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贵霜帝国从第一任国王卡德菲兹一世开始，距今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波调目光遥望远方，沉声道，“当年先王统一月氏五大部落，又南下攻击喀布尔河流域，定都高附，仅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就控制了索格狄亚那、巴克特里亚、喀布尔、坦叉始罗、犍陀罗、罽宾，还有西旁遮普等广大地域，风头一时无二。”
    赵云对波调所说的那些地名自然完全陌生，不过也能听得出波调对那卡德菲兹一世极为推崇。他只是不知波调在这紧要关头不想着逃出王府再谋定论，反而说些贵霜的历史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麦格斯国王时期，我贵霜向西扩展至赫拉特，控制了康居。又过了数十年，阎膏珍国王即位，把势力扩展到了花剌子模，吞并西斯坦，国势大张，形成了一个几乎可以与贵国和罗马抗衡的强大帝国。”波调依然还在自己的回忆中，“那时我帝国版图东起巴特那，西达赫拉特，南至纳巴达河，北尽咸海，都城迁至现在的白沙瓦，是多么的气派！可惜我没有早生几十年，没有赶上我贵霜最强盛的时期。”
    “现在贵国也一样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啊。”赵云并不是在安慰波调，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可波调冷笑道：“自从我父王胡毗色伽二世即位以后，我贵霜国力就一天不如一天。他那优柔寡断的柔弱性格让他再也拿不出更宏伟的目标，只能守成的贵霜注定会坐吃山空。”
    他又望向赵云，忽然笑道：“你可知当时我为何要阻挠齐王开设丝绸之路？”
    赵云摇了摇头。
    “只因当时如果我不这么做，贵霜的影响力会更加减弱。”波调叹道，“这些年康居已逐渐摆脱羁縻，呼罗珊、花剌子模也脱离贵霜统治，贵霜衰败迹象已经显露。如果我还不有所行动，那还不知有多少地方会宣布独立。可惜，可惜我碰到了你们大汉不世出的天才，所有的算计竟全都落空。”
    赵云笑了笑，他自然知道波调口中那“不世出的天才”指的是谁，作为齐舜的手下，他还是有些自豪的。
    “不过我们虽然败给了齐王，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后来我也想通了，丝绸之路如果能重新开放，对增强我贵霜国力也有极有帮助。只要能让我们变得更强，那分离出去的国家自然还有机会重新回到贵霜的控制。可我没想到，罗马竟统一的这么快，恢复的这么快！如果说这众神之地还有人能和你们齐王一争高下，无疑就是那小恺撒！”波调给了小恺撒非常高的评价。
    “那小恺撒当年在比武大会上就输给了我家主公，就算再次对垒，他也同样不是我家主公的对手。”赵云对波调的看法有些不以为然。
    波调也笑了笑，没有反驳赵云的话，只是接着道：“小恺撒的大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全面胜利，士气和信心都是在最强盛的时候，的确是极难应付的敌手。那小恺撒麾下猛将如云，剑圣级别的就有数人之多。与我贵霜初战，就大获全胜，斩我贵霜数千首级，震惊朝野。我父王当时吓得脸色发青，听到大臣们请降的建议时虽然一言不发，可从他表情就能看出他已没有再战的勇气。”
    波调说到这里，面上露出冷笑，又道：“他也不看看是谁带的兵，带的又是谁的兵？如果上的是我波调那十万儿郎，又怎会败得如此之惨？这些胆小如鼠的无能之辈只知道摇尾乞怜，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是否对得起当年为贵霜打天下的祖先！”
    他的话犀利得很，而且仿佛已不在意连自己的父亲都骂了进去。
    赵云道：“既然王子殿下心中不服，又何不亲自带兵对抗罗马大军？”
    “这就回到了我一开始对你说的话，我父王一直都对我掌握兵权极为担心。我贵霜王位虽是世袭，但也并不是没有儿子发动政变把父亲赶下台的情况。我们并不像你们大汉那样号称礼仪之邦，什么都要谨守礼数。在我们贵霜，实力就是一切，你有实力，就算推翻自己的父亲也没人会怪责于你。因此当我提出要带兵出战的时候，却被我父王拒绝。然后我坚持，换来的就是被软禁到了这里。”波调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一个剥夺我兵权的好机会！”
    “殿下身手了得，以现在外面守卫的实力，如果殿下想突围，就无人能拦住殿下。可殿下为何还要甘心在这里被困？”赵云问道。
    “我一个人突围自然不是难事，可如果我那样做就会成为贵霜的叛贼，就更落入了父王的圈套。他那时就算不会下令杀了我，也会把我的权力限制到最小，让我一生都没有取代他的机会。反正他的儿子不只我一个，立谁当国王不都是一样？”波调早已把这一切看得透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贵霜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赵云也不禁有些着急。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一个人突围那确实会被看作是叛徒，可如果有十万人响应我并占领王城，那我就不是叛徒，而是贵霜的救世主！”波调表情坚定，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父王既然把个人私利看得比贵霜还重要，那他就不配再做贵霜的国王！”
    “殿下莫不是也要……发动政变？”
    “正是！我之所以隐忍在此，就是等待有人帮助。我已猜到当齐王知道罗马进军的消息后定然会派人与我联络，并出兵相助。齐王能派来的人定然非等闲之辈，只要这人一来，我的计划就能开始实施！”波调望着赵云，笑道，“赵将军已是剑圣，自然能助我政变成功。只要我掌握了贵霜的军政大权，定然会立刻出兵抗击罗马，这对你们大汉也同样是件好事吧！”
    赵云心中权衡，波调胸怀大志，如果让他成为贵霜的国王，那贵霜必然比现在要有更大的野心，这是大汉不愿意看到的。可如果不帮波调，那贵霜甚至有可能会亡于罗马之手，到时西域门户大开，更多的国家会遭受罗马的侵略。两者比较，还是后者更加严重。波调虽然厉害，但毕竟和齐舜还有差距，他当时就已敌不过齐舜，未来也同样没有威胁大汉的可能。
    想到这里，赵云抬起头来，紧盯着波调，道：“殿下有什么能让末将做的，尽管吩咐。末将一定会为殿下成为贵霜国王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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