得到了大王的喜爱,就很嚣张了。不过,严将军可是蜀国的老人了,如果跟一个心智不开的人计较,传了出去,是不是对严将军也影响不好?”
严颜冷哼了一声,对张松说道:“张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话音一落,严颜便策马向前奔去,不一会儿便重新回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继续带领着队伍向着襄阳城缓缓的行驶。
张松二话不说,急忙调头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见张任押运着五车蜀锦慢慢地行走着,便朝张任招手喊道:“你……过来!”
张任看到张松来了,显得很是毕恭毕敬,径直走到了张松的面前,抱拳道:“见过别驾大人!”
张松道:“嗯,你一会儿留下一车蜀锦,准备献给楚王。还有,以后不要再用言语顶撞任何人,此次大王派我们跟随相国一起出使,其中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你这样意气用事,只会坏了大事!”
张任倒是很听张松的话,毕竟他们两个都是蜀王刘璋的心腹,是一个系统的人,当即道:“别驾大人,属下知道错了。”
蜀国看似平静,波澜不惊,但是在内部却是隐藏着许多暗涌,势力可以分为两派,一派是蜀王刘璋的心腹派,另外一派则是以相国赵韪为首的实力派,两派之间经常争权夺利,可以说,赵韪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和刘璋平起平坐了,甚至在实力上远远的超越了刘璋自己所控制的蜀军。
东汉末年,内乱不断,宗正刘焉上书灵帝,以为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乃建议改置牧伯,镇安方夏,清选重臣,以居其任。
汉灵帝同意了刘焉的建议,命刘焉为益州牧。当时在朝中做太仓令的益州巴郡人赵韪辞官追随刘焉,同赴益州,欲图进行政治投资。
益州既定,刘焉俨然独霸一方,但不久却痈疽发背而卒。赵韪等认为刘焉之子刘璋温仁,共保其为益州牧,而实际上,益州大权掌控在赵韪的手中。
不久,沈弥、娄发、甘宁等归附刘焉的江贼发动了叛乱,叛乱失败后,叛军纷纷东入荆州避乱。
刘璋遂以赵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屯兵朐忍。然而,益州适逢东州兵暴乱,刘璋又不得不将赵韪召回,命他安抚。赵韪先以钱财贿赂的方式收买荆州地方官,减除外力,并联合益州本土大族聚众起兵,击败了东州兵,并且将东州兵收入帐下,益州之乱遂平。
刘璋称王之后,以赵韪为相国,总揽蜀国大小政务,但是由于赵韪的权力过大,也引来了刘璋的猜忌,刘璋大肆提拔年轻的将领,将武艺超群者收为亲卫,张任便是一个佼佼者。是以这次派遣赵韪为使,并且暗中安排心腹张松、张任等人密谋赵韪。
张松见张任认错,便小声说道:“严颜乃赵韪心腹大将,武艺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要密谋赵韪,必先争取严颜,以后你不要再和严颜有所争执了,大王密令你们全部听我的,你们不可擅自行动。”
张任颇有不服,但是见张松义正严词的,也不敢拒绝,毕竟他知道,没有张松的智谋,他根本无法完成此事。
张松撂下一句话后,便走了,张任则主动留下一车蜀锦,让人送到了队伍的前面去。
襄阳城下,锣鼓喧天,楚王刘备率领文武大臣亲自迎接,办的好不热闹。
赵韪坐在马车上,拉开窗帘,看到离襄阳越来越近,便对同行的严颜说道:“楚王如此隆重,我必须亲自相见,暂且命令部队停下,你随我一起去见楚王。”
严颜“诺”了一声,等候在马车那里,见赵韪下车,便让人牵过来一匹战马,陪同赵韪一起向前走去。
襄阳城下,刘备见赵韪、严颜两骑翩翩而来,便侧脸对身后的糜竺道:“来的这两个人是谁?”
糜竺道:“长袍者是蜀国相国赵韪,那位身披铠甲的乃是蜀国平狄将军严颜。大王,听说蜀国的大权,基本上都掌控在赵韪的手里,刘璋不过是个傀儡。”
刘备摇了摇头,说道:“刘璋暗弱,外人当权,真是汉室的不幸埃”
许劭听后,笑道:“我看未必,赵韪印堂发黑、眉宇间隐约有着一丝怨气,正所谓物极必反,恐怕赵韪将不久于人世,大王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才行。”
刘备听出了许劭的话外之音,嘴角上浮现出来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寡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军师提醒……”
很快,赵韪、严颜便到了襄阳城下,勒住了马匹,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刘备等人的面前,扫视一圈众人之后,便一起说道:“蜀国相国赵韪、平狄将军严颜,见过楚王殿下。”
刘备急忙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来者是客,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上所过之处,不知道楚国各县可有怠慢?”
赵韪道:“承蒙楚王照顾,一路上所过各县尽皆照顾有加,真是太谢谢楚王殿下了。相信,以后我们蜀国和楚国会永久和睦的相处下去的。”
“哈哈,如此最好。放眼天下,唯有寡人和蜀王是汉室后裔,我们若不紧密相连,必然会被外人所欺,希望我们两国日后能够永世盟好。”
“我谨代表蜀王,谢过楚王的盛情款待,另外,为了表示我们蜀国的诚意,特献上一车蜀锦,还望楚王笑纳。”赵韪道。
刘备没有反对,顺理成章地收下了,之后又和赵韪寒暄了几句,便将赵韪等人全部迎入了襄阳城。
在进城的时候,张飞站在城门边,见严颜从身边经过,便主动上前搭话,说道:“你就是平狄将军严颜?”
严颜看了一眼张飞,见他豹头环眼,仪表不俗,脑海中立刻闪过了张飞的名字,便笑着说道:“正是在下,阁下应该就是楚王的义弟,张翼德张将军吧?”
张飞哈哈笑道:“你眼力不错,正是俺老张。俺听说你在蜀国号称万夫莫敌,可有此事?”
严颜道:“浪得虚名,严颜贱名不值得一提。”
“俺可不管你是否是浪得虚名,别人既然那么说你,你应该是有真本事的,如果没有本事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待会儿酒宴过后,俺老张想和你切磋切磋,不知道严将军意下如何?”
“这个嘛……”
张飞见严颜有点犹豫,便佯怒道:“怎么?俺老张难道不配做你的对手,还是你根本看不起俺老张?”
严颜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张将军莫要误会,严某绝无此意……”
“那就这样一言为定了,一会儿酒宴上,你被贪杯,酒宴过后,俺老张和你大战一常”
严颜无法推辞,也只能违心点头答应。
张飞见严颜答应下来了,便将身子一闪,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严将军,请!”
等到蜀军入城之后,糜竺先是给蜀军安排了住处,之后刘备在楚王府宴请了赵韪、严颜等人,酒宴上大家只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有说有笑的,显得很是和谐。
然而,在蜀军所居住的临时军营里,张松却召集了张任、刘璝、杨怀、高沛、泠苞、邓贤六位随他同行的年轻将领,共聚一室,密谋赵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