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舜没有派人协助王雄,这是锻炼他的一个很好的机会。一直以来,齐舜只是随时看到王雄汇报的情报,却始终没有时间关心这个情报组织目前的办事能力。王雄自己是个低阶大剑师级别的高手,可他的手下呢?齐舜可不想他的组织里都是当年去长安路上那晚把倾城抢走的小混混。
不过王雄的效率倒真是让齐舜刮目相看。他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已把一份地图摆到了齐舜的案头。那地图虽然有些简单潦草,有的地方甚至只是几笔勾勒一下,但整个德州军团的分布和军营各处的具体位置都一目了然。在地图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备注,齐舜仔细看了下,都是守备士兵岗位轮换的时间安排。
看着王雄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齐舜哑然失笑。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嘛。他刚想敲打一下王雄免得他得意忘形,可看到王雄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这两年王雄的性格虽然没变,可一直还都是尽心尽力的。
“你是怎么得到的?”齐舜有些好奇。这些地图一看就知道是新画的,他却想不出王雄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整个大营都画进去。
“我能不能不讲?”王雄笑得有点贼,“以后我还要靠这个在主公下面混饭吃呢,要是都说出来了,岂不是谁都可以代替我了?”
“你这小子……”齐舜笑着给了他一拳,眼中依稀又闪过在长安城中二人斗智斗勇的那一段往事。想到倾城最喜欢踢王雄的屁股,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起来。
当下王雄又向齐舜介绍了下刺杀时需要注意的事情。虽然他看起来始终都还像没有长大的样子,可这杀手做的却的确不含糊。
“刺杀的时候最好用剑,不要用刀。”王雄拿出把剑来比划着,“剑锋较细,划过空气的声音虽然有些尖锐,可还是比刀砍下来带起的风声要小很多。”
他继续补充道:“像主公这样的高手完全能够收摄自己的气息,可剑破空之声却很难避免。因此在出剑之时要先找到最佳方位,把出剑的距离缩到最短,就算对方警觉,也没有时间抵挡或躲避。”
齐舜点头,脑子里在想在高览的中军帐外哪里才是出手的最佳位置。
“还有,很多人用剑杀人时都喜欢刺对方的咽喉,感觉那样才能一击必杀。但作为杀手来说,咽喉的面积太小,遇到高手时容易失误。我们喜欢刺人胸膛,那里是心脏所在,同样是致命的所在。而且大剑师都能利用剑上的真气摧毁对方经脉,更何况是主公这样的剑圣?因此,主公要杀那高览之时只要能刺中他的胸膛,就万事大吉了。”王雄接着补充。
齐舜又点了点头,他这才知道做一个好的杀手光是武功强还是远远不够的。
“主公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交手之时我虽敌不过主公,可还是能在主公的手下坚持几招的。我的招式虽然简单,但每一剑刺出都是以杀掉对方为目的,因此简单直接绝不浪费气力。若是要杀那高览,同样只能有一剑的机会,一击不中就要立刻远遁,以免被千军万马围在中间脱不开身,”王雄终于又表现出那时的彪悍模样,“虽然主公是剑圣,但几万重步兵还是有点难以应付的。”
“你放心,有你在旁边指点,相信我们的‘破晓’行动一定能够成功!”齐舜拍了拍王雄的肩。
“我哪里敢指点主公?”王雄笑道,“就算我的经验再丰富,不也是被主公连续捉了几次?现在想想都还让我觉得郁闷呢。”
他们平日接触的机会虽然不多,但毕竟都是年轻人,齐舜又没什么主公的架子,因此关系自然越来越融洽。
王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把身后背的宝剑拿了下来,递到齐舜面前,道:“这是我一直随身使用的仙器‘驭风’,是我师父给我的。这剑上有风系的法术加成,使用起来速度比平时快上几乎一倍。主公还没有趁手的剑,就先用我这把吧,反正我跟着主公去多半也只是带路望风的。”
齐舜看着一脸诚意的王雄,也就没有推辞。拿着驭风剑,齐舜忽然想到安安静静躺在乾坤袋中的那把“睥睨天下”,真是不知要到何时才有机会把它从剑鞘中抽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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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凌晨,天色却仍然漆黑一片。
黎明前的黑暗就像天地中被泼了一汪浓墨,伸手不见五指。
德州军团的军营灯火已渐熄。和德州军团的特点相同,高览也是个厚实谨慎的人,他尤其节约。火油这样的材料一直都是被严格控制的,既能达到长久作战的目的,又不会被敌人利用拿来火烧军营。
辕门外的士兵站立的姿势已不再那么笔挺,毕竟漫长的一夜已将过去,他们已开始在幻想虽然并不温暖但还算舒服的被窝。从军之人早已忘记了家中柔软的床铺是什么感觉,能让他们安心睡上一觉就已是上天的恩赐。
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士兵们起先都没太在意。这里虽是旷野,但军营委实太大,一般野兽都是不敢来的。但这次仿佛有些不同,因为在这嚎叫声之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并不太响的蹄声。
士兵们这才惊觉起来,却还没有出声示警。他们都已是百战老兵,还是可以从脚步声确定有多少野兽出没。
果然七八只半个人高矮的灰狼从暗处窜出,目中闪光,口中低嚎,望着这些士兵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领头的士兵甲虽然有些意外这些狼为何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出现在军营外,却丝毫不惧,低声冷笑,仿佛觉得这些灰狼都是来送死的。他身后的士兵乙比了个手势,只见十数条投枪从营门内闪电掷出,转眼间就已把那几头狼牢牢钉在地上。
士兵甲拍了拍手,大家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还有两个人负责把这些狼的尸体都清理干净。片刻之后,营门外除了几处并不明显的班驳血迹外,几乎已和方才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是,就在投枪掷出的瞬间,两条迅疾的身影如流光般从他们身边掠过,在营中一闪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