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风声渐起,吹动了马上的鸾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坐骑是同样的神骏,人也是同样的年轻、英武。
左边是通体皆白的赵云,白马银枪;右边全身皆墨的“战狼”,他的枪更大更沉,造型古朴,更有一种凛冽的气势。
那“战狼”显然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胯下白虎嘶吼一声,人已冲了上来。那白虎双翅挥动间,两道明晃晃的白金利刃直奔赵云的白马而去,竟是白金系的法术“御飞刀”!
而“战狼”也毫不示弱,长枪当胸,直直刺来,口中喝道:“虎牙破!”只见枪尖真气鼓荡,白金真气冲天激涌,竟有惊天动地之威!
赵云不敢怠慢,“龙胆逆鳞枪”迎了上去,碧木真气汹涌而至,丝毫也不输于“战狼”半分。他胯下的“孟章”也是口吐闪电,登时就把那白虎的“御飞刀”轰了个干净。
这二人二兽枪来枪往,万千青光白气纵横交错,间中夹杂着一道道粗大的闪电天雷,火花激撞,气浪翻飞,刹那间就已交手数十回合。
旁边观战之人大多都是高手,可还是能感受到狂暴的真气直逼鼻息。齐舜还算意定神闲,可苏仆延等人早已看得面红心跳,忐忑不安。
碧木真气本就已雄壮蓬勃著称,而那“战狼”的白金真气竟也一反其锋利尖锐的特点,居然也是坚实豪迈,充满了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气势。
这二人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其真气充沛刚猛,招式大开大阖,每一次碰撞,都有撼天动地的威势,看得旁观之人赏心悦目,大呼过瘾。
五行之中原本金克木,那“战狼”与赵云对战应该在真气属性方面占据上风,可不知为何竟无法撼动赵云分毫。赵云的真气在这草原上竟似如鱼得水,非但没有衰竭的迹象,反而好像越用越多,越来越雄浑。
那“战狼”暗地里皱了皱眉,难道竟无取胜之机?他已不能再等,轻叱一声,长枪一挥,已使出最强绝招“兽王咆哮”!
他的胯下白虎好似也已心领神会,狂吼一声,一道浓烈的白光从口中发出,融入到枪中的白金真气,那真气逐渐凝结成形,竟好似一头硕大的吊睛猛虎,虎口大张,向赵云直扑而来。
那猛虎果然不愧是百兽之王的威势,光芒刺目,双目又犹如灼灼烈日,耀射得让观战之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大家几乎都已认定赵云凶多吉少,只有齐舜仍是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赵云的表情也是水波不兴,面对“战狼”的强大气势竟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枪尖在面前划出一道圆弧,碧木真气竟一反方才的雄壮霸道,反而变的圆融柔和起来。
可在“战狼”的眼里,赵云与方才忽然有了极大的变化。现在的赵云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片草原,变成了好似草原般的勃勃生机。他已与草原融为了一体,在这样的交融面前,“战狼”竟丝毫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赵云忽然大喝一声,碧木真气轰然倒卷,夹杂着天地之威,笔直地直刺过来。那猛虎虽然看起来威猛得很,可也抵挡不住赵云融合了自然的威势。赵云这一枪无甚花巧,简单之极,但气势如泰山压顶,雷霆万钧!
那“战狼”心头大骇,长啸一声,长枪陡然下沉,“当”得一声清响,青光闪耀,火星冲天,竟生生架住了“龙胆逆鳞枪”。
众人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叫,都只觉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那“战狼”面色通红,显然在咬牙苦苦支撑。赵云虽不如骑着白虎的“战狼”高大,可那气概就好似压在“战狼”头顶一般。
空气仿佛已凝固,连时间都好似已停止。二人相持片刻,眼见“战狼”已快支持不住,赵云忽然收招,拨马向后退了数步。他收发自如,说退就退,比之“战狼”的狼狈,高下强弱,立时分明。
赵云还未说话,那“战狼”忽然把枪往地上一插,跳下虎来,向赵云施礼道:“赵将军好身手,我认输了。”他看来话虽不多,可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一见绝无取胜之机,就立刻下马认输,眉头也未皱一下。
赵云见状也下马施礼道:“‘战狼’兄莫要客气,其实若是在一个月之前在下碰到‘战狼’兄,我们谁胜谁败,应该还是未知之数呢。”
看到那“战狼”询问的神情,赵云接着道:“一个月前,在下有幸得到齐王殿下的指点,才能在今天略胜半筹啊。”
那“战狼”眉头一动,望向齐舜的方向,若有所思。
“其实武道是境界的修行,现在的我和一个月以前并没有在体力或招式上有什么变化,真正变化的是对武道的理解,这都是拜齐公子所赐啊。”不知为何,赵云的话忽然多了起来,“其实这和做人是一样的。练武之人要顶天立地,才能使出合乎天地的武功。兄台身为汉人,却远离家乡,不思为国出力,境界终不能提升啊。想我大汉战乱纷起,权臣当道,正是需要兄台的时候。若是大家都像兄台这样,躲到这偏远之地做什么‘战狼’,那我大汉前途何在?请兄台三思。”
看着“战狼”低头不语,赵云微微一笑,走回齐舜身边,和齐舜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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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苏仆延率乌丸大军返回辽东,弥加和柯最跟着齐舜向前进发。就在大军刚要开拔之时,只见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正是那年轻的“战狼”。
齐舜和赵云也迎了上去,待到近前,那“战狼”翻身下虎,拜倒在地道:“在下昨日听了子龙将军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早就听说殿下英明神武,因此昨日才有心相试,没想到连殿下帐中子龙将军都有如此能耐。望公子不嫌弃在下粗俗卑下,能收留在下,让在下能在公子身边像子龙将军那样得到提升,为大汉出力。”
齐舜也赶忙跳下马来,搀起那“战狼”,笑道:“兄台言重了,以兄台这样的能力,为我大汉出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于你?”他挽起那“战狼”的手,道:“有你和子龙在身边,我们又怎能不会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喂,兄弟,”赵云心情也很好,昨日一战让他和“战狼”的关系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亲切了不少,“既然大家以后要一起共事了,总要让我们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吧。”
那“战狼”笑道:“我姓太史,名慈,字子义,东莱人。想必殿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吧。”
“既然你是东莱人,又怎么会到辽东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的?”回来的路上,赵云问。
“到这里说来也是迫不得已。”太史慈叹道,“前两年我还在郡里做奏曹史,可我们郡守和州刺史之间有了矛盾,我也被卷入其中为郡守出力。后来得罪了刺史大人,我怕会受到牵连,所以先到辽东避祸。”
“那你又怎么和苏仆延走到一起的?”
“我刚到辽东的时候,水土不服,生了重病。多亏苏仆延照顾,才恢复健康。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承诺帮他追击弥加,却不想碰到了殿下和子龙将军。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太史慈初到辽东那段时间,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子义一个人背井离乡流浪在此,真是受苦了,”齐舜问道,“不知子义家中还有何人?”
太史慈闻言面色沉重:“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无人照顾。我一人流浪避祸,日子虽难可还能过,最可怜的是我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每次想起,都让我心如刀绞啊!”
“既然子义决定和我们一起,家中的母亲还是要接过来的。虽然舟车劳顿,可亲人在自己身边总是好照顾的。”想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外公,太史慈的心情齐舜也能理解。
“殿下所言极是,可东莱离幽州路途遥远,家母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恐怕很难受得了这样的苦啊。”太史慈刚刚有些发亮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
“这个你放心,我会和叔父讲一声,请他派最好的车马去接送保护,确保令堂能安然到达幽州和子义团聚。”齐舜笑道,“莫忘记我叔父刘州牧可是堂堂大仙术师,手边又怎会没有固本培元的丹药?”
“主公大恩,末将没齿难忘!”太史慈又想下马拜谢,却被齐舜拦住。不过从“在下”到“末将”,从“殿下”到“主公”,太史慈已逐渐把自己看作是齐舜的部下了。
“举手之劳,子义也不用过于介意。”齐舜笑道,“只要子义能为我大汉建立不世功业,我这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
“末将以后自当追随主公左右,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太史慈在马上深施一礼,激动之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齐舜笑笑,没有说话。旁边赵云倒是和太史慈聊了起来,他们二人不打不相识,如今共事一主,更是亲密得很。太史慈天性忠义,为人正直,与赵云正是情投意合,没过多久二人就已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