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药材铺。
“少东家,您看这件事情可不能一直拖着,我……给您这么说吧,人不能放在我家了,时间一长别人知道就……”
“就什么?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啊!”
后院,杨睿的账房里。
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站在杨睿的身后,双手抱拳来回在胸前搓揉着,显得焦虑不安。
“您自然是不着急了,人在我那里,你找什么急啊!”男人轻声嘀咕着。
杨睿回过头来不满地看了男人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每天给你二十两银子的,若不是见你今年生意不好,我也不把这个好事交给你了,你自己想一想你那绸缎庄的生意一天有没有这个数儿的进账,不要讨了便宜还卖乖!”
男人赶紧一副讨好的笑容,弓着身子道谢,这样看着在杨睿面前就更加矮小了。
“那是,那是,小的自然是明白少东家对小的全家的好,可你明明知道杨老爷就在城外……你怎么不去找杜云帆要人呢?”
杨睿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花草,幽然说道:“我不去,他们自然上门来找。”
男人听着有些不信:“不会吧?”
杨睿哼了一声:“那杜云帆看来也是个聪明的人,他抓走我外公目的还不是想要挟我将那云帆客栈交给他,可是我明明就是知道,我却不去,他就会按捺不住的。”
男人:“可是,人家都说这个杜云帆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人,不但买了城郊一座很大的宅院,而且大家背后都在议论说您……”
杨睿打断男人的话:“说我什么,说我为了一家客栈就杀了杜三,害死我外公?哈,我杨睿若真是为了一家客栈就可以这么做的话,那他们也太小看我杨睿这个人了。”
“可问题是,你外公确实和杜三一道前后就失踪了啊!”
“哈哈,都是一些浅薄之人,他们为什么不想,我外公的家产早晚是我杨睿的,我杀他有什么意思?那杜三的客栈不过就是我杨家所有产业中的九牛一毛,我何必为了着九牛一毛去杀人,不但得不到什么好,还要杀人偿命,他们以为我和他们一样脑子进水了不成?”
男人见杨睿有些恼火,不敢接话,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杨睿见状,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很快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回去吧,从账房先生那里支五两银子,算是我请你的晚饭,就不留你了,我还有事。”
“那,那在下告辞了。”
男人正准备告辞,门外有人说话:“少东家,有人求见。”
杨睿将门打开,问道:“谁啊?”
“杜云帆和他的弟弟。”
杨睿笑了,得意地看了看男人,道:“王掌柜,怎么样,我说的没有错吧,你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男人一听,也高兴了,怕被杜文浩他们看见,于是拱手告辞从另外一个侧门出去了。
等绸缎庄的王掌柜一走,杨睿立刻赶到前厅。
杨睿从内室走出来,见杜文浩和之前见到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女子坐在那里喝茶,柜前的王掌柜正和杜文浩交谈甚欢。
王掌柜见少东家出来,赶紧起身,杜文浩和柯尧却坐着没有动。
杨睿走到杜文浩和柯尧对面坐下,伙计赶紧端上茶来。
“不知杜公子和这位……公子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吗?”杨睿好生看了柯尧一眼,心想不知这个姑娘换做女装会是怎样的一种娇媚,嘴里却没有揭穿。
杜文浩微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几案上,道:“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来给杨公子传个话。”
杨睿以为杜文浩开口就会说杜三和云帆客栈的事情,没有想到却只是替人带个话,杨睿多少有些失望,讪讪道:“哦?谁啊?”
柯尧:“你应该知道是谁,杨公子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是谁要见你呢?”
杨睿冲着柯尧淡然一笑:“我还以为是你要见我。”语气中带着一种调戏。
柯尧嗤的一声冷笑,嘴角露出一个小酒窝,看的杨睿都傻了,心想好漂亮的微笑啊。柯尧道:“若不是我哥宅心仁厚,帮人帮到底,非要来你这里,我才不想来呢,有些人模样再怎么长,也是让人恶心的!”
杨睿半点都不生气,笑吟吟道:“姑娘尽管来,若是我的相貌惹姑娘生气,赶明儿我蒙上脸就是,绝不让姑娘恶心着。”
柯尧见他已经识破自己女扮男装,也不掩饰,冷笑道:“切!有的人就算套上麻袋,也盖不住身上恶心的味!”
“是吗?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人?”杨睿装傻瞠目道,“我身上倒是香得很,姑娘不信可以闻闻……!”
杜文浩手一挥,道:“行了,杨公子要找女人闻身上的味,回去找你妻妾闻去。我们是好心来传个话,你愿不愿去那是你的事!”
“呵呵,杜公子生气了?令妹说话风趣,所以小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得罪之处还请原谅。对了,适才公子说待人传话给我,但不知是谁人传话给小弟?”
“你外公杨千户要见你。”
杨睿一听,甚是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居然是自己的外公要见自己,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征在那里不说话。
柯尧:“怎么?杨公子看着好像很意外似的。”
杨睿听见柯尧和自己说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柯尧笑了笑,然后说道:“以姑娘之见,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你爱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柯尧歪着脑袋瞧着外面,“这世上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长的人模狗样的,偏偏就不长颗人心,对亲人的生死不闻不问,只顾自己快活。哼!想必这就叫狼心狗肺吧?”
“姑娘说的一点没错,杨某也是最痛恨这种人了!”杨睿笑嘻嘻把脸凑过去,“杨某可以保证,我这颗心呀,绝对是好心,特别是对姑娘这样的美女,只要跟我了,我绝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着爱着,姑娘相信吗?”
柯尧简直拿这赖皮没办法,杏眼一瞪,便要发作,杜文浩冷冷道:“杨公子三番五次出言调戏舍妹,不觉失礼吗?”
杨睿乐了:“杜公子好偏心,只看见我无礼,就没听令妹也出言不逊吗?呵呵,其实说句实话,我是真心喜欢令妹,绝不是出言调戏,非要说是调戏,也只能说是打情骂俏……”
“够了!”杜文浩呼地站了起来,“杨公子,我们话已带到,去不去随你!告辞!”
说罢,带着柯尧转身往门外走。
“且慢!”杨睿抬手叫道,“杨公子莫非不想见杜三吗?”
杜文浩猛地停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盯着杨睿道:“他在你手里?”
杨睿有些得意地笑了,却转开话题道:“我可以跟你们去见我外公,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柯尧哈哈大笑:“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如此无情无义不要脸的人?听到亲人的消息,不巴巴赶去,还提什么条件。当真是狼心狗肺到了极点!”
杨睿还是不生气,瞧着柯尧笑道:“我是狼心狗肺还是善解风情,姑娘过门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柯尧怒道。
杨睿瞧着柯尧道:“我这两个条件就是:一、我跟你们去,但姑娘要一直陪着我;二、请令兄做主,将姑娘许配给我!”
柯尧怒极反笑:“哈哈哈,这一趟倒是真的长了见识,知道了秀山郡的癞蛤蟆长得什么样子。当真恶心之极!”
杨睿笑道:“是啊,如果姑娘这只美丽的天鹅愿意嫁给我,我就当一回癞蛤蟆又有什么呢?真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嘭!
杜文浩伸手一把抓住杨睿的手腕,杨睿顿时感到半片身子如遭电噬一般,又酸又麻又痛,忍不住叫了出来:“哎哟妈呀……”
杜文浩冷冷道:“杨公子,我郑重地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舍妹出言不逊,我就废了你!——记住了!”
杨睿想挣扎,可脉门被扣,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哭丧着道:“我错了,杜公子请原谅。”
杜文浩一抖手甩开了杨睿。
杨睿揉着手腕,想发狠,知道不是杜文浩的对手,却也不敢,眼珠一转,道:“杜公子,你就不想知道杜三的下落吗?”
杜文浩两手往后一背:“你把杜三放了,我带你去见你外公。”
“免了!我外公你们爱放不放,杜三可以交给你,但是,你得让令妹嫁给我……!”
杜文浩阴着脸迈步朝他走去。杨睿双手乱摆:“杜公子听我说完,我是真心喜欢令妹,绝无调戏的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能让令妹守住你一辈子吧?”
杜文浩站住了。
柯尧气得脸都白了,冷笑道:“杨公子,请问你有几房妻妾啊?听说不少哟!”
杨睿见柯尧生气的样子也是那般的可爱,心头不禁一荡,涎着脸道:“杨某有两妻五妾,不过姑娘请放心,只要姑娘嫁给我,我立马将她们六个全部关到后院去,就宠爱你一个!”
“我呸!我最讨厌你这种喜新厌旧的臭男人,我就算死,也不嫁你这只癞蛤蟆!”
“姑娘……”
“够了!”杜文浩一探手,又闪电般抓住了杨睿的手,“杨公子想必已经听清舍妹的话了,嗯?”
杨睿本来已经防着杜文浩了,可眼看杜文浩手抓过来,想躲就是躲不开。杜文浩跟林青黛学习擒拿已经时间不短,这一抓漫说是杨睿这种花花公子,就算是一般镖局的镖师,也躲不开的。
杨睿脉门被扣,骨头被捏得咯嘣作响,半边身子如同被抽调了骨头一般,禁不住哎哟惨叫:“饶命!我听清了!听清了!”
杜文浩道:“杜三呢?”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刚才是开玩笑逗令妹玩的,请……,请原谅!对了,我去见我外公,你们请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这样行了吧?”
杜文浩缓缓放开他的手,袍袖一拂,带着柯尧扬长而去。
杨睿望着柯尧婀娜的背影,歪着嘴呼呼直喘粗气。
马车上。
柯尧还在生气:“这杨睿真恶心!我以后再不想见他了!”
“是!”杜文浩微笑,转头瞧着她:“你骂他也挺凶的呀,嘿嘿,你这么凶,将来谁敢娶你啊!”
杜文浩不过一句玩笑话,谁想柯尧一听,顿时伤心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流,
杜文浩慌神了,伸手要去搂她肩膀,柯尧一掌推开,含泪道:“我当削发出家当姑子去,你满意了吧!”
“柯尧,我刚才说的真是玩笑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杜文浩一着急,就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了。
柯尧漠然地看了杜文浩一眼,说道:“罢了,你若是见着我可怜愿意继续收留的话,我就厚着脸留下,如果你真是厌倦我了,那我就走人。”
杜文浩见着柯尧的样子心疼起来,伸手过去搂住她肩头:“瞧你说的,我说过,我什么都依你的,你喜欢我也喜欢,你随便怎么都好,我哪里有厌倦你的时候呢?是你自己不肯……说什么不愿做小,其实我……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答应你了,你怎么样都好,我听你的。”
柯尧见杜文浩急得汗都要出来,这次破涕而笑:“行了,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你说的啊,什么都听我的,最后可别耍赖就是。”
“好,不耍赖行了吧!”杜文浩苦笑道。
……
云帆山庄
因这个地方依山傍水,而且宅院原是一个在大理为官的人准备告老还乡之后颐养天年之用,谁想,还没有来得及享这个清福,朝廷就派人把他给查了,听说这个人是个什么四品的肥差,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的,这个宅院也比一般秀山郡大户人家的宅院大上好几倍,可为什么这个宅院没有让朝廷给查封了,听说是他当时用他母亲的名义给修建的,朝廷见他孝心可表,而且他的父辈几代都是朝廷的忠臣,为了让他八十多岁的老母有个地方可以去,这才将这个宅院留了下来。
谁想,这个当官的老母在回秀山郡的路上大概是因为惊吓加之年老体衰,还没有到这个宅院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宅院留给了谁,就是后来的卖家,不过是这个当官的一个包衣奴才,因为要先一步回来收拾,谁想竟这么一个大便宜,一来自己不敢住在这里,担心惹祸上身,二来自己原本也是穷人一个,这在这么大的宅院里,也浪费了,还不如卖了钱带着一家老小跑了,不过他也不敢让朝廷知道了此事真相,谎说那老母亲死前将此宅交给了一个远方亲戚看管着,方便每年清明时候给老人家上香,朝廷也就作罢了。
因为是为官之人所修,自然讲究一个风水,后有山,前有水,而且宅院在半山之上,风景甚好。
再说跟着杜文浩一起来的别的人,也都一一地在城里找了门面开始做起了生意,毕竟杨睿只是控制了药材,别的行当他也不能怎么样,所以除了杜文浩这边还搁着,别的人都急急忙忙地开张营业了。
杜文浩和柯尧回到家中,见钱不收和他老婆赵氏在大厅里坐着,身边还站着他们的儿子。
柯尧小心说道:“我一见赵氏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杜文浩偷笑,点了点柯尧的额头:“那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了,你的这张嘴免得和人家吵起来,去给雪儿说,就说杨睿那边要求回头你在一旁呆着,若是在场的人多了,我担心杨老爷子说话不方便,你赶紧去布置一下,稍候杨睿就来了。”
柯尧听了,就赶紧去找林青黛和王润雪去了。
杜文浩走到大厅前,钱不收先一步起身走到杜文浩面前,一脸苦相,本想给杜文浩笑的,却看着比哭还丑。
“师父……老朽,老朽……”钱不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赵氏站起身来,扭着粗腰肥臀就过来了:“老朽什么啊,你不说我给老爷说。”
走到杜文浩面前先屈身行礼,嘴里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老爷,这才说道:“老爷,是这样的,如今我和孩子他爹商量了一下,不是药材铺和医馆都还没有开起来的吗?我们一家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是不是,所以啊,我就寻思着让孩子他爹和儿子先在城里的药材铺找个事情做,您看呢?”
杜文浩微笑着说道:“怎么?给你们的钱都用完了吗?”
钱不收赶紧说道:“没有,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一下就用完呢?”
赵氏一把将钱不收扯开,笑眯眯地说道:“老爷,钱不能生钱的,对吧?所以……”
杜文浩走到大厅里坐下,钱不收的儿子赶紧上前行礼,然后给杜文浩倒了一杯茶。
“娘,我和爹都不同意,您也就不要难为我们了。”
“呸,你懂得什么,一天只知道吃不知道赚的赔钱货!”赵氏冲着儿子就啐了一口。
杜文浩皱了皱眉,半晌道:“行吧,你们自己定。”说完,喝了一口钱不收儿子给倒得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冲钱不收笑了笑,然后走出门去。
赵氏得意地冲着钱不收正要笑,谁想钱不收一个巴掌就掴了过来,赵氏愕然,正要冲着自己男人发飙,这时门口门房大声说道:“杨公子求见!”
钱不收用手点了点赵氏的脸,沉声说道:“给我滚回去,若不是你拉着儿子要来,我哪里会在师父面前丢这个人,滚!马上!!”
赵氏听门房说家里来客了,也不敢和钱不收叫嚷,唯恐杜文浩生气,所以只得气冲冲地捂着脸拉着儿子走了。
钱不收见杜文浩已经从东边出来到门口迎接客人去了,于是自己朝西边而去,那边是下人住的院子,如今几位夫人还在忙碌着,自己也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有。
杜文浩带着杨睿走到东边的宅院,杨睿之前听说过城外有一家非常大的宅院,但是因为价钱实在有些贵了,所以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舍不得或是出不起这个钱,而自己属于前者,今日终于见到了这个宅院的庐山真面目,心里着实有些后悔了。
“杨公子一进我们秀山郡就是大手笔啊!”杨睿感慨中带着些须的羡慕和嫉妒。
杜文浩:“拙荆不日就要临盆,总不能在客栈一直住着,于是才……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哈哈……”
进了一处拱门,杜文浩指着一从翠竹后面,道:“杨公子,你的外公就住在前面。我让仆从带你去。”
杨睿还以为这个地方是杜文浩或是他的妻子住的,毕竟这个位置应该是住一家之主的地方,杨睿心里涌出一些暖意,躬身说道:“杜公子,多谢。”说完,自己径直朝前走去。
杜文浩望着杨睿的背影,暗想,这个杨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真是一个品行良善之人,就不会看着自己的外公见死不救,万一遇到的不是我杜文浩而是另有他人呢?若说他是个卑劣之人,看他行事风格却和杨光不同,兴许是大恶和小恶的不同吧,一个深则隐,一个浅则露,算了,不想了,看他们能说出个什么吧。
杨睿跟着杜家仆从走到前面,经过一处石拱桥,便看见一个女子娉婷地站在一个朱红的柱子前,淡红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鹅黄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露出一圈窄边,密麻麻一排白色的流苏,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走到近处,只见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看的杨睿的眼睛都直了,心想,这个莫非我之前见过的那个骂我癞蛤蟆的俊俏郎?美得如此的不食人间烟火!
柯尧见杨睿看自己的眼神如登徒子一般,仿佛自己要被他看穿了一般,朝着杨睿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好声地说道:“杨睿,看够了没有?”
杨睿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假意拂尘,实际上却是掩饰自己的尴尬。
“请问姑娘,我外公在何处?”杨睿谦卑地柔声说道。
“什么杜姑娘,我姓柯,跟我来吧。”说着,柯尧拂袖转身走到一处房门前。
杨睿也不恼,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笑嘻嘻地跟着柯尧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浮想联翩。
“杨老爷,您的外孙杨睿来了。”
屋子里半晌才传来一声颤抖的声音:“进来吧。”
柯尧将门打开,只见杨千户坐在书桌前,一身白色的夹袄,身边放着一个火盆,靠窗的几案上是一个玲珑的香炉,香炉内飘出缕缕轻烟,一支待放的腊梅插在一个青花瓷的长颈瓶里。
杨睿走进屋子来,杨千户并未抬头看他,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们坐吧,茶已经给你们沏好了。”
柯尧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也不说话,顺手拿了一本杨千户放在桌上的书卷看了起来。
杨睿收起之前那脸献媚的笑容,严肃起来,走到杨千户的桌前探头看了看杨千户手中的书卷,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人事不省了,居然还可以在这样惬意的氛围里看书写字,实在不易啊!”
杨千户将手中的书放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微笑着看着杨睿:“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
杨睿冷笑,走到一旁坐下:“你叫我来,就是想来教训我的吗?”
杨千户起身,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于是只好坐下,轻叹一声:“不是让杜公子的妾室过来吗?这位姑娘是……?”
柯尧还未来得及启口,杨睿抢先说道:“这位是我准备迎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