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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可是民众却被马国栋给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一早就安排在人群里的化妆成百姓的帅府警卫们,更是振臂高呼,要求一致对外,抗击倭奴!
    甚至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年轻的学生们都涌向马国栋,要求投军,而且是投西北军!
    赤/裸/裸的打了卫鹏的脸!
    ……
    薛琰是三天后才随着韩靖去大帅府见马国栋的。
    薛琰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马大帅。
    马维铮身上少了许多草莽气,但也因为他们是亲父子,虽然跟马国栋一比,马维铮斯文了许多,但那股子匪气却还是刻在了骨子里。
    马国栋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里骂了儿子一句,努力放软声音,“你是静昭吧,哎哟,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呢!”
    “快,快坐,饿不饿,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这儿的厨子不会做的话,就叫他们上街给你买去!”
    薛琰愕然的看着浓眉大眼黑脸膛的汉子冲自己挤出郭太太般的微笑,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数,“大帅……”
    “嗐,你怎么也跟着那些人叫我?啥大帅不大帅的,”马国栋想摆手,可抬起手又觉得自己手太大了,这么一挥,再把小姑娘吓着了,他忙把手放下,一指客厅里的沙发,“坐,快坐,你喝茶还是喝那个咖啡?对了,好像还有什么西洋的红茶?”
    “不用了,”薛琰被马国栋的热情搞的有些尴尬,“您,您也坐吧,我喝什么都行,”不让她喊大帅,那她管马国栋叫什么?总司令?伯父?
    马国栋也看出来薛琰的紧张了,他哈哈一笑,在薛琰对面坐了,“我跟你们家老太太可是一辈子的交情了,唉,当年要不是老太太,我没准儿都落草为寇了,所以啊,我管她叫婶子,那是真心实意叫的。”
    他叹了口气,“我成天都想着,这份恩情我是还不完了,可没想到,”他一摊手,“我家那个臭小子又跟我说,这辈子非你不娶!”
    啊,这上来就扯这么劲爆的话题?薛琰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
    马国栋看着呆呆的薛琰,以为事情并不像儿子说的那样,人家闺女也乐意,“那个,静昭啊,伯伯知道,我们维铮他爷爷,以前就是给人扛大包的,后来我倒是混出点儿名堂了,维铮也去东洋读了书,”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啧啧嘴,自己儿子眼看就三十了,人家姑娘还这么小,这老牛吃嫩草的事,吃亏的可是人家小姑娘,许家又不是没钱没地,人家犯不着拿唯一的孙女巴结他们姓马的。
    “我也知道维铮年纪比你大的多,”马国栋尴尬的笑笑,“其实我当初娶你伯娘,也娶的晚,她比我小着七八岁的,年纪大的更疼媳妇。”
    薛琰忍笑忍的肚子都疼了,她决定自己替马国栋把后头的话说了算了,不然太为难老人家了,“马伯伯您别担心,我很喜欢维铮的,也没嫌他老,真的。”
    “哎呀,那太好了!”马国栋一拍沙发扶手,“我还以为那小子骗我呢!”
    他站起来叉着腰在厅里踱了几步,又走到薛琰身边,看着薛琰,“你真的不嫌那个臭小子?”
    他也是有闺女的人,叫自己花骨朵样的女儿嫁个大十岁的,他可是舍不得,“你别害怕,咱不是那种强抢民女的人,你不乐意,他要勉强你我都不答应!”
    马国栋站着,薛琰也不好坐着了,“马伯伯,你千万别误会,维铮从来没有勉强过我,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人,他不但对我很好,而且有能力有骨气,心里有西北军的将士也有华夏百姓,我们在一起能说到一块儿,想到一起,他又很信任我,更不是那种守旧的男人,认为女人只能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薛琰说着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对着人家亲爹夸人家儿子,“哈,这都是您教子有方。”
    “哈哈哈哈,说的好,可不就是我教子有方么!”马国栋没少听人夸自己儿子,可这回薛琰夸的他听着最舒心,原来自己儿子这么好?
    “嗯,你在汴城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的那些药我也听赵完哲孙良江他们说了,”他冲薛琰一伸大拇指,“女神医啊,我们维铮真是抓了只金凤凰!”
    第93章
    自己算什么金凤凰啊,薛琰被马国栋这么直白的称赞弄的特别不好意思,尤其是人家马维铮一点儿也不差好不好?
    “马伯伯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马国栋把茶几上的报纸拿起来递给薛琰,“这看看这几天报纸上的话,全变啦,都夸我呐!”
    他哈哈大笑,“我老马活了五十多了,就没听过这么多夸我的话,嗯,”
    他拿起一张,看着上头自己的巨幅照片,觉得人家拍的挺好的,把自己的威风劲都拍出来了,“其实我知道,这都是你的主意,我家那个臭小子,才想不出这种招儿呢,”
    叫他这个大老爷们,七尺高的汉子,当众哭成个怂样,之前儿子绝不会出这样的主意,马国栋抚抚唇上的小胡子,“嘿,我那天虽然有些丢人,但结果还是挺不错的,”
    马国栋事后还专门叫人去堵了人家报社的门,亲自把要登上报纸上的照片挑了一遍,哭的丑的绝对不能往外发。
    薛琰倒没有给马维铮出这样的主意,她只是提醒马维铮,可是联系当地的记者,多拍一些齐州的照片,这样的东西以后就是血淋淋的铁证,比任何文字描写都有说服力,至于这些照片怎么到了马国栋手里,是谁叫他当众打苦情牌的,真跟自己没关系,“马伯伯,这事儿跟我真没关系,我也没想到您还能演讲啊!还讲的那么好!”
    被未来儿媳表扬,马国栋还是蛮得意的,“嗐,这也不算啥,我以前常跟我手下的兵们训话,这就是换换词儿的事,而且咱又没有说假话,哭就哭呗,死那么多人,都是咱们的同胞,怎么当不得我一哭?”
    薛琰点点头,“是啊,上万的人命,只可惜有些人却视而不见。”
    “他们又不瞎,敢闭上眼我就给他掰开!”马国栋愤然道,当兵的战死是理所应当的,换作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无辜的百姓被无差别屠杀,那是绝不能容忍的,“唉,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昨天挨家儿拜访,问那些大老爷们要饷要枪去了,总不能前头弟兄打着仗,给养都送不过去吧?”
    薛琰倒挺为马国栋的安全担忧的,她的记忆里,这个年代还爱搞刺杀,“您可千万注意安全,你这么做,肯定是某些人的眼中钉,如果您有什么闪失,西北军也会乱的。”
    马国栋抬眼看着薛琰,他现在是彻底信了儿子为什么活了二十多年,非闹着要娶这个小姑娘了,原来人家年纪看着小,眼光头脑一点儿都不差,“你别担心,我防着呢,姓卫的还用得着我老马呢,不会要我的命!”
    薛琰其实对这个年代不是太了解,她以前看的电视剧里,国民政府对卫鹏这个主席可是很遵从的,怎么她穿过来,似乎没几个人拿卫鹏当回事的样子,“马伯伯,卫鹏是政府主席,虽然他看上去挺得人心的,但你们好像也挺不听话的啊!他怎么在你们跟前,那么没有威信呢?”
    卫鹏怎么说也是先生钦点的接班人。
    马国栋站起来冲薛琰招招手,“走,咱们看地图说话。”
    等马国栋讲完,薛琰明白了,有了先生的委任,卫鹏确实是得到了国民政府大部分人的认可,但是他真正的影响力并不在华夏中西部,确切的说,当年先生的影响力没有走到这一块儿,“所以他其实在用你们,但更想拿到你们手里的兵权。”
    “是啊,既用又防,”马国栋指了指东三省,“尤其是这里,霍家可不像我,人家那才是真正的东北王,”
    他敲了敲地图,“这些年姓霍的仗着东洋人的支持,论起实力,别说我们西北军,就是国民政府也不能硬抗啊!”
    “所以霍家不肯低头,霍北卿却依然可以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想到霍北卿的样子,薛琰不屑的一笑,“卫鹏这主席当的,也够忍辱负重的了,不过听说霍北卿好像挺会打仗的,不在奉天带兵,留在京都干什么?”
    马国栋冷笑一声,“是够忍辱负重的,卫鹏如今羽翼未丰,而且两年前因为错杀王天年,被迫下野,这好不容易重新出山,可不到处笼络人心?”
    他看了薛琰一眼,“丫头,你不会因为我跟这样的人拜把子,就瞧不起伯伯吧?我也是没办法,”
    马国栋嘿嘿一笑,“我想撵走武大帅,自己当老大,总得师出有名吧?国民政府可是块金字招牌,”
    “那个,你不会看不起伯伯吧?”
    马国栋跟薛琰聊的开心,顺嘴就把真实想法给倒出来了,说完才意识这样太有损他未来公爹的高大形象了,“我也是看不惯姓武的的行为,老算说不算话,忽悠着底下人给他卖命,当我二缺呢?”
    薛琰摇摇头,她不是当事人,没有立场指责马国栋,而且这年头儿,只要有血性不卖国,在薛琰眼里就是大好人了,“我对外头的事不是太懂,武大帅也只是听过。”
    她穿过来的晚,对这个武大帅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就知道历史书上有这个名字。
    那就好,可不能叫未来媳妇对自己的看法,“啊,对啦,我听韩靖说过,那个霍北卿拦过你?我跟你说,别害怕他,真以为自己战无不胜呢,狗p!”
    马国栋话一出开,立马闭上嘴,他怎么能当着媳妇的面儿说脏话呢?“老毛病了,维铮不像我,哈哈。”
    “我的意思是说,那个霍北卿跟维铮根本不能比,那就是叫他老子养废的货,会打什么仗啊,”马国栋不屑的撇撇嘴,“他就顶个名声,仗哪儿是他打的啊!”
    想到这个马国栋都觉得霍万贤脑子不清楚,“你来京都也有阵子了,应该知道霍家除了霍北卿,还有一个霍北顾吧?就是霍万贤小老婆生的那个孩子?轻易不在人前露面儿的。”
    薛琰点点头,“有次他带着霍北卿的儿子去顾家求医,但我没见到人,怎么了?”
    “那是个真正的人才,我跟他聊过几句,”马国栋撇撇嘴,“都是儿子,这当爹的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又不是儿子多?”
    霍北顾是个人才?薛琰灵机一动,“马伯伯,你的意思的,霍北卿的仗是霍北顾给打的?”
    所以顾乐棠才说,霍北卿对这个庶弟特别好,走哪儿都带着。
    马国栋欣慰的看着薛琰,自己这个儿媳妇还真是聪明,他那两个女儿,别说听懂了,连听都不爱听。
    原来还有这种猫腻呢,怪不得根本没多少人知道这个霍北顾呢!“那以伯伯看人的经验,这个霍北顾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马国栋疑惑的看着薛琰,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一个小婆生的,“那孩子吧,年纪不大,是个聪明孩子,生的也好,”
    马国栋肯定的点点头,“确实是生的好,听说他娘是以前戏班子里的名角儿,唱堂会的时候被霍万贤看上了,后来就生了霍北顾。”
    “哈哈,我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马国栋说完,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当公爹的,怎么能跟未来的儿媳妇背后说人家的隐私事?又不是营里的老兄弟们,“我就是想起来了,说一说,平时不这样的。”
    自己儿子年纪本来就大,要是再叫媳妇觉得他这个爹是个不着调的,媳妇跑了怎么办?
    “伯伯跟我说这些也是为我好,万一哪天遇到了,我也不至于在毫不知情的说错话,”薛琰笑眯眯的给马国栋找理由,其实这样的事她知道的越多越好,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哈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那个卫鹏,跟他原先的老婆离婚,又娶了胡慧仪,为啥?还不是因为胡家在京都的势力?”马国栋对卫鹏的做法十分的不耻,“嘿,还偏摆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真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会那么对自己的发妻?”
    自己再富贵,老婆也是绝不会换的,“他那个老婆也不是什么好货,真遇到了,你躲远点。”
    一个明知道人家有妻有子,还愣往上凑,抢了人家男人的女人,马国栋看不上。
    胡慧仪的故事薛琰也略有所知,“嗯,我记住啦,我就是怕跟这些夫人太太们打交道,才没有去车站接您,”
    薛琰耸耸肩,“其实比起跟人打交道,我更愿意留在医院里或者是学校里,那里的关系更单纯一些,”她真怕自己遇到那些说话爱拐弯儿的人,聊不了几句就想怼,不怼忍着又着太辛苦了。
    这个,马国栋托着下巴,“要是这样,臭小子得多努力了,等他走到再高些,你就不用跟那些烦人的人打交道了。”
    就算打交道,也没有人敢叫她不开心。
    为了见薛琰,马国栋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安排,中午薛琰陪着他吃了顿饭,正准备告辞,就见马国栋的副官进来,小声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既然马国栋有事,薛琰连茶都不喝了,直接站起身告辞,就听马国栋道,“你好像认识李先生?”
    薛琰点点头,“是啊,在汴城的时候听过李先生的演讲,后来维铮又带我拜望过他一次,马伯伯,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前些天霍北卿就带着人到处抓革命党呢!”
    马国栋摆摆手,“没事,是李先生来了,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见见?”
    李先生来了?薛琰对马国栋的好感又多了两分,“要是不耽误你们的正事,见见也好。”
    ……
    李先生比在汴城的时候更瘦了,人也看着挺憔悴,看到薛琰,他不由笑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这个小姑娘,”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马国栋,“大帅,这是您的侄女儿?”
    “哈哈,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是我未来的儿媳妇,怎么样?漂亮吧?还能干的很呢!”马国栋对薛琰这个儿媳是百分百满意,尤其是马维铮还告诉他,薛琰并不是表面那种娇滴滴的姑娘,胆子大枪法也好。
    李先生跟着哈哈大笑,“我早就看出来啦,算算时间,比你知道的还早!”
    他跟马维铮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突然大清早带个小姑娘过去,就因为薛琰想见见他,这么周到的事可不是那闷性子可以干出来的,“怎么样?维铮在齐州跟东洋人打仗,害不害怕?”
    真把自己当小姑娘了,薛琰笑着摇头,“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流血,有牺牲,我当然害怕,但不能因为害怕这种牺牲会落到他头上,我就拦着他不让他去尽自己的心力,”
    薛琰看着李先生,“就像先生,您所做的事其实比维铮的更危险,更艰辛,可您后悔过,退缩过吗?”
    “说的好,怪不得呢,”李先生欣慰的看着薛琰,冲马国栋道,“老马你不知道,之前啊,维铮还悄悄问过我,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许小姐,或者我的哪个学生同志,教过许小姐,现在我才知道,他的怀疑完全是有理由的,这就是我们的人嘛!”
    我确实是你们的人,d龄十几年了,不然也不可能走到处级干部的位置上,薛琰心里暗笑,“那他恐怕是失望了,我就是平时闲着爱看书,爱琢磨,瞎琢磨。”
    “你琢磨的很好,”李先生叹了口气,“若是华夏青年都如你跟维铮,何愁国家不兴?我们这些老家人,也可以呆在家里含怡弄孙了。”
    “那不行,我们都需要领路人才成,自己瞎想形不成理论,”薛琰摇摇头,比起政治,她真的更喜欢研究,而且说话演讲也不像这些政治家们张嘴就来,她还是呆在后方默默支持吧。
    “对了,我还没有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给书弘送信儿,恐怕我今天见不着马大帅喽,”李先生把薛琰发现有人暗察并且立即提醒何书弘的事跟马国栋说了,“关键就是这份警惕性,难得啊!”
    是挺难得,但谁的孩子谁心疼,马国栋皱眉道,“他们都是些走在悬崖边儿上的人,你小姑娘家家的,爱治病就给人治病,爱讲学就给人讲学,这些事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来,啥时候男人死光了,你们再顶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没人规矩这匹夫里不包括女人,而且一旦亡国灭种,受伤害最深的永远都是女人,我们怎么能不出一分力呢?”
    薛琰知道马国栋是为了她好,但她却没办法认同他的看法,“伯伯您放心,我这个人不论做什么事,都会先给自己算好退路的,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