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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结盟4
    盐池不是池,而是边墙之外三十余里的一个小湖泊————光听这名你就知道那湖水肯定咸得要命,每到旱季,湖水大量蒸发,大家马上就会看到厚厚的一层盐了。不过这盐富含卤族元素,苦得没法入口的,谁要是渴疯了跑到那里去灌上一肚子,百分之百会口吐白沫。蒙古人很讨厌这种咸水湖,因为它们不能为牛羊和牧民提供必须的饮水。这盐池在天雄军眼里就是宝了,他们只是送了几件玻璃制品便把盐池给换了过来,在那里筑了一座小城,建起盐厂,昼夜抽取湖水煮盐。卤族元素过多什么的对于那些跟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盐工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只是把煮盐的锅改成尖底锅,再在煮盐的时候加点豆浆调一调味,雪白的、口感相当好的盐就出来了,这种盐一经推出,马上便供不应求,在边关几乎被当成货币来使用,为天雄军带来了巨额的财富,也为边关蒙汉两族百姓带来了福音。边关太偏僻了,盐价高得吓人,那贵得离谱的盐价有一大半都是算在运输成本上,天雄军就地取材,成本低廉得很,卖得也便宜,百姓自然喜欢。
    不过,现在的盐池已经变成了战场,数千鄂尔多斯部骑兵滚滚而来,人喊马嘶,而负责保卫盐池的六百多名士兵也毫不示弱,依托一道沙袋垒成的墙列阵,架起了线膛燧发枪,胸墙后面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土坡上,两门85毫米榴弹炮被推了出来。三百多名盐工也拿起燧发枪参战,面对蒙古铁骑,居然面不改色。对于他们而言,所谓的蒙古铁骑,不过是他们勾勾手指就能击倒的蠢货而已,没有人会怕自己一根小指头就能干掉的笨蛋吧?当然,天雄军也没有忘记鹿砦和铁丝网,都用上了,这些东西将会对鄂尔多斯部的骑兵形成巨大的障碍,让他们在这道简陋的防线前把血流干。
    “这座城虽然小,但是很坚固啊!”
    鄂尔多斯部的萨力布骑着战马,对着千米开外那座站城眉头大皱。这座小城还是比较传统的,用十斤重一块的红砖和水泥砌了两堵夹墙,中间夯土,厚度大概是一米半左右,高不过四米半,算不上是铜墙铁壁,但是对于缺乏火炮和大型攻城器械的蒙古骑兵而言,已经相当要命了。
    一帮部落头人都面有苦色,该死的天雄军,把城池修得那么坚固干嘛?把边墙修得那么坚固干嘛?搞得他们都没有办法愉快的抢劫了!不过还好,这是一座孤城,离边墙太远了,他们完全可以轻松的将这座孤城给包围起来,围点打援,将来援的明军逐一歼灭,等城里的明军士兵都饿软了再攻城,到那时,再坚固的城池都不管用了。想到拿下盐池的好处,各位头人都激动得眼睛发亮,盐就是钱啊,有了盐,他们可以换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粮食!哼哼,那些蠢货都是盯着汉人的庄稼,总想着如何冲进去抢上一票,从来就没有想过占了盐池再用盐池出产的盐跟汉人交换,真是蠢到家了!
    轰!
    想得正开心,明军防线突然传来一声轰鸣,土坡上腾起一大团烟焰,一发85毫米榴弹炮炮弹被高速发射出去,带着令人心悸的呜呜呼啸在空中划过一道高抛物线,对着鄂尔多斯部大军一头扎了下来!只听到轰降一声巨响,跟万里晴空中打了个巨雷似的,连地皮都抖了一下,那比蚂蚁还密的大军中间腾起一团橘红的火球,当即就有两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抛起老高,尖锐的弹片和炙热的钢珠以爆速四面飞溅,登时裂肢乱抛,惨叫声惊天动地的响起,以弹着点为中心,稀哩哇啦的倒下了二十多人,一个个非死即残,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蒙古大军的战马让这恐怖的爆炸轰鸣给吓了一大跳,惊嘶起来,还好,这些蒙古骑兵大多跟明军打过,也挨过炮轰,对于挨炮弹颇有心得,很快就控制住了战马,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但马上,明军又一炮轰了过来,这一炮打得更准,正正打在一位头人身边,轰隆一声,这位头人连同他身边十几名士兵都给轰成了碎片,手脚肠肚漫天飞舞,很多蒙古兵看得面色惨白,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趴在马背上哇一声吐了出来。
    萨力布骇然:“明军的大炮竟然能打这么远!?”
    当然能打这么远,85毫米榴弹炮的射程足有五公里呢,一公里,正是最佳射程!
    轰轰————
    两门榴弹炮同时开火,在蒙古骑兵中间炸起两团火球,数以百计的弹片和钢珠轻而易举的在大军中间扫出一片空白地带来,杀伤半径之内死伤一地。这年头开花弹还是个新鲜事物,极少应用,因此士兵们防炮经验约等于零,那些踞坐在马背上的骑兵成了最好的靶子,那些弹片和钢珠只要没有打进地里,都有机会尝尝肉味,不少骑兵离弹着点明明有七八十米远,还是让弹片或钢珠打中,从马背上滚落,失声惨叫。这两门榴弹炮不紧不慢的开炮,炮弹不断轰出去,每一炮都是死伤一大片————谁让蒙古骑兵乌泱泱一大片,闭着眼睛都打得中?挨了十几发炮弹,蒙古骑兵已经是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了。只是十几发炮弹就给他们造成了三四百人的伤亡,而此时他们离明军的防线还有整整一公里之遥,这种被对方压着打的感觉令人发疯!
    萨力布的肩膀让一块以爆速飞过的弹片划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他看着满地的碎肢和残缺不全的尸体,背脊阵阵发凉。该死的明军,居然装备了如此可怕的火炮,而他事先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情报,这些明狗也太能装了!红了眼的台吉大人挽开骑弓,照着炮弹射来的方向射出一支响箭,咆哮:“进攻!把那该死的大炮抢过来!把明狗的炮手抓过来,我要将他们剁成肉酱!”
    对,进攻,必须进攻!
    不进攻他们就只能一直干挺着挨打,不进攻他们的士气就会一跌到底,那些部落头人很快就会萌生退意,仗也就没法打了!
    进攻!
    号角声仓促响起,在千夫长、百夫长的连声怒吼中,数百名蒙古精骑分散开来,左手擎弓,右手扣着一支利箭,嘴里发出野兽的嚎叫声,纵马朝着小城席卷而去。明军并没有据城而守,而是在城外用沙袋垒了一道环形胸墙,胸墙前方三十米就是薄薄一层鹿砦和一道蛇腹形铁丝网,这样的防线显得非常单薄,这些剽悍的蒙古骑兵有信心一举冲破柴砦和铁丝网,跃过胸墙,然后用弯刀大开杀戒,给死在明军炮下的伙伴们报仇!
    气人的是,明军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数百精骑当一回事,那两门榴弹炮甚至连射界都没有调整,继续对着蒙古大军的主力开火,每一炮轰过去都是血肉横飞。不少蒙古骑兵给轰得受不了了,加入了冲锋的行列————貌似冲锋的部队没有挨炮,参与冲锋似乎更安全一点!
    胸墙兵面,天雄军骑兵淡定的嚼着一块韧性十足的软糖,这种糖跟饴糖不大一样,很耐嚼的,大家都很喜欢吃。那些盐工看着蒙古骑兵猛冲过来,握枪的手微微发抖,身边的天雄军战士就会安慰他们:“别慌,把他们放到二十步再打,一个排枪过去他们少说也得倒下一两百,打着一点都不费劲。”
    盐工问:“万一他们冲过来了怎么办?”
    老兵嘿嘿一笑,拔出刺刀插在胸墙上:“如果他们有这个能耐冲破铁丝网,我们就用这个招呼他们。”又指了指放在身边的工兵铲,“还有这个,一铲挥过去连马腿都能斩成两截,非常好使!”
    这时,羽箭嗖嗖的飞了过来,冲锋的蒙古骑兵开始漫射了。天雄军不为所动,就你们那可怜的小角弓,这么远就放箭有个屁用,别说铁甲了,就算是穿得厚一点你们也射不动!他们只是靠着胸墙蹲下,那乱纷纷的射过来的箭要么钉在胸墙上,要么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连他们一根汗毛都没伤着。炮台那边,观测手不断冲这边打着旗号:“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明军没有开火,蒙古骑兵轻松加愉快的冲到了防线前,但马上就被鹿砦和铁丝网给挡住了。铁丝网什么的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几道细细的铁丝而已,何足道哉?但是鹿砦真心让人头疼,这玩意也没多复杂,只是两桶木桩交叉钉在地上,再在那个交叉口探出一根长长的削尖的木桩或者拒马枪,骑兵要是撞上去,别说人,连马都只有被戳个通透的份!没办法,一些蒙古骑兵跳下马,抡起斧头铁锤去破坏鹿砦,试图砸出一个缺口,大多数人则贴着鹿柴继续放箭,来回奔射,压制明军的火力。有人甚至异想天开的将箭射向炮台,这当然是无用功,炮台离他们足有上百米远呢,哪有那么容易射得中!
    胸墙后面突然传出一声大喝:“第一排————射击!”接着,插满箭支的胸墙后探出一大片戴着钢盔的脑袋和数百个黑洞洞的枪口,愤怒的目光和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那些蒙古骑兵,随着军官一声喝令,数百名火枪手同时扣下了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