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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屠杀
    看样子那些兵器杨梦龙是不打算卖了,大家只好退求其次。细川行二试探的问:“那将军能否卖我们一点火器?我们愿意开出十倍的价钱!”
    黑田骏也说:“我们愿意拿鸟铳作交换,对了,还有大炮……”
    杨梦龙怒声喝:“让你们分钱你们就分钱好了,钱都没拿到手,就想买这买哪,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小子一发火,当真是非同小可,吓得这两位大明大气也不敢透,噤若寒蝉,唯唯诺诺,不敢再废话。杨梦龙就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没给过这几位什么好脸色看,完全是公事公办,想跟他套交情,那绝逼是热脸贴冷屁股。
    分赃在一种算不上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大家各自得到了一大笔钱。细川行二和黑田骏打算请杨梦龙吃一顿日本有名的河鲀宴以加深感情,但杨梦龙表示浓厚的没兴趣,倒不是他不喜欢吃,相反,河鲀那冠绝天下的鲜美一直是他的最爱,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人工养殖的,都是纯粹的野生河鲀,放在现代,一条能卖到一两万,有钱都买不到,那个鲜美就可想而知了。但是他对日本人的节操一直不敢抱太大的期望,他可不希望被人往河鲀里下了点不该下的东西,然后推说是吃河鲀中毒死在这个鬼地方!不过,杨梦龙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在军中设宴,请这两位品尝了一回正宗的中国菜,而且拿出美酒来与他们开怀畅饮,也算是消除了一些不愉快。这两位大概是喝惯了跟清水差不多的清酒,四五十度的烈酒让他们大呼吃不消,而罗老三、葛瓦依尔这帮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一个劲的猛灌,几碗酒下去直接将这帮矮子灌得不省人事了,直到第二天都还在呼呼大睡,看样子没有三五天是醒不来啦。
    于是,细川家和黑田家的军队只好抬着满身酒气的将军,踏上归途。一位实力比较弱小,因此没有资格参加盛宴的大名临走的时候一个劲的对杨梦龙说:“将军,希望我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我的武士们愿为你马前卒,供你驱使!”
    杨梦龙嘴里连连答应,等人家走了之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你们还想有下次?”扭头问桦山好古:“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回应他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黑田家和细川家的军队合兵一处,朝大隅方向撤退。现在他们的身份有点儿尴尬,不久之前他们还是以友军的身份通过萨摩藩控制的大隅,现在一转眼间,他们就已经变成萨摩藩的敌人了,不用说,大隅对他们而言是一片充满敌意的土地,他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就会有危险,因此还是一起走的好。
    走了一天,大军接近大隅城。
    大隅城城门紧闭,毛利家和岛津家的武士全副武装,布列在城墙上,对他们怒目而视。不用说,他们卖友军的行径已经传播开来了,驻守大隅的武士们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虽然没有能力出城攻击,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城获取补给的。看到熊本藩和福冈藩的军队接近,守军二话不说,几门红衣大炮同时开火,五六斤重的铅球看似轻飘飘的飞过来,只是一碰就有好几名骑马探路的斥侯被打得血浆四溅。铅球速度不减,砸到地面再弹起,两名日本武士脑袋被砸个正着,连同头盔一起变成了四散飞溅的碎片,还有几个腿部被弹跳着滚过来的铅球砸中,啪一声像根枯枝一样断折开来,筋骨毕露,他们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生生痛得昏迷过去,即使已经昏迷,身体仍然在不停地抽搐,从断腿中泵出一股股鲜血。
    这几炮把熊本藩和福冈藩都给惹毛了,几个家将上前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蛋眼睛瞎了吗,干嘛冲我们开炮!?”
    城墙上的守将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蛋卑鄙无耻,口密腹剑,表面上一个劲的叫要团结,共抗明寇,暗地里却跟明寇串通出卖了我们主公,八嘎!你们通通都该死!”
    家将们不服气:“我们可没有帮明寇,我们只是袖手旁观,是你们的军队太不经打了,明军轻轻一击就把你们打得溃不成军,能怨谁?”
    守将怒发冲冠:“八嘎,你们还好说?要不是你们突然撤退将我军两翼暴露出来,我们会输得这么惨?你们比明寇还坏!开炮!轰死他们!”
    于是,又一连几炮轰了过来,打得那帮家将连滚带爬的逃回去。黑田家和细川家的军队自然很不服气,就站在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外指着大隅城破口大骂,大隅城守军同样冲他们狂喷口水,城上城下骂声响彻云霄,要不是有城墙拦着,估计早就扭打成一团了。
    罗老三通过望远镜看到两边吵得不可开交,有点目瞪口呆:“我靠,他们在搞什么?真以为现在安全了,居然敢停下来吵架?”
    桦山好古面色阴沉:“那几个背信小人,大隅守军是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去的,我们更不允许他们如此潇洒地回到自己的地盘,享受从我们这里抢来的战利品!将军,下令吧!”
    罗老三拉下面罩,拔出马刀朝前一指:“炮兵,开炮!”
    马上,上百支已经架设好了的火箭发射管发出恐怖的呼啸,喷射出大团白烟和火焰,修长的火箭弹从中狂冲而出,在天空中拉出道道笔直的尾迹,扑向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日军。吵得面红耳赤的日军忽然听到这刺耳的尖啸声,抬起头一看,脸一下子就白了!
    上百枚炮弹正朝他们人员最密集的地方猛砸过来!
    明军的火箭炮!
    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更何况面对如此猛烈的炮击,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流星雨挟着死神的狞笑落下,大地剧烈颤抖,比一百个狂雷同时炸开还要恐怖得多的爆炸巨响震动着大隅城的城墙,爆炸冲击波将低空飞过的鸟儿生生吹落,日军主力部队集结处一片火海,不知道多少人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猛烈得令人心悸的爆炸声过后,哭声和呼号声随之而来,大批日军士兵浑身是火,扑倒在地发出凄惨的号叫声。
    大隅城守军未曾目睹过如此恐怖的炮击,全都安静了下来,恐惧地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想法惊人的相似:
    天罚!
    不是天罚,万里晴空的又怎么会突然落下如此可怕的雷霆?
    不是天罚,如此恐怖的打击为什么只落在那帮叛徒身上,却没有伤到他们半根汗毛?
    熊本藩和福冈藩的军队可没有这么好糊弄的,他们见识过明军火箭炮火力全开时的场面,一看就知道是明军在搞鬼,他们纷纷叫嚷:“明寇来了!明寇来了!”这尖厉的嚎叫声甚至比火箭炮轰击还要来得令人恐惧,明军的战斗力他们是知道的,如果明军真的追上来要消灭他们,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乱纷纷的号叫中,第二轮炮击开始。火箭炮一大好处就是发射方便快捷,把炮弹往发射管里一塞,捊顺导火索点火就行了,比起前装滑膛炮那悲催的射速来快了不止十倍,因此第二轮炮击来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又是上百发炮弹铺天盖地的罩下来,日军像一堆堆蚂蚁一样被抛向半空,消失在冲天而起的火光血光之中。两轮炮击下来,日军已经近乎崩溃了,在这个开花弹只能产生一二十块弹片,而且还千金难买的年代遭到火箭炮轰击是什么滋味?那是肝胆都要裂开来了。日军扔掉武器,扔掉旗帜四散逃窜,试图逃过那可怕的炮火打击,然而,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细川行二被不寻常的震动给震得醒了过二,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叫:“来人,来人!”
    几名侍从走了过来:“将军!”
    细川行二说:“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外面这么吵!”
    侍从还来不及说话,一枚从天而降的火箭弹洞穿帐篷,嘘一声栽地细川行二面前,只听到轰隆一声,火光一闪,登时昏天黑地,细川和那几名待从都被炸得粉身碎骨。
    第三轮火箭炮齐射开始的时候,罗老三便率领他那七百骑兵冲了过去,踩着炸点直扑日军大营。他们的马匹受过这样的训练,并不害怕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此起彼伏的闪焰。相比之下日军的战马要差一些,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技术,只能等炮击结束之后再冲锋了,这无疑让火箭炮的打击效果打了个折扣。好在现在日军已经乱得跟被捅烂了窝的蚂蚁差不多,就算不再攻击,他们也要大半天才能回过神来,耽搁个几分钟也不要紧。炮击刚刚结束,日军便看到烟尘冲天,翻滚如墙,大批戴着牛头盔和狰狞的鬼面具的骑兵在烟尘中风驰电掣,如同冲破冥界束缚,重见天日,朝他们猛扑过来的地狱恶鬼!
    根本来不及反应,明军骑兵的马刀便劈了过来,日本武士惊愕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头颅带着一股血柱高高飞起,活像少女抛出的绣球。也有用长矛的,而且用的还是用硬木制成矛杆的长矛,对准人多的地方猛撞过去,长矛探出,运气好的话一下子就能将三四名日本武士穿成一串。不过要记得及时撒手,否则会被穿了一串糖葫芦的长矛拖下马,然后被乱军剁成肉泥。好在敢用这种长矛的人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技术娴熟,他们飞驰而过,矛尖洞穿肉体的可怕闷响接连不断,刺中之后立即撒手,然后拔出马刀继续冲杀,留下一串串糖葫芦颓然跪倒,至死不倒。骑兵对乱军的冲击是不言而喻的,区区七百骑兵便将日军冲得人仰马翻,根本就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这还不算,就在日军一些将领声嘶力竭地组织精锐试图阻击明军骑兵的时候,蹄声震天动地的响起,两千萨摩藩和长州藩的骑兵势如洪水,奔涌而来,后面是上万挥舞长刀长枪跟进的步兵。信号弹冲天而起,大隅城城门大开,两千日本武士手持刀盾呐喊着杀了出来,熊本藩和福冈藩的军队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绝境,他们组织不起像样的阵形,有有效地抵抗骑兵冲击的火枪手和长弓手得不到长枪兵的保护,只能绝望地看着骑兵在他们中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刀砍蹄踏,杀得他们血流成河!
    这不是什么战斗,分明就是一场血淋淋的大屠杀!明军那猛烈的炮火已经打掉了日军的斗志,迅猛的骑兵冲击粉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勇气,一群失去斗志和勇气的武士,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罗老三手持马槊左右挑刺,已经杀入日军大营中心。他留意到前方一顶燃烧的帐篷旁,有个甲胄华丽的日本将军披头散发,指着他用日语破口大骂:“我认得你们!你们这些明寇!你们不讲信用,利用完我们就反手把我们消灭,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们,我————”
    冰冷的槊锋打断了他的谩骂诅咒,他那身华丽的甲胄在马槊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长达半米的槊锋前胸入后胸出,将他生生挑起来甩进燃烧的帐篷中,他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罗老三喃喃说:“打仗就打仗呗,哪来那么多废话!”头也不回,单手夹着马槊朝一面将旗猛冲过去,那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只是,他并不知道,被他一槊刺死的那位仁兄,正是福冈藩藩主,黑田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