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刚到达相模原北面的立川时,朱祁钰收到了敌后情报人员送来的消息,立即就让大军停了下来,暂时停止了前进。
“可以确定到达青梅的日寇军队主帅是武田信玄?”
“禀报陛下,这千真万确,我们还抓了几个日寇的武士,他们都是武田信玄的手下!”
朱祁钰挥了挥手,让金英带着这名近卫军军官出去休息,领赏之后,他也沉默了下来。武田信玄是谁,朱祁钰比其他人要清楚得多,一个能够与上杉谦信对抗,且不落下风的日寇将领,绝不是好惹的!
“陛下,这武田信玄是谁?”田宗刚到日本,当然对日本战场的情况了解得不多。
朱祁钰苦笑了一下,将低着头站在一边的顺行长叫了过来。“小顺子,你给各位将军介绍一下这个日寇大将吧!”
顺行长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用一种带有敬佩,更带有不安的语气把武田信玄的基本情况说了出来。这武田信玄外号甲斐之虎,相对应的正是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虽然,武田信玄名义上归属西军,不过,武田并没有向织田信长表示忠诚,而且他所控制的甲斐国也从来就没有被织田信长控制过。表面上,武田信玄是西军的重要将领,不过,他却是独立于织田信长之外的将军,并且控制了甲斐。信浓,相模三国,在东西军之间起到了缓冲作用。
与擅长进攻,奇袭的上杉谦信不一样,武田信玄的战术更侧重于防御,而且稳重。如果说武田信玄是以正兵作战的话,那上杉谦信就是以奇兵为主。在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打过的几次战役中,武田信玄都竭力避免与上杉谦信发生正面冲突,尽量不与上杉谦信进行大规模的会战,而是通过消耗敌人的粮草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只有在川中岛会战中,上杉谦信以劣势之兵发动突击,迫使武田信玄与其会战,结果,武田信玄不得不撤兵,以避免上杉谦信的锋芒。显然,这样一个非常擅长防御作战,擅长整体作战的对手绝对非常难以应付!
“看来,这武田信玄并不简单!”张国涛听得最认真,“他应该非常擅长打持久战,而这正是我们这次进军最要避免的事情。陛下,我认为应该暂缓进军,在找到对付武田信玄的办法之前,才继续进攻!”
朱祁钰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回答。显然,织田信长能够放心的将主力放到西线战场上,正是有武田信玄在东面帮他守着后门,而不用担心明军能够突破武田信玄控制的甲斐与信浓两国,也就不用担心西军的东面防线了。显然,上杉谦信在这时候倒向明军,并且鼓动明军西进,也正是这个原因。如果明军能够干掉武田信玄的话,那上杉谦信必然跟着上来抢战果,如果明军打不过武田信玄的话,那上杉谦信就可以落井下石,趁机占领明军控制的关东平原,这两个结果对东军都大有好处,上杉谦信当然愿意看到明军与武田信玄硬拼了!
在明白了这层道理之后,朱祁钰的担心就更重了。可是,到了这一步,不拼行吗?如果此时撤回去,明军士气不说,如果武田信玄趁机杀过来,明军就将让武田大军杀入关东平原,到时候江户就将直接面对日寇的攻击,结果可想而知!
“陛下,我看不用顾虑这武田信玄,既然他屯兵青梅,那我们就加速前进,趁其立足未稳之机,将其一举击溃,然后全速西进!”
朱祁钰看了发言的海涛一眼,苦笑了一下,显然,年轻人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眼里根本就没有强大的敌人,可是武田信玄不强大吗?
“陛下……”田宗打住了有点激动的海涛,“武田信玄虽为日寇大将,不过,我们并不用对其感到害怕。既然武田屯兵青梅,我们有三个选择。一是北上,直接与武田军决战,不过,这一计划风险很大,武田军完全可以利用甲斐与信浓的庞大纵深,层层抵抗,拖延我军的进军速度。二是,我军绕过青梅,直扑甲府,夺取甲斐的首府,打击武田信玄的老家,迫使武田信玄回军救援甲府。不过,武田信玄不见得会上当。而且,这样一来,我军的大后方也将暴露在武田大军的威胁之下,到时候,如果武田军放弃甲府不顾,袭击我军后方的话,那么问题依然严重。最后一种办法,就是南下,先攻打相模,在相模国建立基地之后,再寻通道北上,从两个方向上夹击武田军!”
听完田宗的分析,朱祁钰慢慢的点了点头,说道:“南下策略最有可行性。而且在占领了相模国之后,还可以及时扩大我军的控制范围,到时候,即使我军西进受挫,也就足够的资本跟日寇耗下去。不过,这一进军计划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田宗苦笑了一下,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问题了,而其他两人则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朱祁钰看了海涛与张国涛一眼,长出了口气,说道:“问题就是,在大军南下的时候,必须要有人能够在北面挡住青梅的武田军。如果我军南下,武田信玄必然对我军后方发动进攻,借日寇在相模固守的机会,对我军实施夹击。所以,我军必须要有一支部队在北面驻防,挡住武田大军,至少,要在我军打下相模国之前,成功的挡住武田军的进攻!”
这时候,海涛与张国涛也沉默了下来,而且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海涛的身上。第三集团军的建制与第二集团军差不多,是两个步兵军加一个骑兵军。而张国涛因为在郭登手下守卫大同的时候,一直是骑兵部队的将军,所以他的第九军是骑兵军,而田宗与海涛都是神机营的将军,他们的军为步兵军。这次,田宗显然要跟随朱祁钰南下攻打相模国,而张国涛的骑兵军又不可能担当起防御的任务,也就只有海涛的第八军有这个能力了。
“陛下……”正在海涛要表态的时候,一旁的顺行长小声的说了一句,“陛下万不可轻视相模国的大将北条氏康!”
朱祁钰一愣,开始还没有想起这北条氏康是何人,不过,他这一愣立即就想了起来。“是不是外号叫相模的狮子的那个北条?”
顺行长点了点头,说道:“北条氏康外号‘相模的狮子’,当年原本属于西军阵营,不过与上杉谦信一直不和,也正因为北条氏康投靠了武田信玄,结果导致上杉谦信与武田信玄之间爆发战争。而这北条氏康本身就是一员猛将,虽然在用军方面还比不上武田与上杉两人,不过在勇猛方面,北条氏康绝对是三人中的第一,就连上杉谦信都要让他三份!”
朱祁钰苦笑了起来,这“狮子”的外号绝对不是吹出来的,这北条氏康能够挡住上杉谦信的进攻,后来不得不投奔武田信玄,利用武田信玄的力量对抗上杉谦信,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北条氏康的脑袋也不像顺行长所说的那么笨。至于这“狮子”的勇猛,也肯定不是吹出来的,不然怎么配得起这一外号?
“陛下,难道我们就怕了这些日寇吗?”海涛很是不服气,一个武田信玄让皇帝犹豫不决,现在又跳出个北条氏康出来,难道就应该害怕吗?
朱祁钰多看了海涛一眼,想说点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沉思一阵后,朱祁钰说道:“显然,这次武田信玄领兵进驻青梅,目的就是要从侧翼威胁我军,让我军不敢轻易南下攻打相模国,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武田信玄用兵谨慎,而且已经洞察了我军的意图。很明显,如果我军进攻相模国,攻打相模原的话,那么只要北条氏康能够在相模原守上一两个月,那我们不仅西进的计划将彻底失败,而且这时间一拖久,就给武田信玄很大的机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包围行动,结果……”朱祁钰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我们就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下相模原!”
朱祁钰摇了摇头,看了眼顺行长,让顺行长出来说明一下相模原这座城市的情况。
“陛下,当年上杉谦信围攻相模原数月,都没有能够破城,结果粮尽,且将士斗志消磨,不得不撤军,还差点被武田信玄打了个措手不及!”
朱祁钰压了压手,站起来说道:“探子也送来了消息,相模原的情况与好几座日寇的坚城都非常相似。你们也应该听说过津山城的情况了,如果不是严广儒将军发现了该城的死穴,恐怕第六军与第二军围攻津山城书月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而相模原虽并非背山而城,不过其艰险程度并不在津山城之下。就算我们集中了第三集团军的所有兵力,恐怕都难以一鼓作气的打下相模原!”
“陛下,重视敌人没错,可是……”
“海涛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朱祁钰转过了身来,“攻打相模愿是肯定的,不过,我们却要找个好办法将相模原打下来,而不能被拖在这里!”
“陛下,那就让第七军先去探下情况吧!”
见到田宗也于争功,朱祁钰笑了出来。“田将军,这事急不来。而且,打先锋,怎么也是张将军的第九军吧?第七军可是主力部队,能不能打下相模原,就要看第七军的表现了!”
田宗点了点头,不多说什么了,他也很清楚,皇帝将最难啃的骨头留给了他,第七军自然不能先消耗掉了锐气与精力。
“海涛!”朱祁钰没有多说,做出了决定之后,立即就开始做战役部署,“第八军留守立川,负责守卫我军补给线,并且对付青梅的武田军,绝不能后退半步,就算是拼光了,也要留在立川,明白吗?”
“是!”
“张国涛,你的第九军立即南下,扫荡相模原附近的日寇,重点在于打击日寇的村庄,摧毁日寇的粮草,绝不能让城外的粮草流入相模原!这次作战任务重在速度,第九军是骑兵军,且跟随郭登将军在塞外作战多年,与蒙古骑兵打了很多恶仗,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且擅长快速突击,曾经打了很多漂亮仗。虽然此次在日寇本土作战,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我相信,第九军绝不会把风头都让给第一军,第二军,或者第五军吧?”
张国涛只是点了点头,他是郭登手里的一员悍将,虽然作风很是沉稳,不过在率骑兵作战方面,他绝对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一直没有机会跟随朱祁钰作战的话,那他的威名肯定不在邓茂,陈豫,卫广这些小将之下!
“好了,田宗,现在是你的第七军了!”朱祁钰坐了下来,“第七军在编制上是第三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全军上下三万两千余人,且有两百多门火炮。田将军也是炮兵出身,在塞外战斗中表现非凡。此次第七军跟随我一起南下,作为主攻部队。弹药这些,能带多少就带多少,为防止武田军夹击,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下相模原!”
田宗点了点头,他知道任务沉重。当初,第六军的战斗力应该远超第七军,结果在津山城也打得非常艰难,而这次第七军要想迅速打下相模原,难度非常大,这对田宗,以及第七军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大军明日一早出发,今日,尽量休息,做好战斗准备!第九军的侦察骑兵今晚出发,张将军,有劳了!”
张国涛当晚就率领第九军南下了,而朱祁钰在立川停留一夜,在让第九军加紧部署防线之后,这才于第二日一早率军南下。此时,朱祁钰也有点头痛,第三集团军新近入日作战,表现得有点兴奋过头了,而他们能够如同前两个集团军一样,经受住日本战场上的残酷考验吗?而且,朱祁钰一直很看中的近卫军并没有完全恢复,虽然人员得到了补充,还多出了两千多人,可这支新的近卫军能够拥有以往那样强悍的战斗力吗?太多的疑问,让朱祁钰对这次的西进行动的担忧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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