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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看了几个拜师地点,没有立即动身,她挪了脚步又去看另外两面木板上的告示。
    左边一个像是村里的新闻报纸一样,上面贴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什么东家的鸡被偷了,西家的狗丢了,或是南家寻找需要什么什么东西。下面角落里还宣传了一个店,像是赌场一样,诱惑地写着,一夜暴富不是梦。
    抓了抓脑袋,南曦满头黑线地转到了最后一块木板。
    这个上面倒是正常多了,才怪。
    这块木板上贴着的,就不是隔壁的小打小闹了。
    “悬赏,xxx,性别年龄体貌特征武功特点,告知下落五两银子,抓住二十两银子,悬赏人xxx。”二十两蛮多了,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清风镇惊现采花贼!已有多名女子受害,有线索者可立即报予治安堂。”
    “枯木寨山贼之患!少林叛徒金龙与同伙盘踞枯木岭日久,祸害一方,望有志之士可以前往缉拿或就地格杀——武当派治安堂。”
    枯木寨?不就是她刚逃出来的地方么。不过枯木寨如今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才对,金龙已经被她杀了。
    但是杀了金龙之后,她也没拿到信物,不能证明就是她杀的。
    难怪路上遇到了那么多往回走的人,大约都是去枯木寨的。
    也许他们等到地方就知道寨里现在的情况了,那里已经安全了。
    看完后她转开脚步。
    天已经将将要黑,不知今日报名处何时结束,她一路小跑着跑到了最近的一个点。
    这个时候人依旧很多,不算小的屋子里已经排到了门外。
    屋中点满了油灯,照得灯火通明。两个一身道袍,发冠高束的男人,面色肃穆地坐在桌后。
    “下一个。”
    “下一个。”
    好容易轮到南曦,她忙将自己的路引交了过去。
    “我是摩……是彩云村的,今年二十四了,这是路引。”
    两人听到她的年纪,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执笔的那人一边开始登记,一边说道。
    “你这姑娘,你最多只有双十,怎么能说自己二十四了。今日报名的结果会在后日统一张贴告示,凭借名单来领入山木牌。好了,下一个。”
    南曦走出屋子,摸了摸脸,心中暗道,穿越一回,她还变年轻了不成。这不是等于多活了四年。
    主要是平日里很少照镜子,也想不起打扮,头发也是简单挽个髻在头顶。之前阿香嫂实在看不过去,帮她梳过两次,也教了她简单的发髻。但是一直在赶路,不好打理,她都是随手挽起来,用根布条系住。
    比起现代的日子,这过得太糙了,但是路上能有水洗脸漱口就不错了,别说洗澡洗头发了。实在是没办法,条件不允许。
    报完名出来,外面已经全黑了。但是每家檐下都挂了红灯笼,灯笼一眼望不到边,形成两条长长的灯笼回廊,映照在精巧的建筑上,极其美丽。
    夜晚街上更热闹,南曦又逛了一会后,挑了家酒楼吃饭。
    酒楼里更是人声鼎沸,一楼大厅坐满了人,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她上了二楼雅座,只有靠角落的一张小桌子还空着,这里又刚好是死角,连窗外风景都看不到。但是离窗子并不远。
    靠窗的坐了一桌子六个大汉,每个人手边都放着把武器,看着像是商队的护卫,或是镖局的镖师。
    当然也有可能是武当的弟子,只是看衣着她分不清。
    几个人边吃酒边聊天,声音不算大,但南曦刚好可以听到。
    “……这个采花贼的手法,很像是隐神宗的小分花手,特别是那身法,跟无影无踪很相似。我听说,前天夜里发现了采花贼的行踪,当时两个武当长老去追都没追上。”
    “但是隐神宗不是自诩盗神,有三不偷原则,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还从没听说门下弟子有做采花贼的。”
    “都是小偷了,跟采花贼有什么区别么,什么原则,我看都是放屁。”一个身材魁梧一些的人声音高了些许道。
    同伴忙拍了他一巴掌。
    “别乱说话,如果真是隐神宗的弟子,今晚你一个人独自睡,别连带我们一起被偷。他们可是很记仇的。”
    “想想他们之前的作为,偷了灵鹫宫的龟息功,还能安稳至今,你能有那份本事?”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九州门派多了去了,轻功好的也不止这一个门派。”大汉辩解道。
    “但是隐身宗的无影无踪确实独步天下。”
    “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又不怕被采花,慌什么。晚上睡觉警觉点,要是能抓住他,不仅可以得到银子,还能得到武当的三黄宝蜡丸,这可是疗伤的圣药,有银子都买不来的。”
    说到这里,几人便转移了话题。
    南曦抱紧了怀里的包裹,默默地吃完饭去找客栈。
    然而已经晚了,因为人多,几乎所有客栈都已经没有空房了,就算是最贵的天字号房也供不应求。
    甚至柴房马房也全都被占了。
    难道继续找棵树打坐熬一夜?
    第28章
    清风镇原本也没有宵禁, 但是最近因为采花贼之事, 闹得人心惶惶。
    又因为拜师之事,涌入的外来人群过多,一时之间, 发生口角打架闹事的情况也大大增加。
    城中除了增添了许多巡城人员之外,干脆直接实行了宵禁, 子时之前便不许在城中行走了。
    这会离子时还有些时间,街上依旧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南曦有些茫然地在城里乱逛。
    也不知怎么得,她离开商业街, 走到了居住区。这边都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大大小小院子。
    每年到这时候, 客栈就总是不够住,于是就有许多有商业头脑的居民, 愿意将自家的房屋租出去几天,就是日租房,一日要一两银子,大院子地段好的,甚至要三五两一天,十足的贵, 但是也有不少人愿意居住。
    南曦想来这边碰碰运气。
    但是转了半天, 都已经转到尽头了, 也没找到还空着的房子。
    “唉哟。”
    就在南曦往院门前张望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一声惨叫。听声音像是个老人。
    她立即飞奔了过去, 就见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正倒在地上。
    “老人家, 你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脚。年纪大了,就是行动不便,我这糟老婆子啊。”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将老人扶起来,才发现她的腿部有些擦伤,血都染红了裤脚。
    “擦伤而已,没事没事,家里有药酒。”老人弓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南曦不放心地又上前扶住她。
    “您家在哪里,伤口尽快处理比较好,小心感染。”想想也许老人不知道感染是什么,又道,“天黑路不好,我扶您到家吧。”
    “真是个善心的孩子,我就住在尽头的那间。”老人指了指前方。
    那是个不大的小院子,看起来有些破败的样子,门已经斑斑驳驳地出现孔洞。
    “老头子,我回来了。”老人到门口喊了一声,南曦以为家里还有人,便松开手。但是等了一会,等到老人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里面的灯还是黑的,也没有人出来。
    “我家老头子就是不喜欢点灯,说要省着点钱,但是伢子每个月都从武当寄回来不少银子,我都存在床底下了,可多了呢。他还是舍不得,说要存着给儿子娶媳妇。”老人絮絮叨叨地往屋里走。
    回头见南曦站在门口没进来,不由得朝她招了招手。
    “大晚上的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进来。”
    左右无处可去,南曦便走了进去。
    老人进屋点了灯,昏黄的灯照亮了整间屋子。
    是个很破旧,但是收拾得异常整洁的地方。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块用纸包着的烧饼,道:“老头子可爱吃这个了,每天晚上都要吃一个,吃不到就不肯睡,这不,我就出去给他买了,还热乎着呢。”老人说着弯起了眼睛,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闺女,你要不要也吃一个?”
    南曦摇头拒绝,心里有些奇怪。
    老人一直说着自家的老头子,可是,这屋里干净得毫无人气,除了这老人,便没有别人生活过的痕迹了。
    “肯定是在屋里睡觉没起来,就爱赖床。”老人笑骂道,又蹒跚地进了屋。
    南曦实在忍不住好奇地探头看了眼。
    卧室里空无一人。
    “又去看儿子去了吧,都告诉他,这时候肯定是在武当山上回不来,还每日都要去看。”老人面色毫无异样地从屋里走出来。
    但是南曦却僵了好一会没有动。
    卧室里是没有人,但是却有牌位,两个并排放着的牌位。
    以她如今极好的视力能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着,夫周根生之位,儿周旭之位。
    看着老人还絮叨地说着老头子怎样,儿子怎样的,她的鼻子瞬间就有些泛酸。
    眼见着老人的裤脚都是血,忙想起她腿上的擦伤还没处理。
    为老人包扎伤口时,老人一直拉着她念叨,得知她要去武当拜师,不由得眼前一亮,执着她的手道。
    “我儿也在武当呢,是冲虚道长的弟子,可厉害了。你若是拜入武当,麻烦你给带个信行么,让他常回来看看我们,实在是想他了。老头子天天出去镇口等。”
    “好。”南曦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当晚,她留在老人家里住下。
    被子大约也经常晒,有股阳光的味道。
    但是这个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
    这半个月以来,她习惯以打坐修炼来代替睡觉,今晚也一样。
    进入修炼状态的她,最不能受外界打扰,一旦有一丝动静就会很警觉的醒过来,这大约是一种本能反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到后半夜的时候,正是夜深人静,街上空无一人,没有脚步声谈话声,墙角没有鸟叫虫鸣。
    但是院中却突兀地出现一丝细碎的踩踏响,窗子被推开的吱呀声。接着,脚步极轻地落在地上,很近,呼吸声几不可闻。
    采花贼?
    南曦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坐在床上,身上拢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