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迅速的通过金竹坪,蜿蜒曲折的往白虎关进发,进过南津口,次日便到达夷陵州。
虎牙山与荆门山雄峙长江左右,虎牙山属夷陵州,荆门山属荆州,水流急湍,船只须绕山回避。因此,船经荆门山须向北靠岸,接近虎牙向南移。往昔,这里是楚国的西塞,扼巴蜀的咽喉,史称“全楚西塞第一关”。
虎牙山位于长江三峡的东口,下有银潢倒泄的虎牙滩;南和荆门山隔江相峙。北魏郦道远《水经注.江水》中说:“江水又东,历荆门虎牙之间,荆门在南,上合下开,暗彻南山,有门象;虎牙在北,石壁色红,间有白文,类牙形,并以物象受名。此二山,楚之西塞也。”那段文字形象而生动地描绘了荆门山与虎牙山的地形地貌。提到虎牙山,还有一段有趣的神话故事呢!相传在远古时代,由巫山神女峰飞来一头雄狮,由安徽的黄山飞来一只猛虎,它们为争夺山水,咧牙相斗,被夏禹发现,抛出一根铁链把它们锁住,从此,狮虎各踞南北,故俗称“青狮对白虎”。
舟行至此,先避虎牙而南,复避荆门而北,横流湍急,悬若千丈,非乘风奋楫,舟莫能进。晋郭璞《江赋》云:“虎牙磔竖以屹碎,荆门阙竦而磐礴。”
左良玉率五千大军往北绕过虎牙山,顺着江水而下,到达古战场猇亭,猇亭,始得名于三国时期,刘备伐吴“兵于夷道猇亭”,即此建有一造形优美的小亭,亭椽柱上雕成既象虎又象犬兽形,是为猇,即名为猇亭。猇亭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曾发生过大小战争百余次,吴蜀“夷陵之战”就发生在这里。
猇亭县是块冲积平原,承东启西,背临长江,千余年的战场遗迹早已埋入黄土之中,这是块富饶之地,猇亭县的县令姓古,已经六十花甲了,按现在朝廷的制度,他应该退休回家享清福了,但一项政策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下子推广下去的,所以这个为古县令还在为猇亭的百姓们当好他这个父母官,
左良玉也不跟这个古县令废话多少,直接命令他派人领着自己的属下带着熊廷弼给他的信物过江,去联系宜都参将郑南生,一面命令他征集全县的船只,等郑南生的消息出来,大军即刻挥师过江。
猇亭县太小,一下子只能征集到一百来艘船,而且还都是小船,一次度过江最多五百人,要分十次才能,将五千人马渡过去,这样一来,又将多耗去一天时间,左良玉是心急如焚,但他也没有办法,没有船,他一样也是过不去。
傍晚派往江对面联络的曹虎和向导在第二天清晨才一脸的疲倦的赶了回来,他们不仅给左良玉带来了可以渡江的消息,还有宜都参将郑南生本人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左良玉命人将郑南生迎入了猇亭县的县衙,猇亭县古县令作陪。
宜都参将郑南生是个四十岁最有的黝黑汉子,颧骨极高,双眼精光闪烁,不住打量这左良玉,郑南生以为这么重大的军事行动,至少也要派一个经验吩咐的宿将过来,最起码也得是个副将,可不曾想熊廷弼居然给他派了个游击将军过来了,还有点像个白面书生,相比与郑南生那张黝黑的皮肤,左良玉实在是太白了。
“你是左良玉左游击?”郑南生可是参将官衔,左良玉一个游击他自然有些瞧不起。
“标下正是左良玉!”既然属于同一阵营,现在自己又有求与人家,左良玉纵心中对这个郑南生有什么不满,现在也只能放在肚子里。
“本将已经接到总督朱大人的密令,你的人马即可随我渡江!”郑南生什么没有多说,直接转身县衙往外走去。
郑南生这么做显然有些目中无人,站在左良玉身后的曹虎已经跟随左良玉近两个月了,已经对左良玉产生了崇敬之情,怎堪看到主将受辱,要上前说话,却被左良玉拦了下来,曹虎是愣头青,而且在流贼当中他是贼首义子,除了贼首,就数他最大,何时被人这么冷漠对待过,下意识的他已经把郑南生对左良玉的不屑一顾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曹虎,退下!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左良玉冷冷的朝曹虎轻声喝道。
曹虎望着郑南生的背影,忿然退到左良玉的左后侧。
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郑南生闹出什么矛盾出来,郑南生是四川总督朱燮元的门生,本来这湖广总督也是朱燮元兼着,只因朱燮元忙于四川的剿匪,还要防备乌司藏(西藏)的藏巴汗,若是大明朝铁板一块,估计暂时没有人敢起野心,可现在大明朝一分为二,处于内战边缘,这么好的机会,周边的几条恶狼的野心自然也就被刺激起来了,朱燮元与藏巴汗的军队已经明暗交过几次手了,双方互有损伤,不然朱影龙又怎么会放着数万训练有素的川军不用,反而用流民组军南征?
左良玉是聪明人,焉能看不出这郑南生的心思,湖广虽说被魏忠贤控制,但实际上大部分官员都还是原来先帝在世的时候任命的,魏忠贤只能小心翼翼的撤换官员,人的心有七窍,对于北京来说这里山高皇帝远,对于南京来说,他们这里也是山高皇帝远,这里大多数官员都曾经都是朱燮元的手下,朱燮元在四川,伸不出手里管他们,他们为了保住自己,不得不屈服在魏忠贤的脚下,只要朱燮元打过来,他们可能会立刻反叛魏忠贤,而郑南生不同,他虽然拿着的是南京朝廷给他发的俸禄,实际上替朱燮元办事,朱燮元忠于那个朝廷,他就忠于哪个朝廷,本来是有朱燮元自己带兵收复湖广,现在朱燮元去掉了湖广总督的职衔,还让他配合另外一个毛头小子,收复湖广的功劳都让他这个小白脸抢了过去,他能这样对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军中派系林立,像这次南征湖广,简直就是杂牌军加乌合之众,假以时日,这一支军队在战火中成长起来,只听某一个人的号令,只替某一个人做事,那么就是一个新的派系出现了,郑南生明显就是朱燮元的川军留在湖广的一颗棋子,至于这样的棋子还有多少,只有朱燮元本人才知道,如果他一心一意的效忠朝廷,这绝对没什么!
从这个郑南生身上足以看出他对朝廷不满,但朱燮元现在还是忠于朝廷的,问题很容易看出来,朝廷没有派朱燮元这个正牌的湖广总督收复湖广,不仅免去了他的湖广总督,还派了另外一个人重组军队收复湖广,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不想让朱燮元的权力过大,要削权,无形间,就引起了像郑南生这样朱燮元手下嫡系将领的猜忌,认为朝廷可能要削他们主帅的权了。
事实正是如此,当初朱燮元宣布对北京的崇祯皇帝效忠的时候就引起下面几个嫡系的将领的不理解,而且朱燮元是蜀王一手举荐出来的,蜀王固然没有野心,但蜀王手下的人可有不少动了心思的,尤其是魏忠贤在南京另立朝廷之后,甚至有将领鼓动蜀王拥兵自立,拥有天府之国,北上可取关中,南下取云贵,向东取两湖,又有崇山峻岭天然屏障,不过被蜀王和朱燮元联合压了下来,还秘密处决了几个人,这些远在北京的朱影龙却丝毫不知。
最使得蜀中将领滋生不满的是,北京朝廷以李应期、卢象升在陕西对剿抚流贼,这样一来,总督四川、湖广、陕西三路的朱燮元在陕西的权力无形中就被架空了,湖广是朱燮元对南京魏忠贤的一种退让,当时王在晋还没有入川,他有不知道那个朝廷才是正统,不敢贸然宣布对哪一个朝廷效忠,故而对魏忠贤抓住湖广才去了睁只眼闭一只眼,那个时候一旦冲突起来,要么拥护蜀王自立,另外一条路就只有支持北京朝廷了。其实蜀王在蜀中的威望甚高,蜀中文武官员说到效忠,第一的是蜀王,第二才是朝廷。
大军作战,首重军纪,没有严格的军纪,即便是胜利也只是一时的,第一批五百人由曹虎率领登船,登船之后,井然有序,没有一个随意说话和交谈的,郑南生看到之后,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漆黑的脸庞上看不出多大的变化。
左良玉和郑南生是第二批登船,五千大军一天之内全部登上南岸,郑南生在前面引路,左良玉的五千大军在宜都城外扎下营盘,郑南生早已命人准备好粮草,为谨慎小心,在大军疲累的情况下,左良玉还是命曹虎派出了十几拨侦察的斥候,从前这里是国土,但现在不一样了,谨慎小心并无过错。
说老实话,左良玉并不信任这个宜都参将郑南生,但是对于郑南生提出与他一起行动,并且只带五十名亲兵的时候,他思考了一下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主要是因为是郑南生熟悉这里的情况,不知道的可以随时问他,这一路上还要拉着他的虎皮唱大戏,有他本人在就更加天衣无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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