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权的手上,江东似乎对于开疆扩土这样的事情,总是没有一次是那么顺利的,当然占据那些没有什么势力存在的夷洲却也不应该算在其中。
几次三番想要实现鲁肃为孙权筹划的划长江而割据江南,凭借天险以作分治天下的野望,自然也就迟迟不能够实现了。
当然作为江东基业的奠基者和创造者,在现下还在的人员中,周瑜对于江东如今的局面,确是多有赞划之功,更是在多次为江东的大事的发展,而费尽心力。
就像此时在衡阳城的周瑜,当他看到从江夏那边传来的战报的时候,却是不由得长声一叹。
任是周瑜再英雄盖世,对于如今的局面,却也多有些碍难的。江东和荆州相比,却是天然的处于荆州的下风之地,而对于实力强大的荆州刘备,江东孙氏要想从他们的手中拿到荆州的统治权,实在是有着天然的弱势。
加之,荆州这些年的发展,总是比他们要快上一步,这当然不是周瑜有自惭形秽的觉悟,只是因为这些都是如今已经发生的事实。
周瑜自是常年为江东领兵,却也时常的治军整备,可是这些年中,仅仅以荆州的水师而言,每一次小有摩擦的时候,周瑜便总能感觉到对手的进步。
当然对于那一年,汉阳大战的结果,周瑜即便大度,却也不觉得那个时候的他们是败了,只是他们内里有山越作乱,而在当时的情境下,为了江东的大局安稳,这才有了他们向荆州刘备输诚求和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荆州的强大自是为众人所知的不断的向天下诸多势力彰显着他的存在,而江东诸多人物,自然也是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从刘备的手上拿到荆襄之地,要是在没有什么变故的情况下,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而今的变故固然是已经出现了,可是对于江东人来说,并不是他们没有去努力的争取,只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实力还不够。相比于刘备手中拥有的实力,在他和曹操还需要对峙于雍州的时候,在江夏,在荆南却还能够不断的调兵遣将前来招呼他们江东人,这便足以说明两家之间的差距了。
差距固然已经存在了,要想能够让江东迅速的发展起来,要让江东的实力得到快速的增长,这当然就不能够按部就班而行事,在如今这个时候,便是必须饿以兵锋来为自己谋得更多的,人,才,地!
但是这却是又和之前的事情有了联系,他们能够借着曹操对于荆州的恶念和反感,从当年袭得淮南之地,可惜荆州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即便是周瑜这一次也算是得到了衡阳城的易手,然而为之付出的代价,于江东而言,着实不算是可以轻忽的。
此时的荆南衡阳城的晚春之夜,倒也显得宁静,不过在有些湿湿的空气中,也已经开始渐渐散漫着淡淡的热意,倒是让人有些气闷。
“夫君,却是又为何事纷扰忧愁?”却是小乔在上次被孙权遣人将她护送到周瑜的身边之后,并没有回去江东。温婉如她,当然知道近来虽然荆南一带并没有什么战事,可是相濡以沫多年,她还是能够觉察到周瑜自是忧思深锁眉头。
往日在小乔记忆中,人前的周瑜,自是统领江东大军,号令诸将的江东大都督,威风凛然,而在人后,周瑜却也儒雅有致,谦谦之风荡人心脾。
却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在那剑眉入鬓的尖头,总是会拧在一起。
身为妇道人家,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小乔自是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不过这个时候见到周瑜却又多少有些闷气,她却是也想为周瑜解忧。
“并无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些用兵上的问题!”
“哦,这个倒是很少见的,”小乔故作惊讶的言道,确实,周瑜在以往也是从来没有在小乔的面前,说及会有些军事用兵上的难题的,“尽管妾身自是不懂的,不过要是夫君有什么话,想说的,妾身自然愿做一个聆听者!”
看着小乔的样子,周瑜倒是轻轻一笑,眉宇间却也有些轻松之意。
“且不说那些,想来你也在衡阳这里有些日子了,可曾想过什么时候会建业么,孩子们可是离了你,太久了总是不好吧!”
“夫君说的是,不过孩子们都跟着我爹,另外还有姐姐可以在无事的时候,去看看他们,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想来他们也都懂事,知道他们的父亲正在为了他们的将来而努力的!”
“那就好!不过总是麻烦令尊,还有大姐,却也让我多有感恩!”
“往日里你们姐妹,却也都是一个在建业,一个在柴桑,虽然后来自是都居于建业,不过我这里一打仗,却又将你也给带到了这里!”
“夫唱妇随,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夫君这么说,莫非是嫌弃妾身,要么就是妾身在衡阳这里有碍军务了,若是这般,且还请夫君送我一队兵士,妾身这就折返江东!”
“这又是说的那里的话,你我都这么多年过来了,不想我家夫人还有这般小心气儿!”此时的周瑜自是禁不住有些莞尔,小乔见到这般样貌的周瑜,却也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周瑜。
在周瑜面若冠玉的脸庞上却也已经有了渐渐显现的皱纹,两鬓之间也有几丝不怎么引人注意的银白亮过,当然此时的小乔并不会以为那是灯火映照在周瑜头发上的反光。
靠近周瑜的身边,却是将他扶住。
“夫君,切莫要太过劳累了啊!”小乔轻声言道。
周瑜自是洒然。
有些事情却是不由自主的,小乔对于自己丈夫的秉性当然也是知晓的,这么多年,和孙策之间的兄弟之情,却是已经将这位冠盖江东的英雄牢牢的羁绊在了江东,纵是她想着让他能够不要那么劳累,可是这样的要求对于周瑜来说,多少是有些高了。
尽管小乔并不关心那些军政大事,不过从之前的台面上经过的时候,她也是看到了那些记录着一些江东不利言辞的情报的。也是因为这些,才让周瑜更见疲累,不过既然周瑜已经在这一生中选择了这一条路,而她作为周瑜的妻子,能够做的,也仅仅需要她做的便是,轻轻的陪在周瑜的身边,做他的依靠了。
“还记得当年我们从柴桑回建业为国太祝寿那一次,在进入当时的秣陵码头之时的场景么?”周瑜却是不经意的问道。
“怎么,似乎我们那一次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而且那一次的国太似乎在寿辰之时,很是高兴的!”小乔却是回想道。
“确实!国太当时也却是相当的高兴,不过那个时候她老人家却也不仅仅是因为在她寿辰之时,群贤毕至,济济一堂的兴隆而高兴!”
“哦,你说的原来是小郡主的事情啊!”小乔倒也明白了周瑜的意思。
“为夫或许这一生也就会为这两件事情而懊恼的!”周瑜却是言道。
小乔见周瑜如此说,便要发问,不过周瑜没有让她开口便直接说道,“一者,便是在当年没有谏言伯符不要在江东杀戮过盛,若非如此却也不会走了像陆逊这样的人物为荆州效力,也不会让孙氏和江东的诸多世家大族内耗如此之久!”说道这里周瑜的神色却是有些沉重,“却是有些年少轻狂,意气用事了!”
“这二者,便是没有在陆逊出走荆州之后,细细的把握其中的关键,而今看来,我周瑜,倒真是曲有误,可以顾全,而这人心难测,自是多有顾及不到之处啊!”
“这却是为何?”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话,为夫当然晓得,不过对于甘罗这样的事情,毕竟还有几分将信将疑,这才失却了让我江东发展的大好良机!”
“夫君,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妾身一时之间却是没有明白过来!”
“但看你我身上这绫罗,却是有多少为江东之物,但看身边家居中,摆设的装饰瓶饰,却又多少为江东之产,但看如今我江东的海盐之利又有多少得拜于当年那邓瀚暗赠的一套晒盐之法,想来夫人便能够明白不少了!”
“若非今日得闻夫君言及,妾身自是不会明白,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我江东却是为荆州的财货包裹于平日里,仔细思来,却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想,小郡主却是嫁给了这么一个人物!”
“时人眼中自是看得到邓瀚邓子浩,身上的文采风流,剑术惊人,自是没有想到此人还在荆州操持了军工,武备,军士整备,参赞军略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而今的他还是跟着张飞领兵于桂阳城中,于我等为难,呵呵,夫人,自是想不到吧!”
“确实如此!”其实别说小乔,就是一般的常年闻着邓瀚之名的一般人物,也不会将邓瀚的消息打听的完全明白。毕竟大隐隐于市,邓瀚也是照着这个意思来生活的,不管是内政,军事,等等,他却少有领头出挑的,也也就只有出使的时候,还能够当个正使,毕竟他的名望已经达到了名士的标准,诗酒仙的名号,却也不是谁都能够从天子的嘴中得到的。
“想来那邓子浩如今在桂阳城,再算上他来到荆南的时间,却是和夫君相差不大的,这么一看,倒是小郡主也是孤单于家中守望了!”
女人总是会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问题的。当然小乔和孙尚香,却也是有着相当好的关系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到会说这句话的。
当然这个时候的小乔如此说,自然也是没有让周瑜手下留情的想法的,毕竟从这个时候的诸多情况来看,江东一方并不是像人们所想象的那么强大。
“夫君,你说我们这个时候请邓子浩过来一会,单讲些私情,不论公事,怎么样啊,我却也是想知道小郡主他们过的怎么样?”毕竟姐妹一场,从孙尚香离了江东,他们自是再也没有见过了,而在这些年中,江东和荆州却是打打合合,总是没有能够安稳的过一个和谐共荣的日子的,小乔不管是在柴桑还是在建业对于周瑜却也很是担心的,而今在小乔的将心比心之下,也是很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情的。
周瑜闻得小乔的言语,倒是让他的眼神一亮,当然在周瑜看来,想要凭借着这一次的布置,要做些离间之类的事情,或者会有些影响,但是对于邓瀚来说,这种事情想来早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故而他也没有向那个方面动些心思。
而周瑜之所以眼神一亮,却是因为在如今这个时候,荆南的局势却也很是有些胶着的态势,之前不管周瑜如何努力去为荆州思索他们的战略意图,总是因为情报依据的不足而不能够,达成所愿。而江东兵马在这些地方的努力,却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毕竟和荆州统治这衡阳,零陵的时候,那些个黎民百姓所能够享受到得好处相比,江东却是没有那么多的财物的。故而对于江东人来说,在这里他们多少要算是半个睁眼瞎。
而今经过小乔这么一说,周瑜自是希望能够从邓瀚的嘴中掏出些东西来,若是能够成功的话,至少可以给周瑜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的,或者有个线索也成。
不管是此时的江夏那边的最终的结局如何的对江东不利,毕竟最后的情报上显示的是程普还是将不少的兵力给带回去了,而他也算是主动的撤退的。而放下来那边的事情,江东如今还能够主意的地方,也就只有荆南了,不管是战,守,进,退,江东却是不能够继续的为人所趁,不然江东这边只能够成了明日的黄花了!
周瑜自是想到做到,眉间的那份忧愁,这会儿倒是消减了不少,而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得沉稳有志。
自是在灯火映照之下,运笔一挥之间,便便草就了一封送给邓瀚的书信。至于其内容便是借着小乔和孙尚香之间的感情说事,而今作为孙尚香的姐姐的小乔,倒是有些想着她的妹妹了,自是想请邓瀚出桂阳,或是道衡阳,或是另辟一地,相聚一番。
这样的理由,自然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是荒诞不经的,毕竟这个时候对于荆州还有江东来说,两家对于荆南的争夺自是每一次的行动,都是动辄带伤凌血的,而在其中,这个时候,却是要来一场所谓的家务亲眷相聚的事情,怎么能够让人相信呢!
周瑜自是不会去做那些伤人性命,外加会羁縻邓瀚的事情来的,而今的他却是主要的目的便是要搞清楚荆南这里,对于他来说,还有几分机会。
毕竟如今的江夏城已经安稳,荆州兵马将孙权的大军给打回建业去了,这么一来,不管是江夏还是荆南各地的荆州兵,自然会声势大振,不管是在江夏那里选择趁胜追击,又或者是从江夏转到荆南,截断了江东周瑜所部的归途,等等诸如此类得事情,却都是完全可能的。
当然此时在荆南的荆州兵马却也会在江夏城之战的鼓舞下,生出别样的心思。毕竟如今不仅长沙城中的严颜所部自是在城中憋了许久,在桂阳城中的张飞,张任等人率领的兵马,却也在这段时间内,给休整的好了。即便是从益州境内跋山涉水而来的黄权率领的益州的预备新军,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好生的养蓄了许多的精力而无从发泄的。
荆州兵马在这个时候多少算的上有些兴奋,毕竟在江夏城中的文聘,本来尚不在荆州的战略布局得计划中,对于他们的要求却是可以在关键的时候,自由的撤走,不过而今在陈到,甘宁等人的协助下,却是一战而走了孙权的二十万兵马,还有从曹魏方面来的援兵八万。这样的战绩要是不能够鼓舞人的话,却是太过自欺欺人了。
就当周瑜的这封书信由江东的使者交到桂阳城的时候,此时的桂阳城中却是一股子从上到下的军威森严,只因为文聘,甘宁在江夏的战绩却是十足的刺激了张飞,张任这两个人。加上之前他们在衡阳城中受到的那份儿憋屈气,自然也是要找个地方好生的发泄一番的。
而当他们见到周瑜的使者的时候,这些家伙却是正在积极的商量着如何对衡阳以及零陵郡行动,以求尽快报仇雪恨的。
看着信中所要表述的意思,张飞,张任等一干武将自是叫嚣着,让周瑜不要痴心妄想,刷什么心机,就等着他们去将衡阳城拿回来。
不过作为主事人,邓瀚却是接受了周瑜的邀请!(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