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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9章 还是得叫爸爸
    多尔衮是要和明朝死磕,清廷将和议当做一张纸和工具,没有丁点信用,坑了明朝几次,王彦自然也不会和大清讲什么信义。
    和议对于王彦来说,同样不过一张草纸,顺治提出割让淮北和河南三府,绝对不可能换来王彦罢兵,以多尔衮对那厮的了解,他肯定先笑纳淮北和河南三府,然后该打还是继续打,合约对他不会有约束力。
    殿上众人也没其它办法,正思考着是否可行,忽然听到多尔衮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愣,多尼和楼亲等人闻语,纷纷一喜,惊呼一声,“叔王!”
    坐在龙椅上的顺治,却一下愣住了,他看着多尔衮,脸色十分难看,太医不是说多尔衮晕厥,吐血一升,快不行了吗,怎么现在居然跑进宫来。
    顺治见殿内的人都没有反驳,满以为他提出的策略不错,心中正喜,可多尔衮的一句质问,显然是要当庭否定他的建议。
    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可以说一点脸面不留,顺治的自尊受到践踏,脸顿时就扭曲起来,只是多尔衮掌握大清朝廷十余年,所有反对他的人,都被他弄死或是逼走,权倾朝野,凶威广布,顺治却没有勇气与他对抗。
    这时,多尔衮方入殿,就杵着手杖站在门口,多尼等人立刻上前行礼,想要扶着他,可多尔衮却挥手拒绝。
    他眯着眼睛看着龙椅上的顺治,“皇上不愿意看到本王吗?”
    顺治是多尔衮与豪格相持不下,最后做出妥协,才拥立起来的一个傀儡。连阿济格都从不将他放在眼中,更别说多尔衮,要不是因为满清入主汉地之后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加上布木布泰很懂得分寸,大清要不要改年号,这真不好说。
    多尔衮十分看重权力,他醒来之后,听说大臣们都进宫了,心中就已经含着怒气,他不顾刚刚苏醒,身体不适,还很虚弱,便来到宫中,又听到顺治提出割地求和,这样与他的执政方略完全背道而驰的话语,心中立时就怒了。
    趁着他病了,便想借机掌控朝廷,而且还改变他的决议,推翻他的国策,这是要反他啊!
    多尔衮满面怒气,殿上的大臣也都有些心虚,他们见多尔衮晕厥,乱了方寸,不少人以为他可能要布代善的后尘,操劳而死,所以已经准备改换门庭了。
    龙椅上,顺治面对多尔衮的目光和质问,方寸以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是谁都不怕,就怕多尔衮这个笼罩着他多年的奸臣!
    这个老贼不仅欺负他,还睡他母后,给他造成了极为恐怖的心理阴影,这十多年来积压的恐惧,让他不敢反抗多尔衮。
    “皇上,还不迎迎皇父摄政王!”帘子后面,布木布泰的声音传了出来。
    多尔衮常常夜宿宫廷,这是不符合礼法的事情,但是满洲贵族对此却采取默认的态度,这需要一个解释。
    满期自己的历史,全力遮掩,但是从其他地方还是有马脚可寻。据朝鲜史料记载,顺治六年(1649年)二月,清廷曾派遣使臣赴朝鲜递交国书,朝鲜国王看见书中称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便问“清国咨文中有皇父摄政王之语,此何举措?”清朝来使答曰:“今则去叔字,朝贺之事,与皇帝一体云。”
    布木布泰下嫁多尔衮,多尔衮夜宿宫廷,满洲贵族自然没什么话说,可是这显然不符合汉族的礼仪,顺治对多尔衮强给他当爹,心中恨极,可是年幼的他却有不得不屈从于多尔衮。
    他年纪小时,不太懂事,叫一叫“皇父”没觉得什么,可随着顺治逐渐长大,有了羞耻之心,每次开口都是一个挣扎,都是一次耻辱。
    这一句话,将殿上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到了顺治身上。
    整个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顺治不理解布木布泰的苦心,他只觉得整个大殿中,他一个人被彻底孤立起来。
    汉献帝身边还有忠臣,可他这个大清的皇帝,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似乎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
    顺治心中悲愤,同时也恐惧,他看着多尔衮,终于还是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说出了他最不愿说的话语,“皇父,身体不适,何不在府中歇息?”
    这声“皇父”一出口,顺治算是又臣服了,他痛恨多尔衮,可是也有些恨起自己的软弱。
    他将这种软弱,展现出来,大殿上的人,便更加知道这大清的天下,谁说的算了。
    这正是多尔衮所希望的,不过虽然布木布泰很识相,顺治也低头了,可是多尔衮还是很不高兴,他这次一晕厥,险些就被夺权,让他心中很不高兴。
    多尔衮其实也比较无奈,他没有儿子,阿济格先死,多铎又生了重病,让他在政治上没有接班人,也就是说,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势力就会立刻瓦解。
    以前多尔衮一派或许还不会觉得,毕竟多尔衮还有个十岁的继子在,可这一次多尔衮忽然晕倒,便把他们吓坏了。
    原来的历史上,多尔衮一死,他的下属,便遭到了清算,顺治下旨,夺去多尔衮一切封典,毁墓掘尸削籍,甚至鞭尸,这在中国和朝鲜的史书中都有记载。
    顺治让太监搬来座椅,多尔衮满面怒气的坐下,顺治只能跟孙子一样站在他身前,听他不悦道:“本王要是休息,这大清的天下,恐怕就全毁了!”
    顺治听了这话心中愤怒,可是却俯首不敢说话,多尔衮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方才,是皇上说出要割地求和之语吧!”
    多尔衮问起,顺治躲不掉,沉默了半响,他抬起头来,带着一丝倔强道:“眼下平定姜襄事大,为了避免大清两线开战,给南明一些好处,换取停战,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多尔衮听了立时一怒,将手仗往地板上一敲,“幼稚!王贼要是那么好对付,我大清会至今日?你身为皇上,怎么能开口提出这样的条件?本王给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先好好读书,不要插手政务,你怎么就是听?”多尔衮越说越怒,手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说道急处,身体还不及一阵咳嗽,不到五十的人,俨然如七老八十般老气横秋。
    就算要割地求和,聪明的君主也是暗示臣子,让臣子来提,自己开口纯粹是缺心眼的行为,况且王彦从始至终都是主战派,那厮是就算被按在地上也都不服输的人,他现在有机会骑在大清身上,你还要让他一之手,不是找死吗?
    不过多尔衮要训斥顺治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此,而是顺治对他不服,想要夺回大清的权力。这让多尔衮想羞辱一下顺治,好让他知道,只要本王一天不死,他就不算皇帝,就得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做个花瓶。
    顺治被多尔衮当孙子一样训斥,一时间他的脸面通红,双手攥紧了拳头,帘子后面的布木布泰,立时说道:“皇父摄政王息怒,皇上这也是见摄政王身体不适,想要未摄政王分担些政务,只是皇上年少,没有经验,才说出了这样的话语,皇上其实也是一片好心,摄政王不必动怒!今后多多教育就行了!”
    多尔衮看了眼低头的顺治,又听了布木布泰的话,嗯了许久,才哼道:“皇上确实需要教育,冯大人要尽到老师的责任,带着皇上去上课吧!军国大事,要等皇上亲政了才能参与,现在局势已经很乱,你们就不要来给本王惹事了!”
    冯铨再次背锅,忙出来给多尔衮行礼,“是臣教授不得方法,臣回去之后就立时反省!”
    多尔衮的意思,就是不希望顺治和布木布泰插手朝中大事,布木布泰也明白,忙撤帘退去。
    顺治离开大殿,便双目充血的急走回了寝宫,布木布泰和冯铨跟在后面,他们知道顺治受了刺激,所以紧跟这进入顺治的寝宫。
    两人才走到门口,便听见宫内愤怒的声音夹杂着瓷器的破碎声从里面传来。
    “匹夫!多尔衮!如此欺朕,朕誓杀汝!”
    布木布泰走近宫内,一个瓷瓶正好落在她的身前,惊得她身子一颤,一手抚着起伏的胸口,忽然训斥道:“真是连你父皇的一分都没有继承,就你这样,也配和睿王斗?母后对你真是万分失望···”
    大殿内,多尔衮大病未愈,等顺治一走,也没有精力继续主持一场会议。
    当即他下令,让众人先散去,明日再到摄政王府邸议事,只让楼亲、多尼,还有范文程与他一同座马车回府。
    车上多尔衮一阵咳嗽,血沫子在车内飞溅,喷了范文程一脸,这让三人十分担心,又是捋背,又是擦血,多尔衮却挥了挥手,道:“两件事,第一南面的军队,停止进攻,先从河南抽调八万人回来平叛,河南和淮北变攻为守,防御明军的反扑!第二件事,范文程你再去一趟西安,向豪格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