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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难啃的铁核桃5
    长度达到两尺的利箭瓢泼大雨似的从铁丝网后面狠狠的泼了过来,密得不给进攻的蒙古士兵留下一丁点的闪避空间。望着那几乎可以遮住天空的箭雨,正在打滑的蒙古士兵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他们徒劳地举起小圆盾似图遮住自身要害,甚至干脆抱着头顺着山坡滚下去,然而没有任何作用,利箭以每秒钟数十米的速度激射而来,小圆盾瞬间被撕成碎片,点钢箭镞毫不留情的撕开那些倒霉的蒙古士兵的肌肉筋腱,箭杆微微抖动着透入内脏,造成致命重创!箭雨扫过,蒙古士兵割麦子似的一丛丛倒下,站着的被射成刺猬,顺着坡势往下滚的直接被钉入地面,死得无比难看!
    第一波箭雨还在肆虐,第二波又呼啸而来,一些蒙古士兵拼尽全力拉开角弓,以最快速度将手中的箭射出去试图压制守军的火力,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属国骑兵穿的胸甲戴的钢盔都异常坚固,哪怕是后金白甲兵用的重箭也不易射穿,何况是他们这些弓力弱得一逼的骑弓!弓力软弱的骑弓配上骨质箭镞和石质箭镞……结果用膝盖都想得到,零星的利箭徒劳地撞击着属国骑兵的盔甲,叮当作响,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为他们招来了更加可怕的打击。属国骑兵用的步弓,步弓的弓力是骑弓的两三倍,一名士兵能在马背上开一石弓的话,在马下至少能开三石弓,用骑弓跟步弓对射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这也是游牧民族不敢轻易攻击阵列严整的步兵方阵的重要原因,他们都还没有进入骑弓的有效射程,沉沉呼啸的箭雨就劈头盖脸的呼过来了,那不是要命嘛。这不,蒙古士兵射过来的箭对属国骑兵不起任何作用,而属国骑兵射出的箭却可以轻易的将他们射个对穿,有几个甚至被两个两个的穿成一串————谁让你们站那么密的!
    三轮箭雨过去,冲锋的几百名蒙古士兵已经死伤大半,尸体和伤兵一起顺着坡势往下滚,在一些射界良好的地段,死尸叠起了三层。污血从被利箭撕开的窟窿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坡面裹在一片骇人的暗红中,让人胆寒。残余的蒙古士兵被射得灵魂出窍,连滚带爬的滚下丘陵往后逃,属国骑兵中的神箭手照着他们后背放箭,像射兔子一样将他们一一射倒,有命逃回军阵里的人还真不多。
    吴克善勃然大怒:“几轮箭雨过来就全垮了?废物,全是废物!”拔出马刀放声怒吼:“把所有重盾都拿过来,形成盾墙掩护弓箭手攻上去!他们不是喜欢射箭吗?我们就跟他们对射好了!”
    蒙古骑兵虽然讲究灵活机动,很少携带那些沉重的大盾,但是考虑到有时还是要下马步战,他们还是准备了一些重型盾牌。这种盾牌长一米二,宽四十厘米,用坚硬的原木制成,外面钉了一层硝得跟铁板一样硬的牛皮,总重达二十斤,举着这么个大家伙进攻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即便是膂力出众的大力士,举了一阵手都会酸痛,因此蒙古士兵很讨厌这种盾牌。不过在看到属国骑兵箭出的重箭将前面那一拨人手中的小圆盾当成纸片撕得稀巴烂之后,蒙古士兵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种死重死重的玩意儿。四百多名盾牌手手持重盾出列,形成一道盾墙,这次他们学乖了,特意挑选了一个离围墙最近,坡度最为平缓的位置,有经验的老兵干脆割下衣服的一角裹住鞋底,这多少增加了一点摩擦力,让他们不至于走三步退两步。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声哨响,四百名盾牌手如墙推进,用重盾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一千多名弓箭手排成三排跟在后面,吃力的往上爬。
    额哲愣了一下:“居然还有这么多重盾?我真是小看他们了!”
    汪有才抚摸着拳头说:“没用的,我们的火枪能将海碗那么粗的大树打个对穿,这种所谓的重盾在我们眼里跟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额哲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如果我们应付不了他们,就指望你们啦!”
    汪有才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几句话间,盾墙已经漫上了丘陵。马上,无数羽箭呼啸着朝他们激射而去,钉在盾牌上笃笃作响。三石步弓射出的羽箭一如既往的凌厉,但是那些厚重的盾牌经受住了它的考验,虽然在转眼之间就被钉成了箭垛,但是被射倒的人却少之又少。盾墙后面一声哨响,万箭齐发,羽箭密如斜雨,照着属国骑兵飞了过来,属国骑兵中间也传出了痛苦的惨叫声,他们的盔甲虽然比蒙古骑兵强了好几个数量级,但是离刀枪不入还差得远,不少人肩部、脖子或者腿部中箭,倒了下去。蒙古军见战术奏效,放声欢呼,盾墙后面的弓箭手瞬息之间便倾泄了五支箭,属国骑兵的阵地很快就多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吴克善兴奋地叫:“压制住他们了!进攻!马上进攻!”
    立刻,两千多名步兵冲了上去,形成异常壮观的人浪往破虏城涌去。属国骑兵用密集的箭雨招呼他们,在这方面属国骑兵是占有巨大优势的,他们用的是滑轮弓,比较省力,又是居高临下,射那些蒙古军一脸那是很轻松的事情。箭雨呼啸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鬼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了。不过,属国骑兵还是拿那道盾墙没办法,正对着盾墙的弓箭手将弓拉成了满月状,可还是射不穿,盾墙后面的弓箭手绵绵抛射,将成吨的箭镞倾泄过来,给他们带来伤亡。眼看着对方步步逼近,属国骑兵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了。这时,围墙后面突然迸出长长一排火光,汇成一道火线,铅弹尖啸着从属国骑兵的头顶飞过,狠狠打在盾牌上,盾牌马上多了一个个不小的窟窿,后面传出凄厉的惨叫声,不知道多少盾牌手胸部腹部炸开一个窟窿,内脏都流了出来,扔掉盾牌抽搐着倒了下去。第二个排枪马上打了过来,这次倒下的人更多了,再来一个排枪,盾墙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连带后面的弓箭手也东歪西倒的躺倒一地,污血横流,惨不忍睹。属国骑兵弓箭手见状大喜,火力全开,在极短时间之内就将一万多支箭扫了出去,蒙古军在磅礴大雨般的箭雨中挣扎哀号,尸横遍野。
    破虏城的东北角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一队蒙古精兵突破了弓箭手的火力封锁线,冲上了丘陵。然而,地雷和铁丝网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地面腾起团团火光,每一团火光腾起必定有一名蒙古士兵惨叫着抱着被炸飞了脚掌的腿倒在地上打滚扑腾,这根本就看不见,却又似乎无处不在的地雷让蒙古军浑身发冷,攻势一下子就停顿了。然而地雷仅仅是他开始,铁丝网后面飞出成群的手榴弹,咝咝冒烟的落在他们中间,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密不透风的大爆炸,弹片呼啸,血肉横飞,被挡在雷区和铁丝网前沿的蒙古士兵成片倒下。
    又是这该死的震天雷!
    吴克善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仗没法打,明军占据地利,居高临下,有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有用不完的箭枝,更有杀伤力巨大的火器,尤其是那可以单兵使用的震天雷,随便扔一颗过来都可以炸死好几个人,而蒙古军却很难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这仗还怎么打?蒙古军的惨叫声和嘶叫声令他神思恍惚,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就算让后金劲旅来打这一仗,恐怕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是的,旅顺之战就已经证明了,强大的后金八旗劲旅面对地雷、堑壕、铁丝网、大炮构成的混凝土式防御面前束手无策,如今明军手中又多了可以单兵投掷的震天雷这一利器……这恐怕就不是策手无策那么简单了!
    蒙古大军早已红了眼,不用吴克善指挥了,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咆哮声,一波接一波的冲上去。他们很害怕伤亡,因为他们人口太少,经不起消耗,但是他们并不怕死,死了那么多人,他们都红了眼,不顾一切的猛攻,不将那些据地而射的弓箭手和火箭手砍成碎片誓不罢休!一些打疯了的部落头人甚至直接让骑兵冲阵,结果是添乱,前面的步兵把路给堵死了,骑兵冲上去踩死踩伤了不少自己人,然后又让雷区和鹿砦、铁丝网给拦住,无法前进,被明军的火枪手当靶子一枪一个打下马来。依靠着顽强的精神,蒙古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冲过了雷区,在铁丝网上弄出了一段口子冲了进来,恭候多时的明军士兵几排手榴弹抡过去,然后挥舞横刀、工兵铲,或者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怒吼着冲过去,跟他们毫无花巧的撞在一起,展开惨烈的肉搏。应该说,这是整场战役中蒙古军离胜利最近的一次了,然而他们还是被打了回来。明军不仅在火箭输出上完胜,在肉搏中更是大占上风,横刀自不必说,随便划拉一刀都会形成可怕的伤口,让鲜血喷泉似的喷出来。工兵铲更加恐怖,不少士兵把工兵铲抡得呼呼作响,那玩意儿在他们手里跟大斧似的,很轻松就能将蒙古士兵整条胳膊沿着肩膀切下来,或者将大腿齐根卸掉,甚至将整个脑袋劈成两半!事实上,就算用工兵铲往你胳膊随意挥上一下,你至少也得骨科、外科、神经科、微细血管科四个科的专家一起上才能治好了,那些正在跟明军扭打成一团的蒙古士兵当然不会有这么好的条件,被工兵铲劈中,非死即残。
    ……
    异常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明军的阵地依然是固若金汤,疲惫不堪的蒙古大军最终绝望地选择了撤退,在这场硬碰硬的交锋中,他们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不仅输掉了这场战役,更输掉了未来的希望————是的,在经历了这场战役之后,蒙古人已经不对与天雄军对抗的前景抱任何希望了。
    雨又裹着细细的冰雹落了下来,一万多具蒙古士兵的尸体就这样躺在雨中,任凭雨水冲涮。尸体中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在呻吟,在呼叫,很快就没声响了,那些丧失了行动能力的伤兵被泡在血水中,很快就停止了呼吸。血水顺着坡势往下流淌,在丘陵下方的洼地汇成一条血河,那尸山血海的场面令人震骇!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一万一千七百名蒙古士兵倒在了破虏城下,尸体围着这座小城铺了一层又一层,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和尸臭,数月不散,破虏城由此成了蒙古军的梦魇。
    明军伤亡不到五百,这点伤亡绝大多数都由属国骑兵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