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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阿贞,这里和咱们樊县看起来没差很远。”一样有山,有河,差不多的树和庄稼。
    “南北相隔数千里会很不同,樊县在京城西北主要偏西更多,所以差异不是很大。”周清贞牵着缰绳闲庭漫步,眼看前边的人越去越远,心情愉悦起来:只有姐姐和我。
    春花心情很好的迎着微风,对周清贞不正常的心里状况,没有一点发现。
    第61章 宅院
    秋高气爽北雁南归, 小山上一层层红的、黄的,绿的树林色彩斑斓。广漠的田野里,还有些荞麦,水稻没有收割,更多的是秋收后平整的农田。
    金水河明净蜿蜒,年轻俏丽的农家女子在河边捶洗衣裳, 几个渔夫在河上撒网。
    春花笑容明亮:“阿贞,咱们老了以后也住这里,感觉比樊县要暖和一些。”
    “好,到时候我去河边钓鱼,姐姐在河边洗衣裳,然后一起回家……”
    “阿贞钓到大鱼咱们清蒸, 钓到小鱼咱们熬汤。”春花笑眯眯的接口。
    “嗯”这样的日子是周清贞最想要的, 他和姐姐幸福安康,没有任何事、任何人来打扰。
    “哎呀,我娘她们呢?”玩了半天, 春花忽然发现长长的路上, 看不见家人的影子“糟了我娘会担心的。”
    ……周清贞沉吟了一会, 说出早就想好的话:“是我不好玩的忘了时候,不然我带姐姐快马去追他们,否则他们到那儿还得等我们”说完年轻男人颇为忧心的看了看日头。
    春花抬头眯着眼睛看已经到中天的太阳, 金光灿烂, 洛家镇离京城比较远, 确实耽误不起时间:“这马能驮动两个人不?”没有防备的春花也忧心, 丝毫不知道这是某人算计好的“还有咱们那样被人看见不好。”
    “姐姐说的是,那我走快点。”
    周清贞也不反驳牵着缰绳往前走,就是不时要举起袖子擦汗,相伴相知这么多年,他太清楚春花的软肋在哪里。
    前路漫漫没有家人的踪影,周清贞一会快一会慢明显有些累,还频频擦汗,春花实在不忍心劝自己:反正马上要成亲,再说谁认识他们啊。
    “阿贞”春花脸颊红扑扑。
    周清贞又擦了一次汗,才微笑转过头:“姐姐我不累,再有不到三十里地就到了。”
    一张白玉般的脸变得通红,春花舍不得:“你上来带我过去,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好”我听姐姐的。
    春花侧身往前让让,周清贞跨鞍上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环着佳人细腰:“驾”双腿一夹马儿撒开蹄子往前跑。
    “阿贞!”猛然颠簸吓的春花直往后靠。
    “吁~~~”周清贞勒马停下“要不咱们慢些过去?”
    ……春花不想耽误时间,周清贞见姐姐为难心里有些后悔:“别怕,我会抓紧你,骑快马也很有趣。”
    春花侧坐在马背上,紧紧靠在周清贞怀里环着他的腰,她从来没体会过这种速度:田野往后退去,风肆意的扑面而来。
    春花很快就喜欢上这种纵马狂奔的感觉,笑得开怀畅意,逆风里大声说:“阿贞,等我们成亲后你教我骑马,咱们一起出来玩。”
    “好”
    姐姐就在自己怀里温暖馨香,周清贞无比安心妥帖。清爽的秋风把春花银铃般的笑声,吹撒一路伴着‘嘚、嘚、嘚’马蹄声,听到周清贞耳力是世间最美好的声音。
    就应该这样,姐姐在自己怀里快乐无忧,这是世上最美满的事情,周清贞脸上露出明润的笑容:“姐姐抓紧,我带你跑的更快些。”
    “好”
    明净的天空下,一匹枣红马载着快乐的男女,奔驰在美丽的田野。
    春花娘其实和周清贞挺熟,县试前一年为了麻痹钱氏,周清贞有小半时间都住在刘家。那时候春花娘就喜欢周清贞:聪明、温和、知礼,一看就是个能成大事的。
    后来因为闺女坐牢春花娘恨过周清贞,好在这些都过去了,她家闺女算是熬出来了。说这些是想说,周清贞办事春花娘还是很放心的,就像给她找的田宅,春花娘就满意的很。
    找的地方叫落印村,山水开阔距洛家镇七八里路,村里的地原本是一个伯爷家的,只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们家爵位到头子孙不济,欠下赌债只能变卖良田还债。
    春花娘一向主意正,庄户人家有啥都不如有地。十二两银子一亩地,人家手上有两百亩要卖,她一口气给春花买下一百亩做陪嫁。
    至于刘家自己因为银钱有数,按照原本的打算买了十亩地一座小院子。
    春花不想她家人再受穷,可是春花娘心里有自己的秤:“你不必替顺子想,他有本事自己去挣万贯家财”
    顺子在一边憨笑着挠后脑勺,明明小时候还有点机灵劲,不知道为啥越长越老实,黑敦敦矮胖胖倒是打铁好手。
    “他一个大小伙子,老沾姐姐光算什么?再说家当自己挣来的才知道心疼。”春花娘看自己儿子也是满心疼爱“咱家顺子是个能撑住门户的,你让他自己往前奔,他能奔出来。”
    春花说服不了她娘,站在那里郁郁寡欢。周清贞看得心疼,刚好卖家在,他自己掏银子买下十亩地送给刘家。
    “岳母不必推诿,没有姐姐为我辛苦多年,没有姐姐为我承受牢狱之灾,就没有今天的清贞。”周清贞深深揖手:“可这十亩地不是为姐姐,姐姐下狱,岳母一家受了不知多少白眼笑话,这是清贞补偿岳母一家人那些年受的委屈。”
    这话说得春花娘差点掉下泪,她为什么搬来京城,其中有一条就是为了春花坐牢,她和村里好几家都撕打过。
    谁也别想当她面,嘲笑她家姑娘!
    后来春花定给周清贞,村里人又是一幅嘴脸,春花娘实在恶心,也舍不得闺女,杂七杂八才决定搬来京城。
    “请岳母让清贞心安一点”周清贞说的诚恳,春花娘想想也是,整整三年连顺子都说不下媳妇。
    春花乐得不行,晚上特意到书房里亲了周清贞一下当奖励:“阿贞,没嫁人前我是爹娘的女儿,总要多顾虑他们,嫁人后我会多为咱们小家想,你放心。”
    然后又亲了一下,阿贞的脸颊亲起来韧韧的感觉还不错,春花脸红红的想。
    ……姐姐亲我了……周清贞心花怒放,一把抱起春花转圈,有姐姐的日子总有很多幸福。
    第二天如意领着春花爹娘去顺天府办理户籍,从此刘家从鹿鸣府樊县安乐村人,变成了京城平县洛家镇人。
    刘家的新宅子有原来一半大,房子也只有六七成新,三间上房是砖瓦房东厢两间茅草房,后院一间牛棚,极普通的民宅。
    春花娘顾不上仔细收拾新家,急着给春花办嫁妆,冬月十六的婚期眼看着不到四十天。
    周清贞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每过去一天,他就在黄历上勾一个圈儿。冬月十六越来越近,他的姐姐很快就会穿着嫁衣,坐着花轿来到他的宅院里。
    冬月初五周府给周清贞办婚事赶到京城,来人挺多,大老爷夫妻、周怀婴、还捎着刘家舅舅、舅母,两家媒人,周清这依礼去城外迎接。
    周怀婴看见周清贞第一反应是拿脚去踹。周清贞面色浅淡平静,略向后退几步,继续躬身揖手:“让父亲动怒是儿子不孝。”
    “你个孽障什么时候孝顺过!”周怀婴想想被他大哥数落的日子,心里火的不行,撩起袍子又来踹“不知道被那下贱奴婢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的罗家千金不娶,娶个奴才!”
    周清玉看的皱眉连忙上前拦住:“二叔慎言,刘姑娘以后是咱们周府的嫡妇,怎么好随意轻慢。”
    看着周清贞还和往日一样恭敬,周怀婴气焰越发嚣张:“什么刘姑娘,鬼晓得她跟那孽障住在一处时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勾的那孽障眼里连祖宗都没了!”
    “二叔!人家姑娘清清白白,将来是你的儿媳,还是你孙子的母亲。”周清玉脸色变得难看,他二叔怎么会这样糊涂,在人来人往之处没有一点分寸!
    “哼,什么清清白白樊县女牢窑子一样的地方,我呸!我不许她进周家门,我嫌脏!”
    周怀婴是个没多少成算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周清贞的老子,老子收拾儿子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从来没把这个儿子当回事。这会儿见着当官的儿子,还得对自己毕恭毕敬,这些日子在家里受的闲气就全发出来。
    周怀婴说的每一个字,像钢针一样穿透周清贞的心,他最怕别人会这样议论姐姐,他恨所有阻止他和姐姐在一起的人。
    这一刻周清贞的眼神变得漆黑浓稠,他握紧双拳心里想:捏死他,弄死他,辱没我的姐姐,要让他不得好死,死不瞑目。
    好在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几息之后,周清贞抬起头面目平静:“父亲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赐婚的姑娘不清白?”
    还在跟周清玉纠缠的周怀婴楞了一下,他只是一时气愤,怎么敢质疑皇后娘娘,不要脑袋了!
    周清贞似乎没有发现周怀婴的惊恐,继续面色平淡:“父亲不喜欢刘家姑娘,儿子也不敢违逆父亲去娶,只是……”
    周清贞转头对如意平静的吩咐:“去拿绳子来,绑了我和父亲进宫谢罪。”
    “我、我、我、你、你、你”看如意真的去找绳子,周怀婴慌神了。
    周怀宗气的头顶冒烟一把推开周怀婴,走到周清贞面前,脸上神色从厌恶里挣扎半天,才挣扎出平静:“你父亲你自己还不知道?几十岁人说话从来没有轻重,你是读书人自当明理,何必跟他计较。”
    周清贞垂目揖手:“伯父教训的是。”忍下这口气,眼下把姐姐娶回家最重要。
    等到一行人来到京城周府,知道这是周清贞自己买的宅子,脸上都有些微妙。黄氏还以为有很多东西需要操办,但是来了发现家具宅子,宴客的席面、请柬、司仪,鼓乐等等杂项,周清贞已经统统准备好了,她们基本只需要冲个场面就行。
    知道宅子是周清贞的,周怀婴忍了一下午,等到晚上终于忍不住去找周清贞:“你还年轻这么大的宅子,放你手上我不放心,你把房契拿来我帮你存着。”
    活了几十岁,周怀婴觉得自己终于活明白了,谁都指不住只有银子最可靠。可惜为着周清贞上一次订婚,周府损失近四万银子,因此将来分家二房得净身走人。
    周怀婴什么也捞不到,当老夫人和周怀宗决定的时候,周怀婴差点跳到房顶上,可惜周家还要传承,他那点折腾没有任何用处。
    “我总是你父亲,该当替你操心大宗,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说什么。”周怀婴脸上是恶意的凉薄和得意。
    第62章 逼迫
    昏黄的烛光在周清贞脸上投下团团阴影, 他慢慢抬起手,周怀婴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渗人,但想想自己是老子,哪有老子怕儿子的!
    “为父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周怀婴特意抬起下巴好显得理直气壮,只是胸腔里少了一股正气, 怎么看都缺少真正的底气。
    周清贞慢慢把双手在胸前合起来,揖手:“听到了,只是儿子无法从命。”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去顺天府告你不孝。”被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人驳回,周怀婴气得脸色铁青。
    周清贞淡淡一笑向门外吩咐:“如意”
    “在”如意沉着脸进来弯腰,周怀婴的话他都听到了“少爷有什么吩咐。”
    “带二老爷去顺天府。”周清贞神色浅淡语气平平。
    “是”如意应完, 脸沉如水转向周怀婴“老爷请跟小的来。”
    周怀婴被这主仆弄得莫名其妙:“我跟你说宅子的事情, 去顺天府做什么?”他忽然灵光一闪,整个人抖起来,神色轻蔑的看向周清贞。
    “你还知道轻重, 我还以为你能狂上天”周怀婴抖抖袖子继续说“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府衙的人早已下值, 还是明天去改契。”
    以为我怕了所以把房契让给你?周清贞眉目不动, 神色平静的回视周怀婴:“儿子是让如意领父亲去顺天府击鼓告状,父亲放心府衙有当值的,只要你敲响鸣冤鼓自然有人问讯。”
    周怀婴听得有些懵, 周清贞什么意思, 难不成想反将我一军?
    周清贞看周怀婴神色迟疑不定, 转头吩咐如意:“天黑不好骑马, 你驾着马车送二老爷去府衙,记得拿上名刺,如果有人阻拦拿给他看。”
    “是”如意行过礼,在屋里取出周清贞名刺,出来对周怀婴弯腰“老爷请”。
    周怀婴这下真的是惊疑不定,他先看看自己面前弯腰不起的如意,再惊讶的抬头去看周清贞。空旷的书房里只有一盏暗红纱灯,周清贞脸隐在红红暗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
    周怀婴不信邪,眯缝着眼睛逆光仔细去看周清贞的表情,可是那神色在暗影里实在分辨不出来,只有整个人稳稳站在那里不见动摇。
    他不怕丢乌纱?空气凝滞起来,周怀婴狐疑的打量眼前面目陌生的儿子,屋里一片安静。
    “老爷请”
    正在费神琢磨的周怀婴,被如意的声音吓的一激灵,反应过来一脚踹到如意身上:“下作的奴才,想吓死你家老爷!”
    周怀婴这一激灵反应过来,周清贞敢这样敞开口一定有什么后手,自己决不能上当入了他的套。拿定主意,周怀婴一把推开如意,带着挥发不出郁气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