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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不靠谱的名臣
    在东亚的政治版图上,日本扮演着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他们清一色的五短身材,却有万丈雄心;他们很多时候自家军队的规模只够打一场水架,却做着征服东亚的美梦;他们内部一盘散沙,混战不断,军事实力弱得一逼,却总能很幸运的从东海彼岸那个强横的王朝的打击之一幸存下来:白江口一战几千唐军全歼了兵力是己方十倍的倭军,却没有进攻日本本土;元朝倒是两度渡海攻伐日本本土,却两次都活见鬼地遭遇了台风,全军覆没;明军在长达八年的抗倭援朝中重创了日军,将朝鲜变成了成千上万在百年战乱中磨练出来的日军精兵的坟墓,但自身也是筋疲力尽,无力进攻日本本土了……就因为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原因,日本一直没有被中国征服过。
    反倒是日本倭寇时常乘大明政局不稳跑到中国来抢劫。当然,对于日本人来说,离开日本本土去劫掠中国和朝鲜沿海地区已经成了他们求生的本能了,早在高句丽时代他们就这样干的啦。知道高句丽时代日本人叫什么吗?叫瓢民。当时的日本海盗划着小船穿越海峡抵达朝鲜或者东北沿海地区,为了避免过早引起高句丽军民的注意,他们会在离海岸还有好远的地方就往身上绑上好几个晒干掏空的葫芦为自己提供浮力,弃船游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岸,然后大抢特抢……估计当时高句丽军民看到成群结队的矮子从海面一路漂过来,肯定是目瞪口呆,搞不好还会狂叫:“夭寿啦!葫芦娃来了!”这帮葫芦娃还蛮能打的,当时高句丽可谓东亚数一数二的军事强国,愣是让他们劫掠了不少村镇,真是窝火透了。后来唐与百济爆发了一场大战,百济被打得屁滚尿流,请葫芦娃来帮忙,而他们也真的来了……然后就被打跪了。明朝的时候这帮葫芦娃又故态复萌,跑来抢中国,把江南地区弄得乌烟瘴气,明王朝费了好大的劲才平下去。但也仅仅是平下去而已,远征日本是不可能的,谁让太祖将日本列为不征之国呢?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日本会继续逍遥自在下去,直到被西方列强撞开国门,然后开始革新,最终成为亚洲第一强国,在亚洲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虽然最终战败,但依然垫定了自己成为强国的基础……
    然而,历史跟那帮葫芦娃开了个可怕的玩笑。缺钱缺得厉害,缺节操缺得更加厉害的隆武帝大手一甩就将太祖的祖训给扔到了爪哇岛,什么不征之国?去你奶奶的,大爷现在缺钱花,登莱新军,去给我抢!抢什么?抢人口,抢粮食,抢白银,有什么就抢什么!抢够了就回来,不要想着一次把所有东西抢清光,反正以后还要继续去抢的,急个啥?
    于是,济南大都督吴胜很快就接到了去抢日本的命令。吴大都督叹气:“又是去抢那帮矮子……来来回回都是抢他们,真的好无聊啊!”
    袁宗第嘿嘿一笑:“我就喜欢抢那帮死矮子!他们抢大明都抢了多少年啦?也该轮到我们抢他们几回了!大都督,这次怎么整?”
    吴胜打着哈欠说:“老样子,出兵六千,带上足够的火炮、弹药和给养,你带队!对了,约上那帮高丽棒子,打去年到现在,高丽棒子又让倭寇抢了几次,他们肯定想报仇的,约上他们,多带点炮灰总是好的!”
    袁宗第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这家伙是流寇出身,对于烧杀抢掠这种事情有着狂热的兴趣,抢了两轮日本让吴胜有那么一点点的审美疲劳了,但他不会,跑到敌国境内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多有意思啊,怎么会无聊呢!他很快就从劳改营里征集了六千精兵强将,带上了十几门85毫米榴弹炮,十几门160毫米雷击炮,120毫米雷击炮没带,想来日军已经没什么勇气跟明军野战了,没必要。准备好家伙了,派人到朝鲜吆喝一声:“抢日本去喽,有没有一起去的?”结果呼啦一下就来了好几千,大家合兵一处,扬帆出海,兴冲冲的直奔日本而去!
    于是正为被明军抢了两次都没法报仇的德川幕府惊喜地发现明军又打过来了,这次他们有机会报仇了!
    当然,也仅仅是有机会报仇了而已,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有机会报仇,但没有成功的希望……
    是的,面对强大的明军,日本军队几乎没有任何成功报仇的希望。大明新军本就装备精良、纪律严明,战术更是遥遥领先于任何对手,经历了一场几乎灭国的大战之后,大明进行了一场全面的改革,而军事改革则被列为第一优先,以往文臣加诸军队身上的种种掣肘如今都被一扫而空,大明新军恢复了自由,可以纵情咆哮,扑向任何他们看中的猎物了。还有文臣掣肘的时候大明新军便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这些掣肘都消失了,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别说那帮日本矮子,就算是在文艺复兴之后逐渐强大起来,装备战术渐渐领先亚洲的欧洲,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当明军在日本沿海城市登陆的时候,日本的大名们很快就发现,他们除了挨宰和逃跑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同样发现自己只能在逃跑和挨宰之间二选一的还有江南那帮险些坑死了大明的坑爹缙绅和士大夫集团。隆武帝一声令下,戚虎所统率的几万大军便从徐州向南京猛扑过去,配合戚虎军团的是郑氏舰队,这是他们第二次向南京进发了,路熟得很。江南缙绅终于彻底慌了神,破天荒的停止内斗,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抱团负隅顽抗。在地窖中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黄金白天银源源不断地撒出去,疯狂的招兵买马,只要胳膊和腿没毛病的男子都让他们拉进军队去充数,一时间,江南地区的叛军兵力竟多达六十万之众,几乎是北京所统辖的兵力的三倍!帝国实际掌握的兵力居然只有叛军的三分之一,还真是够搞笑的。数量是有了,但是质量嘛……
    从武汉顺流而下的变形金刚分舰队七天之内连下安庆、池州、铜陵三城,俘敌三万余人。指挥这支分舰队的旭望着黑压压的俘虏咋舌:“三万头猪七天都抓不完啊!”
    从淮南淮北杀过来的淮泗骑兵一路横扫,七天之内连陷六安、合肥。面对凶悍绝伦的淮泗骑兵,镇守合肥的叛军几乎一枪没放就投降了,理由是这些淮泗蛮子野蛮得很,如果他们抵抗了,搞不好城破之后会屠城的!好吧,不得不佩服镇守合肥的叛军将领真是深谋远虑,都还没有开打呢,就想着城破之后人家会不会屠城了!
    郑芝豹倒是在苏州、湖州遭遇了相当顽强的抵抗,叛军兵力众多,作战凶悍,战术也诡异,郑氏舰队多次出击,不是扑空了没逮住敌军主力就是在河口港叉遭遇伏击损兵折将。杀得性起的郑芝豹从变形金刚舰队要来了几艘火箭炮舰,遇到水寨啊敌军舰队啊什么的就用火箭炮将它们通通轰成一片火海,同时又向变形金刚舰队要了一批人工制导火箭船过来,向叛军控制的码头发动自杀式袭击,只听到声声巨响响彻天宇,团团火光映红半空,叛军赖以支持的战略目标被一一摧毁,撑了大半个月终于撑不下去了,只好投降。郑芝豹一审俘虏才知道,跟他他死掐的那帮叛军是太湖水寇,跟南京小朝廷没多少关系,只是明军大规模清剿叛军也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自告奋勇跳出来跟明军作战。
    让人吐血的是,这支明军在江南平叛中遭遇的最强大的对手在南京小朝廷居然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原因是他们大当家自立为王,激怒了南京小朝廷,南京小朝廷也将他们列入了清剿的名单……
    搞了半天居然是跟一帮自干五掐了大半个月,郑芝豹的郁闷就可想而知了。
    郑芝豹在太湖的小小挫折对大局并没有太大影响,明军的胜利狂潮还在继续。戚虎所指挥的精锐之师先是猛攻泰州,这是南京小朝廷最精锐的部队镇守的战略要地,恶战了整整七天,杀得尸骨盈野才拿了下来。拿下泰州之后,这支大军连休整都免了,立即渡过长江,直扑扬州。在扬州,戚虎遭遇了一个在明末历史赫赫有名的人物:史可法。这个硬骨头统率四万人马镇守扬州,与镇江一起形成一道防线,作为南京最后的屏障。戚虎写信过去让他投降,史可法回信,洋洋洒洒数千言,骈五骊六,引经据典,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挖苦嘲弄浑然天成,把北京朝廷从隆武帝到扫地的宫女一个不落的问候了一遍,最后这位书生激愤地表示:唐王大逆不道觊觎神器,为一己之私对东林君子们大开杀戒,重用河洛一众叛逆,沉醉于兵戈战事,沉迷于奇技淫巧之术,导致礼乐崩坏,道德沦丧,汉家衣冠已不复存在。史某身为汉家子民,读的是道德文章,学的是忠孝礼义,绝无向叛逆低头之理,必与扬州同殉,为天地存一分正气!
    好吧,这文章确实是文采飞扬,戚虎自问拍马都不能及。所以他也懒得再浪费口舌了,调集大炮对着扬州城墙猛轰,轰塌一段城墙之后就猛冲进去。他敬重像史可法这样的人,所以出手毫不留情,这种人是没法劝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全力击败他,让他死而无憾。但是让戚虎大跌眼镜的是,预料中的顽强抵抗根本就不存在,扬州守军跟无头苍蝇似的,整道防线到处都是破绽,他在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城墙,只用一天时间,扬州易手,史可法也成了俘虏。当了俘虏之后的史可法仍然是从容自若,面对戚虎那刀锋般锐利的目光面不改色,这份胆气令人佩服,但是……
    他貌似也只有胆气能令人佩服的。
    戚虎问:“扬州足有数万兵力,又有足够食用半年的粮食,为何如此不堪一击?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防务上花过心思?”
    史可法淡淡的说:“史某只求一死明志,这些琐事,哪里顾得上?”
    戚虎和一众将领傻傻的看着这位青年,目瞪口呆。戚虎好不容易合上下巴,有些吃力的问:“听说是你自告奋勇来守扬州的?”
    史可法说:“正是!”
    戚虎问:“既然是自告奋勇来守扬州,为何对扬州城防漠不关心?莫非所谓的守城只是你殉节的仪式,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守城?”
    史可法喝:“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戚虎也喝:“我不会杀你!卫兵,将这个家伙拎出去,有多远扔多远!让这种人统率几万大军,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卫兵进来,将史可法叉了出去。史可法高声喝骂,大义凛然,卫兵马上往他小腹来了一拳,然后就世界清静了。跟历史上一个样,这哥们对军事可谓一窍不通,也没有心思去弄懂,他领兵镇守扬州也压根就没想过怎么守住扬州,只求能死得轰轰烈烈,名垂青史,至于追随他的将士和扬州城的百姓怎么办,估计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书呆子兼万人坑,扬州城的防务就可想而知了,幸好这次打过来的不是清军,而是明军,虽然扬州城破,但惨绝人寰的扬州十掠并没有发生,他也没有人头落地,只是让戚虎扔了出去而已……
    这是扬州最大的幸运,也是史可法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