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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山岗争夺战
    达木丁正想向后退上几步,背靠矮墙对抗这些明军时,突然他耳中听到了身后土地上的震动声,这让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达木丁所在的第一排骑兵虽然差不多伤亡殆尽,但是也成功的破坏了,明军壕沟加上矮墙的防线。
    特别是第一道壕沟,因为死伤的骑士直接冲进了壕沟内,导致明军的长矛手失去了自己的阵地,纷纷逃回了矮墙后方,而这些蒙古武士的人马尸体,也在壕沟内填出了一条通道。
    这使得后续的金帐武士直接踩着同伴的尸体,通过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
    这些蒙古骑兵一旦突破了明军的防线,在平地上顿时显出了巨大的威力。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站在达木丁身边的五、六名骑兵,已经杀散了围上来的二、三十名明军。
    转危为安的达木丁并没有在原地同这些明军纠缠,他立刻指挥着身边的骑兵让开了通道,向着北面的明军防线冲杀了过去。对于这些披甲武士,除了成列的长矛手还能阻挡下,不管是弓箭手还是火器兵都毫无还手之力。
    位于高台上的茅元仪观察着战场前方的防御阵线,在他眼中,达木丁这队人马,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石头,溅起的涟漪迅速波及到了整个湖面。
    明军原本井然有序的阵线,很快就变的混乱了,而敌军的骑兵在山岗上出现的数目也越来越多,明军的前沿很快便陷入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不是还有一些小队级别的长矛手主动上前,挡住了这些蒙古骑兵继续扩大战果,恐怕整条防线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
    茅元仪放下了望远镜,转头对着身边的参谋吩咐道:“让前方防线上的军士按计划撤下来,所有预备队全部进入第二道防线,准备应对敌军骑兵的突击。让1-4号炮垒做好准备…”
    茅元仪正吩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情形,便强调了一句:“射击位置优先让给火枪兵,弓箭手作为辅助兵力。”
    在刚刚他所看到的交战过程中,他发现那些蒙古披甲兵即便是身上中了七、八箭,依然可以挥刀作战,但凡是中了火枪弹的,往往就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特别是重型火绳枪的子弹,连铁甲都防不住。
    不过可惜的是,京城火器工坊制作的两款火绳枪,即便是皇帝以战场检验的目的,调拨给了前线500支一型重火绳枪,还有2000支二型轻火绳枪。
    但是列装营中的还不到半数,大多数士兵似乎更信任老式的火器和弓箭。
    “挨过这一仗,必须要强制让这些士兵们接受,使用这些火绳枪了。”茅元仪重新布置了防御阵地后,心中如此想到。
    当达木丁感觉周边的厮杀声开始减弱之后,才有余暇抬头观望四周的战场情况。
    在他身边,明军的尸体和同袍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不过明军的尸体显然更多一些。
    随着一阵尖刻刺耳的声调,周边似乎怎么也杀不完的明军,也开始向后方有序的撤去了。
    附近残存的蒙古骑士,开始聚集在了达木丁的身边。达木丁这才发觉,作为先锋部队的300金帐武士,完好无损的还不到100骑。其他骑士,除了5、60名轻重伤员外,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毫无生命的迹象了。
    虽然这些金帐武士损失惨重,但是明军却丢下了3倍于此的尸体,同样也可谓战果辉煌。
    不过达木丁心里知道,这笔账并不能如此计算。相比起这些明军士兵,每一名金帐武士都是大汗的心头肉,都是经历了10年以上的武艺和骑术训练,才能从各部落脱颖而出,成为一名不事生产的金帐武士。
    300名金帐武士,在平原上足可以击败上千普通骑兵。区区一座小山岗,就能让他们损失三分之二的战斗力,这简直有些让他无法想象。
    达木丁的茫然并没有持续多久,虎鲁克寨桑已经带着后续部队赶到山顶。他对于这么快突破了明军的防线大为惊喜,因此亲自带着人马上了前线。
    军中的各个百户没人提到达木丁和他的部下的功劳,而是围绕在虎鲁克寨桑身边,颂扬他英明神武的谋划,才是攻破明军防线的重点。
    达木丁和先头攻上山顶的低阶军官们,迅速被支开,带着自己的部下去填平壕沟,搬运尸体的苦力活计去了。
    在后方督战的蒙古贵族们,簇拥这虎鲁克寨桑站立在战场的边缘,似乎他们才是攻下这山岗的功臣们。他们之间互相吹捧着,似乎自己已经占领了整个山岗一般。
    达木丁跟在自己的百户罗布桑身边,正向他汇报着,明军第二道防线的诡异之处。
    距离矮墙防线以西50步的地方,明军竖立起了一道歪斜不平的木栅栏。这些木栅栏都是碗口粗的白杨,截成了两米左右长度,然后一头削尖打到了地面以下约四分之一,树干之间还用绳索牢牢的绑定在了一起。
    从达木丁的方向看去,这些木栅栏就没有一处平坦之处,倒像是一个个漏斗连接在了一起。宽大的一面面对着他们,而漏斗底部指向着明军自己。
    入口处大约可容纳20匹马并行,但是在漏斗底部则不会超过3、4匹马并行。且这些通道的底部并不是缺口,而是又曲折的拐了个弯,才能看到出口。
    整个木栅栏防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急就章赶出来应急之作,但是达木丁却不这么看,不管是那些处理过的白杨树桩,还是连接树桩的绳索,显然不可能是才准备的物资。
    达木丁向自己的百户罗布桑汇报着,认为这道单薄的木栅栏也许是个陷阱。除了他说怀疑的那些疑点之外,明军给他们留出来的50步间距,使得马匹不能把速度提到最高,且木栅栏的尖角,也无法让马匹跳跃过去。
    罗布桑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又看了看数十步之外意气风发的虎鲁克寨桑,他实在毫无兴趣去提点这位主将。
    虽然作为大总官,虎鲁克寨桑也算是大汗的亲信。但是这位大总官今日如此使用金帐武士,简直就是拿金帐武士当做了填城壕的奴隶营了。
    这让罗布桑非常的恼火,更让他恼火的是,攻下了山岗后,这位大总官就想过河拆桥,让基本失去了战斗力的金帐武士退下山去。
    和达木丁这种一无所知的蛮夫不同,作为百户的罗布桑还是能够觉察到察哈尔部内部的政治斗争的。
    最起码他清楚的知道,大汗一直想要削弱各部落首领对于部落武力的控制。他一直想要建立一个,真正能够对各部落事务进行干涉的汗庭,就如同他的先祖成吉思汗一般。
    而察哈尔部的各部落首领们,却始终抗拒着大汗收缴他们手上权力的政策,甚至不惜同女真人暗中勾搭。
    作为蒙古帝国的大汗,大元的继承人,真正能够让林丹汗如臂使指的,唯有他帐下的这些金帐武士。
    因此不管虎鲁克寨桑之前是出于什么想法,他这种让金帐武士损失惨重的指挥,已经让罗布桑把他视为不可靠的对象了。
    他无意去提醒虎鲁克寨桑,也不认为这位大总官会听他一个小小的百户的警告。他现在只是想要把剩下的金帐武士带回去,给大汗保存实力。
    罗布桑吩咐自己的部下抬着同僚的尸体下山去,一边装作要提醒虎鲁克寨桑,向他那边走去,同这位大总官交谈了几句,便不欢而散的走了回来。
    “我们现在就走,就让大总官和他身边的马屁精,去享受他们的胜利吧…”罗布桑返回后,怒气冲冲的对着部下吼了一嗓子,就头也不回的带头向山下走去了。
    另一边的虎鲁克寨桑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沉下脸来对着身边人说了些什么,就不再关注这些死伤惨重的金帐武士了。
    对于明军在山顶上设立的第二道防线,虎鲁克寨桑并不认为是设计好的,应该是明军迫于无奈的临时之举。还有近三分之一地区没有建立起木栅栏,似乎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虽然金帐武士因为损失惨重退却了,但是他认为现在这个状况,光靠他手下的部队也能解决了。在山下,还有三个千人队,正轮番的牵制着那个明军车阵,使得他们无法侧击自己的后路,援助山岗上的明军。
    而山岗上的明军似乎也就3、4千人,这样的人数是无法同2个千人骑兵队相抗衡的,虎鲁克寨桑如此坚信着。
    他随即颁下了命令,把自己的部队主要集中在东南面,因为明军的木栅栏防线主要还是在东北面,南方还有三分之一的区域没有来得及设立防线。
    南面半里多的空档,足够他绕过木栅栏从侧面攻击明军的阵线了。
    他随即下令3个百人队在东北方牵制攻击,另外5个百人队从南面绕过明军防线,由南至北侧击明军的阵地。其余人在东南方等待,准备随时支援进攻部队。
    虎鲁克寨桑的计划很好,但是他下令绕道南面侧击明军的部队,却完全成了明军的靶子。
    同东北方用木栅栏围成的一个个漏斗不同,明军防线南面差不多修了一道200多米的直线木栅栏,这些木栅栏并不是连续的,还有许多小的缺口。
    但是这些缺口上,都有明军的长矛手堵在了那里。而其他木栅栏的后面则是明军的火枪手和弓箭手,当这些蒙古骑兵绕道南面,速度又没提起来的时候,完全就成了明军练习射击的靶子。
    敢开始还有些骑兵想要直接冲击这些看似低矮的木栅栏,但是很快他们便发觉,在这种状况下转向,不但阻碍了整个部队的前进速度,还让自己和身边的同伴都陷入了危机之中。
    在损失了半只百人队之后,终于有人醒悟了过来,叫喊着继续向前,避开这些明军的射击手,从山岗顶面的西南部绕过去。
    200多米的明军射击路线,很快就跑了过去,但是速度刚刚提升起来的马匹却不断的摔倒了。很快就有人发现,看似平坦的地面上,卑鄙的明军挖了不少陷马坑,还有很多四棱钉。
    由于为了躲避之前那段路线的明军射击,导致许多骑士鞭策坐骑的速度高了些。这让他们明明知道,这块区域布满了陷阱,也无法停留了下来。
    有些骑手只顾着躲避前方的陷阱,却忘记了南面是一个陡崖,就这么连人带马的冲刺了下去,只来得及留下一声惨叫。
    因为这个突入其来的打击而停顿下来的骑士们,不仅要担心身后还搞不清状况的同伴的撞击,还有忍受面向南面列阵的明军射手的齐射。
    在这种猛烈的打击下,还没有提速的骑兵,不顾侧面明军的射击,就这么原地转身跑了回去。
    第一次5个百人队的侧面攻击,几乎损失了一半人手。而负责北面佯攻的3个百人队,看到这个情况,在丢下了3、40人之后,也退了回去。
    这样的败退,让围绕在虎鲁克寨桑身边的蒙古贵族们噤若寒蝉,而虎鲁克寨桑也无法接受这个局面,变得怒不可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