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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以打促和(二)
    “皇上,天都快亮了,您还是睡一会儿吧。”徐应元也陪着朱影龙坐了一夜,只不过朱影龙是坐着沉思了一夜,他是坐在台阶之上打盹打了一夜。
    “算了,你去给朕打一盆冷水来,朕要洗洗脸。”朱影龙摇头摆手道。
    “皇上,虽然寒冬已过,但这天气还是很寒冷的,您如果用冷水洗脸岂不冻坏了!”徐应元赶紧揉了揉眼睛道。
    “让你去,你就去,你一个奴才,怎么这么多话!”朱影龙有些不悦。冷语道。
    “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徐应元被一惊吓,陡然想起那粗重的棍杖,虽说他是皇帝的近宠内宦,可他被打的次数要远比其他太监多了,都是因为说了自己不该说的话,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徐应元端着一盆冰冷的水走了进来,放在盆架之上,正待将毛巾放入其中,将毛巾沾湿,挤一挤,然后再给皇上擦脸,岂料朱影龙一把把他推开,道:“起开,朕自己来!”
    冰冷的玉泉山水足以让朱影龙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朱影龙一头就对着铜盆中的冷水扎了下去,徐应元站在一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影龙足足让自己的脑袋在冷水中呆了尽一分半钟的时间,这才抬起水淋淋的头,一把抓起右手跟前的干毛巾,冲着徐应元道:“去,到前面看看,孙老院长要是提前来了,让他先到朕这儿来一趟。”
    朱影龙拿着干毛巾擦拭了湿脸一把,看到徐应元还站在当场,微怒道:“你个奴才,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人给朕叫来!”
    徐应元蓦然惊醒,忙不住点头道,“是,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像丢了魂似的跑了出去。
    昨夜本是大玉儿当值,但前天晚上,朱影龙无故得罪了她,还骂的她很凶,昨夜故意缺值,正跟她怄气呢,怕也只有他这个皇帝才有这样的好脾气,要是换做别人,这丫头都死上好几回了,此刻这丫头还睡的跟死猪一般呢,伺候他,恐怕还要人伺候她自己才行!
    “辽东八百里快马呈上来的刘鸿训的奏折,老院长你看看。”朱影龙一见到双鬓花白的孙承宗连忙让人设了软座,并且亲自将刘鸿训的奏折递到他的手里。
    孙承宗忙伸手接过来,从胸前的挂着的镶金边的小盒子里取出朱影龙特地让人给他磨制的老花眼镜,借着微弱的晨光,细细的阅读起来。
    奏折里面的话语都是长话短说,以最简洁的词句表达最直接的含义,不消片刻,孙承宗就将刘鸿训的的八百里快马密折看完了,取下眼睛前的老花镜,放入胸前镶金边的木盒,小心的合上,这才开口道:“皇上,皇太极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皇上的心思,皇上即便是想打,也不会这个时候打,看来皇上命刘宗周大人出使蒙古效果是起到了驱虎吞狼的目的,了恰恰也说明了皇上心中攘外必先安内的心思,皇太极就是这样有恃无恐。”
    “孙老院长的心思与朕是不谋而合呀,眼看春闱就要到了,朕正想着在这之前结束辽东之争,把精力放回国内来,刷新吏治,革除弊政,解决南京的伪明朝廷,然后再挥军北上,把失去的土地和被金人奴役的百姓解救出来。”朱影龙叹息一声道。
    “朝廷当初同意与金人和谈,那是皇上刚刚才登基一个月,朝廷上的重臣几乎都是皇上潜邸的老臣子,所以没有人反对皇上与后金展开和谈,可如今不同,虽然大主意还在皇上这里,但几个月下来的和谈,没有一丝一毫的成果,有些大臣难免有些微词,悬而未决,朝中认为后金故意拖延时间的是大有人在。”孙承宗进言道。
    “孙老院长的意思是,朝中有些大臣反对和谈?”朱影龙心中一动,问道。
    “老臣即便不说,皇上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表面上朝廷上下都是齐心一致的,但是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心思,未必个个都能理解皇上的用心良苦。”孙承宗心中也不禁叹息一声,当初为了稳住局势,留用了不少原来没有被魏忠贤裹挟而去的大臣,加上有征召了一批,虽然官职来说这些人比潜邸出来的人都低上一级或者几级,但这些人为数不少,为了从实六部以及京城的衙门,候补的官员和赋闲在家的,甚至丁忧的也都进入了朝廷,也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朱影龙沉吟不语,以前看历史上那些千古帝王们挥斥方遒,豪气干云,创下令后人称颂惊叹之基业,那是既羡慕又嫉妒,有几人能看到这些千古帝王背后的点点滴滴呢?做皇帝难,做一个明君更难,做一个有所作为的明君那是难上加难。
    孙承宗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的信王在开封冒那么大的风险以建造别苑为掩护,开办两所学院培养人才,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只可惜时间太短了,在短短的两年之内根本不可能培养出那么多人才来,这需要一个积累,十年之后估计才是他们舞台,眼前唯一的是留用旧的,一边培养,一边发掘。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呀!”朱影龙仰天长叹道,“朕总算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皇上这句话算是与老臣不谋而合,皇上费尽千幸万苦设立北京、清华两所大学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孙承宗不禁双眼湿润了,他一生为国,盼的就是看到国教强盛起来,眼前这位就是千古未遇的明君,虽然他有心竭力拥护他所有的决策,奈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独立的,有些事情总要收到牵制和阻挠,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不愿意的选择。
    “刘鸿训密折的内容,就你我君臣二人知晓,切不可对外透漏半个字。”朱影龙冷静下来,吩咐道。
    “老臣明白,不过此事该如何处置?”孙承宗请示道。
    “议和不成,首错在朕,因为议和是朕乾纲独断,一手促行的,但大臣们绝对不会将罪过算到朕的头上,受牵连的必然是刘鸿训刘爱卿,除非朕当众承认错误,不,朕不能承认错误,刘爱卿也没有错,议和也绝对不能就这么中断,否则朕做出的那么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朱影龙越说越有些激动。
    “但是皇上,皇太极这十条朝廷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了,老百姓会怎么看朝廷?”孙承宗站起来看着朱影龙问道。
    “以打促和!”朱影龙牙缝里迸出四个字。
    “以打促和?”孙承宗浑身一个激灵,素来稳重的他也被皇上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个办法就如同走钢丝,万一弄不好,可能就会爆发全面战争。
    “不错,皇太极料定朕不愿意轻易北面动兵,因为朕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东南的赋税重地,而它现在还在魏忠贤的手里,所以他才借和谈逼迫朕拿到战场上都拿不到的东西,朕如果真的像他所料的那样,那朕还真的成了被他遥控的木偶了,朕偏不让他如意!”朱影龙脸上煞气都现道。
    “皇上,此事你可要三思呀,万一挑起全面战争,恐怕对皇上全局计划不利,南京也可能会趁火打劫呀!”孙承宗不无担忧道。
    “孙老院长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这么拖下去对朝廷很不力,一旦让皇太极恢复了力气,到时候就不是他求朝廷跟他和谈了,还有那个跟朕和亲的察哈尔林丹汗,如果朝廷跟后金打的热火朝天,指不定最高兴的还是他呢,也许他会趁火打劫后金,也许会隔岸观火,等我们筋疲力尽或者两败俱伤之时,所以,咱们要打,也只能快打,还要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重创皇太极,否则朕就会更加被动!”朱影龙双拳攥的紧紧的,这么冒险的想法,不做通盘考虑朱影龙之后又怎么敢轻易的说出口呢?
    “看来皇上决心已定,老臣就不说什么了。”孙承宗已然知道皇上接到密折一夜未睡,必然在心里将利益得失权衡了不知道多少遍,比刚得知消息的自己要深思熟虑多了。
    “皇上,卯时三刻到了,您该更衣出发上朝了。”徐应元这个时候走过来悄声在朱影龙提醒道。
    “老臣先行告退!”孙承宗忙躬身退出了养心殿。
    朱影龙赶紧在徐应元的帮忙下换上龙袍,前呼后拥的赶往太和殿。
    今天早朝上议的是春闱的事情,各地的举子都慢慢进京了,由于去年乡试有的省份照常,有的省份,如直隶顺天乡试推迟了一个月,所以今年的春闱礼部奏请推迟了一个月,在分别在三月初九、十二、十五三天考试,同样殿试也往后推迟了,定为四月十五。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开科取士,朝廷上上下下的都看得非常郑重,尤其现在官员缺口不少,这一次开科取士一定要比往届多不少,因此虽然少了江南几个读书大省的举子,但进京参加春闱的举子还是不必往年少,尤其不少江南的举子们偷偷的跑到福建、广东等地,年后就出发,坐船出海进京,着实让朱影龙惊讶了以一把,稍稍冲淡了朱影龙心头的那一丝阴云。
    经过朝臣激烈的争吵之后,朱影龙定今年会试的主考为礼部尚书徐光启,称之为总裁,副主考为吏部尚书黄尊素和新任礼部侍郎文震孟,还有考场总提调官左佥都御史郭都贤等人。
    同时进行的还有武举,时间也定在四月,主要是选拔补充一些军种低级的武官。
    与之对应的,南京伪明朝廷也在筹备新帝弘隆元年的春闱,也是推迟了一个月,主考官还是那个变了节的钱谦益,相比而言,南京官员人满为患,魏忠贤控制下的几个省份前去参加春闱的举子少了许多,有几个名气挺大的,还是被魏忠贤派人抓了过去参加春闱,还闹出了不少遗传千古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