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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抚慰军民
    崇祯再次沉默了下来,以凌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面前的大明军官们,这些军官纷纷低头垂目,不敢同皇帝的目光对视。
    朱由检这才继续说道:“诸位抛下了百姓、抛下了自己的部下、抛下了军人的职责,按照军事条例,本当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不过此刻遵化军民尚在危险之中,为了解救出遵化军民,朕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朕东去解救遵化城,那么朕就先冻结你们应当受到的惩罚,只要你们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立功,此前逃亡的罪过就一笔勾销。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后金鞑子比我大明的军法还要可怕,也可以站出来领受军法,你们现在可以作出选择了。”
    王世强非常机灵的第一个开口喊道:“臣愿意跟随陛下上阵杀敌,以赎前过,还请陛下准许。”选择领受军法还是选择上阵,王世强觉得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跟着皇帝上阵,未必会死。就算运气不好死了,也不会祸延家人。但是领取军法,肯定是没有活路了。皇帝都亲自跑到前线了,他们要是还想跑,砍了他们祭旗也不冤了。
    再想想刚刚登记的个人资料,他们被执行军法之后,恐怕连家族都要受牵连了。王世强几乎在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而能够从前线逃亡下来的军官,就没有一个是愚笨的,他们不过慢了王世强一步,便同样反应了过来,选择了上阵赎罪的道路。
    朱由检的脸色方才稍稍缓和了些,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二位参谋说道:“你们把他们登记的资料整理一下,然后重新给他们编列组织指挥序列,晚饭之前一定要完成。其他人便同我一起去巡阅本镇驻守的军民…”
    在前线连续遭遇失败,遵化城、三屯营是否沦陷也一无所知的时候,崇祯亲临前线的行动,迅速让马伸桥军民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了起来。
    在过去的10多天里,这些将士和百姓听了太多的坏消息,而能够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则一个都无,悲观失望的情绪实质上已经笼罩在这些军民心里了。
    虽然有一个营的军队在后金入侵后驻扎到了马伸桥,但是后方始终没有定下一个初步的战守方略。到底是要聚集大军向东把后金军队驱逐出关,还是要在什么地方设立防线,阻挡后金军队的继续西下?
    没有一个有分量的高官出现在马伸桥,对这些军民讲述朝廷对付后金的方略。这使得守在马伸桥的军民既感到无所适从,又感觉自己像是抛弃的弃子,好像朝廷已经遗忘了他们这些人。
    在这种不安的心理下,马伸桥的军民实质上已经快要被自己的恐慌情绪所压倒了。也许只要后金军队的旗帜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这个镇子里的大部分军民就要卷堂大散了。
    打着蓟州卫崔总兵旗帜出现的3、4千部队,算是让这些军民缓了一口气,而大明皇帝的亲临,则一下子让他们的心理感到踏实了。
    自从辽东建奴起兵反明之后,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在军事安排上总是显得有些混乱。要么是军事冒险主义,把大军分为四路出击,想要在短时间内平定辽东。
    等到被人各个击破,辽东明军精锐尽失后,又迅速的转为失败主义,轻易的放弃关外所有城池和百姓,要退守山海关去。
    接下来,又搞出了凭坚城用大炮的乌龟流战术,想要从宁锦修堡寨修到沈阳城下去。朝堂上这种政策的快速翻转,最受到打击的还是底层缺乏资讯的军民。一会要反击,一会要撤退,一会要坚守,这些军民完全不清楚,到底明天发下来的命令究竟是什么。
    特别是对于前线的军民来说,敌军的哨探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而朝廷却遥远的像是在九天之上。朝廷有什么决定,他们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但是敌人是否进攻,他们却是第一个知道。
    大明边军并非全部都是不敢上阵的懦夫,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白白送死而已。现在皇帝出现在了马伸桥,大家下意识的就觉得,即便是那些朝廷的大臣们再混蛋,也没有把大明皇帝丢给后金的胆子。
    既然皇帝亲自到了马伸桥,那么起码朝廷肯定是要保住马伸桥的,只要后面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到来,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就收起了对于后金军队的畏惧之心。
    因此他们看着大明皇帝的目光,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样,此前他们心里的恐惧不安情绪,也就在崇祯的抚慰询问声中逐渐散去了。
    11月9日晚上,马伸桥的居民们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而马伸桥几处军寨内,气氛也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军官们终于不用把精力用在防范士兵在夜间逃亡的任务上了。
    马伸桥军民安然入睡的这一晚,石门寨的蒙古左营固山额真恩格德尔,也收到了绰尔济送来的情报。
    蓟州卫一位姓崔的副总兵带着3、4千人抵达了马伸桥,似乎有向东攻打石门寨的意图。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让恩格德尔吓了一跳。
    现在石门寨内只有蒙古左营一只人马防守,蒙古左营除了30来个不满员的蒙古牛录,约900人外,便是敖汉、奈曼、喀尔喀等蒙古各部族的联军,1200余人,总数2100多人。
    而据守石门寨的恩格德尔除了哨探马伸桥的明军动向之外,还负有哨探南下绕过马伸桥、蓟州城通道的任务。
    马伸桥明军龟缩不出,恩格德尔自然就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探索南下通道的任务上。这种哨探任务,他自然是不敢交给部族联军的。
    这些人归附后金还不到一年,虽然被后金的武力所屈服,但是仇怨并没有完全消减。一旦离开了他的监视范围,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直接出卖了这只后金部队。
    更何况,这些部落联军尚未习惯后金的军纪约束,一旦离开了大军的视线,估计他们四处抢掠明人的兴趣,要远远大于辛苦的哨探任务。
    以恩格德尔对这些蒙古兄弟的了解,一旦让他们劫掠到了大笔财物,说不得就要绕道返回关外自家部族里去过冬了,没几个人还会傻乎乎的跑回军中,继续参加艰苦的战斗。
    因此,恩格德尔只能把部族联军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让左营的蒙古牛录出去哨探。绰尔济传回这个消息的时候,石门寨内大约只有20个左右的蒙古牛录,10来个牛录都被他放出去哨探南下通道了。
    久未动静的明军居然派出了一只援军,恩格德尔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他一边派人出去收拢还在附近的牛录,一边仔细盘问了关于这只明军的状况。
    确认了是大明卫所兵凑集起来的队伍,看起来像农夫多于像士兵等情况后,恩格德尔才安心了下来。只要不是明国的边军,就算对方人数是他的一倍,他也没什么畏惧的。
    明国蓟州镇的边军都不堪一击,更何况是蓟州卫这些泥腿子组成的军队了。蒙古左营都是骑兵,马伸桥到石门寨又空旷平坦的很,最利于骑兵进行突击,只要确定了这些明军出发的时间,恩格德尔便决定在野外突击这只明军。
    恩格德尔把自己的作战意图告诉了绰尔济派来信使,要求他回去传达给绰尔济。并且,对方一定要把这只明军出发的时间和人数哨探清楚,然后尽快回报给自己,好让他集结部队出击。
    打发走了绰尔济的信使,恩格德尔正打算就此回去休息,在一边旁听的弟弟莽果尔代顿时拦住了他说道:“大哥,明军援军抵达马伸桥的事,是不是要派人通知大汗?”
    恩格德尔正想着今天部下送来的几个女子,便有些漫不经心的回道:“不过是几千卫所兵,明国的卫所兵有能打的么?
    待我击破了这只明军,再上报给大汗就是了。攻打遵化城似乎进展不太顺利,大汗最近也心烦的很。
    这点小事也去劳烦大汗,岂不是显得我太没有担待了?武讷格率右营数次击退辽西明军对三屯营的救援,大汗在诸军面前大为赞赏,我们左营难道会不及右营么?”
    莽果尔代还是有些不安的劝说道:“武讷格那边就算是撤退到三屯营也没什么,至多也就是不能切断山海关明军入关援救关内明军。
    但是石门寨可是大军西进的通道,一旦有失,我们这趟出征就算到头了。这个罪责,恐怕我们承担不起啊。”
    恩格德尔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仔细的思考了许久,才对着弟弟说道:“这样,等到明日绰尔济把明军的详细情报送来,你亲自跑一趟遵化,把这个情报传给大汗。
    你告诉大汗,我蒙古左营足以应付这只明人援军,必不令其跨过石门峡一步。大汗若有什么其他命令,我必一一遵从…”
    匆匆对着兄弟交代完毕,恩格德尔便向着自己的寝居走去了。莽果尔代看着兄长这个模样,也有些无可奈何。
    按照他的想法,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应当立刻派人前去通知大汗才是。
    大汗虽说在入关之前放权给了各方面军的主将,但莽果尔代可不觉得,这位大汗就真的希望各方面军主将都自行其事,而不用向他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