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苑精舍的西北角有一间单层的唐式木建筑,地面为架空的柚木地板。这里便是崇祯为自己的修建的健身及学习武术的地方。当然,崇祯并不是想要学成什么武术高手,而只是学习一些基本的防卫技能。
对于一个经常上战场的皇帝来说,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安全全部托付在旁人身上。当然这所武道馆还有一个功能便是,向崇祯演示集合各地武术家共同研究并简化出来军中格斗术。
眼下在崇祯的面前,就有两名年青人手持两根木棍,模拟短枪攻击一位手持长柄太刀的中年日本武士。和一般武士不同的是,这位中年武士居然是单手持着一柄一米多长的太刀,而另一手着握着刀鞘。
虽然是以一敌二,但这位武士却依旧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他以左手的刀鞘吸引着两名对手的目光,随之而后的便是右手太刀的猛然一击。他的脚下也不断移动着,决不让两名对手并排站立在一起,以确保两名对手呈先后站队的次序,保持在战斗中只面对一个敌人。
这位武士的腕力之强,对战斗间距离的判断之精确,使得他面前的两名年青人坚持了一分钟不到,就先后败下了阵来。这样的结局,让败下阵来的吴殳、张玉川面色通红,跪坐在皇帝身边的石电脸色也有些发黑,他正打算向皇帝请求亲自上阵,会一会这名日本武士时,崇祯却轻轻拍手说道:“果然不愧是宫本武藏,的确够资格教授千代的剑术了。”
看到战胜了吴殳、张玉川却一滴汗都没流下的宫本武藏,朱由检这时候倒是真的确信了,这位应该就是他记忆中那名被后世日本人吹捧的剑圣,而不仅仅是同名同姓之人了。
从天津返回京城之后,他偶然听说丰臣千代聘请了几名日本武士作为养子的剑术教习,其中有一人叫做宫本武藏后,一时猎奇便请了这名武士来宫内演武,顺便检验一下编练了数年的刺刀术。
不过很显然,宫内的侍卫包括石电的徒弟,都不及宫本武藏的技艺高强。看着恼羞成怒的石电想要亲自上场,朱由检赶紧喝止了这场比赛。
如果这人真是宫本武藏的话,那么除了剑圣这个名头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外号:杀人魔。宫内侍卫也好,石电的徒弟也好,平日里习武终究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在战场上遇敌,很难对普通人刀剑相向。
但日本人却不同,日本武士砍杀平民并不是罪过,只要你有正当理由或是强横的身手。日本虽说在形式上统一了,但各个藩国之间依然是存在着独立的法律系统,杀人的武士逃亡到其他藩国去,基本上就算逃脱了惩罚,除非受害者有权有钱,可以令自己的家臣和门客去追杀。
宫本武藏在未成名前就以嗜杀而号称,而他砍杀平民的理由并不是受到了冒犯,而是想要磨炼自己杀人的技艺。他的剑术正是在杀人中不断获得了提升,在成名之后方才稍稍收敛一些。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恶名,使得宫本武藏并不受幕府和一些大名的待见,令他始终难以踏入仕途。也不知他是怎么混入到丰臣千代身边,前来了明国。
对于这样一位用人命堆出来的剑术高手,把比武就视为比武的宫廷侍卫们自然不是对手。朱由检也不愿意一把年纪的石电去对阵年富力强的宫本武藏,他只是猎奇而不是真的欣赏武术么。
听到了皇帝的称赞,宫本武藏迅速的跪拜了下去,他以生硬的中文说道:“多谢陛下称赞,这些年轻人的武勇也相当不错,刺刀术也很是精妙,只是他们都少了一点杀气,否则认输的就应当是小人了。”
对于宫本武藏的乖巧,朱由检还是很满意的。他随即命令侍卫取了一些银元和一枚铜牌放在了宫本武藏面前说道:“你的武艺出众,朕希望你担任军中剑术教习,你可愿意?”
宫本武藏抑制住激动,把额头紧紧贴在柚木地板上回道:“小人愿意。”
宫本武藏刚刚走出门口,石电和几位同对方较量失败的弟子就过来向皇帝请罪了。朱由检微笑着安抚道:“石师范不必过于焦虑,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失败了一次,就要问罪的,这样下去朕的身边还有人吗?
不过此次武艺演示,还是有很多经验教训可以汲取的。首先就告诉了我们,闭门造车是不成的,不管是文化也好、科技也好、武术军械也好,只有不断同周边各国交流才会有所进步啊。朕希望石师范和各位,不要再抱着留一手的门户之见了,这对于武术界并没有什么好处…”
从武道馆返回精舍,正准备去洗澡的朱由检突然叫住了王承恩说道:“王伴伴,你去同冯铨说一声,让他从海关调拨一些银两出来,准备明年在北京举办一场东亚运动会,邀请各国派出人员参加,另外再举办一场围棋大赛,以促进我国同东亚各国之间的友好往来。”
王承恩虽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但是却很快的应承了下来。在他看来,皇帝吩咐的这些事情,就是想要让京城热闹热闹,这才是皇帝该有的兴致。
八月十三-十五日,崇明岛及上海再次出现了大风,大风引起的潮水又一次冲垮了崇明岛的外堤。这一次的潮灾比起五月份的那次还利害,把整个崇明岛的低洼处全都淹没了。不过由于此前低洼处各村听从了朝廷的命令,在村子边上修建了高大的土墩,岛上又建立哨警制度。
因此在外堤被冲破的时候,就已经把大部分村子的村民给叫醒了。虽然村子被潮水给冲跑了,但是大部分村民都躲上了土墩,等到了宋应升从上海派来救人的船只。这岛上的数万百姓,最终只损失了十分之一人口。
一年之内连续遭受两次大灾,死亡的人口超过五千,这样的惨剧终于让崇明岛的百姓醒悟了过来,朝廷立主修建环岛石塘并不是想要巧令名目从他们身上捞钱,这的确是关切到自身利益的工程。
而此前在当地一些大户煽动下,拒绝崇明岛并入上海市的民间舆论顿时消失了。崇明百姓反而摇身一变,成为了支持崇明岛、上海、嘉定及松江各县并入上海市的坚定支持者。宋应升因为应对灾害措施得当,也被相邻地区的百姓们所称颂。
上海警备一师在五月份出兵救灾时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在获得了来自总参谋部的嘉奖和被授予了模范师的称号之后,在八月份接受命令出兵救灾时就积极多了。
之前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去救灾,也是因为自己是外地人,和本地百姓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犯不着要冒险去救不相干的人。不过现在么,得到了这么多荣誉之后,他们终于认可打仗和救助百姓抵抗灾害是同等重要的任务。
而且救助百姓可比冒着敌人的箭雨冲锋强多了,不仅能够获得战场上的荣誉,还能得到受灾百姓的感激。不知不觉之中,原本一直被喊成北方佬的上海警备第一师,渐渐同当地人熟悉了起来。
就在宋应升一步步整合地方势力,把崇明、嘉定、上海、松江合并为上海地区时,他的兄弟宋应星在景德镇,联合官窑的工匠烧制出了大块的陶瓷地砖和陶瓷卫生器具,还有更为精美的骨瓷。这数年里,景德镇的瓷器年产量提高了将近一倍,达到了二千五百万件,其中一成为精瓷。
改良机器和使用煤炭燃料,使得景德镇瓷器产量的上升之余,也使得粗瓷价格下跌了近三分之一,开始成为普通市民能够大量消费的厨具。而精瓷也开始固定于六、七角一件,上品则从1、2元到百余元不等。
总之,在陶瓷地砖和陶瓷卫生器具没有烧制成功之前,光是传统瓷器的年销售量就已经达到了近500万元,税收为15万元。于此同时,宋应星不仅整理出了陶瓷烧制技术和市场上的陶瓷品种分类,还建立了陶瓷技术学院,打破了原先父子、师徒相传的技术陋规,这极大的促进了陶瓷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建筑卫生陶瓷、工业陶瓷、工艺美术陶瓷和日用陶瓷的分类雏形开始出现,意味着更为专业化的瓷器工人出现了。加上各种替代人力劳动的水力机器,在景德镇瓷工没有增加多少的状况下,各瓷器厂的产能却得到了快速的提升。
宋应星对于这些整理出来的瓷器技术和水力机器制作方式并没有敝帚自珍的念头,在是上书崇祯,认为应当在大明其他地区进行推广。宋应星认为,粗瓷的技术含量不高,如果能够在使用地进行制造,那么附近的百姓就能够买到更为廉价的瓷碗。
而陶瓷地砖和陶瓷卫生器具对于原料的要求不高,如果能够在交通方便的福建进行制造,不仅容易运输至各地,福建的众多河流也可以加以利用,制造出比景德镇成本更低的瓷具等等。
朱由检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在他的建议下,景德镇开始派出工匠向各地传授制瓷工艺,并收取专利授权费用。福建、广东、上海、山东开始筹建或扩大瓷器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