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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李从嘉就知道陈觉会这么说,所以也准备好了反击的折子,只不过在这中间还出了个插曲,李从嘉的门房一早开门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个漆盒,就拿了进来去禀报长史柳宜。
    柳宜打开漆盒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就一变,那里面全是陈觉迫害李平朱元的黑料!
    李从嘉不知道是谁给他送过来的,但是对这些东西知道这么多,必然是朱元身边的人,而此时朱元早就带着他的人消失无踪了。
    李从嘉想来想去,都觉得可能是释雪庭做的手脚。
    他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微微笑了笑,重新写了一份折子。
    这道折子上去之后,直接拉开了一场血腥大戏的大幕,李从嘉从一开始的发起者,到后来几乎沦落成了旁观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被李景遂和陈觉压迫过的人冲上去,一个一个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政治斗争永远是血腥而残酷的,哪怕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李从嘉也觉得有些不适应,所以他干脆借口伤心,又开始闭门不出。
    在这期间周宗秘密来过一次,两个人没有说太明白,只是从李从嘉的态度上,周宗就知道儿子女儿没有危险,他也就放下了心,转头开始跟着一起去掐陈觉。
    李景遂之前建立起来的优势正在一点点的瓦解,他手下的人一个个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到最后李景遂也看出是不可为,主动将自己的字改做了退身,并且上表请求不再做皇太弟。
    李从嘉知道之后不由得冷笑,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还想平安退身?
    不过,不知道李璟是不想做的太难看,还是想要将李景遂继续留在那个位子上,等更多罪名出现之后再狠治,反正李璟安抚了李景遂,并且还赐下了一堆金银珠宝,让他不要担心。
    事实上可能不担心吗?支持李景遂的几乎没有武将,若非如此,他也未必非要去推陈觉。
    如今这些文臣也一个又一个的被干掉,换上了新人,李景遂怎么可能不怕?他怕的简直睡不着觉!
    于是李景遂开始频繁上书,请求归藩,然而他是皇太弟不是藩王,有哪里有封地让他归藩?
    李景遂大概也知道这一点,索性就暗示无论什么封号都行,他不挑封地!
    是啊,还怎么挑?再挑就死了啊!
    不知道是李景遂真的感动了李璟,还是他的人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只剩下他一个,在朝野内外呼声越来越高的情况下,李璟终于是同意李景遂的要求,去了他皇太弟的封号,将他改封晋王,授天策上将、江南西道兵马元帅、洪州大都督、太尉、尚书令。
    只不过,归藩这种事情却是提都没提。
    东宫没有了主人,自然会有人惦念,只不过如今李璟的儿子之中对这个位子有竞争力的,一个就是李弘冀一个就是李从嘉。
    如果是历史上的李从嘉,那么李弘冀可以说是一个竞争对手都没有,他的弟弟们没有一个能打的,再加上李弘冀还是嫡长子,这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然而李璟却没有立刻下定决心,他在犹豫。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风云涌动,在这种暗波汹涌的情况下,保大十五年落下了帷幕。
    新年是从江宁府过的,李璟和钟皇后心疼六子孤家寡人,本想让他来宫中过年,然而却被李从嘉推辞了。
    除夕那天,在宫里参加完新年大宴之后,李从嘉一个人坐在马车上慢悠悠的往回走。
    其实越王府并没有那么冷清,毕竟还有许多下人呢,只是大家都知道王妃和世子出了事情生死未卜,所以他们也不敢闹太过。
    李从嘉回府之后,就对柳宜说道:“今天给你们放假,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去玩吧。”
    柳宜看着冷清清地主院,脸上浮现出一抹难过的表情:“大王……”
    李从嘉摆了摆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柳宜唉声叹气的走了,他以为李从嘉肯定会很伤心,实际上李从嘉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也装出伤心的模样来罢了。
    他很孤独倒是真的,上一次过年还是在江宁府,虽然那个时候很危险,每天都要想办法不让自己身份露馅,但是不得不说,那次过年也十分特别。
    不只是因为他拿下了江宁府,还因为他身边有朋友陪着。
    在过年之前,李从嘉把杨新和芸娘送走了,他们两个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走也走的无声无息,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释雪庭。
    李从嘉靠着熏笼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时之间只觉得江都府无聊透顶,他算了算大概要李弘冀当上皇太子之后,朝中对他的关注度才会慢慢下降,到时候他就可以找个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可是离开之后,他这一王府的人估计都要受到牵连,这才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把人都带走那是不可能的,他府中这些僚佐许多在朝廷上其实都有官职,来他这里做事相当于把王府当成一个跳板,又或者是兼职,更何况这些人大部分拖家带口,他们真想跟着走,到时候肯定动静很大,不行不行,这是不可以的。
    李从嘉一边把玩着胸前的吊坠,一边思考这些问题,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说了句:“很喜欢吗?”
    李从嘉当时吓了一跳,真的跳了起来,跳起来之后就跑去打开窗子,然后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英俊和尚。
    李从嘉揉了揉眼睛,半天才结结巴巴说了句:“雪……雪庭?”
    释雪庭眼中漾起笑意轻轻应了一声:“嗯,是我。”
    李从嘉倒抽一口气,然后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凉透了,连忙说道:“快进来,站在外面不嫌冷吗?”
    虽然嘴上这么嫌弃着,但是他的眉梢眼角都挂上了笑意,跟刚刚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释雪庭也不绕路,直接从窗子那里跳了进来。
    李从嘉只觉得,自己大概要完,因为就是这样粗鲁的动作,在他看来,释雪庭都做得无比潇洒。
    “过来烤火,你怎么过来了?万一……”李从嘉本来想问万一被人发现抓到怎么办?但是想想也没什么人知道他把那支军队交给了释雪庭,所以这个担心是没必要的。
    李从嘉换了个问题:“朱元是不是在你那里?”
    释雪庭点了点头:“我们一直没有走远,知道朱元出事之后,就过去联系了他,正好让他将王妃和世子接出来。”
    李从嘉顿时松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现在天气冷,也不适合出关了,等天气暖一些吧。”
    释雪庭问道:“大王呢?大王什么时候走?”
    李从嘉深吸了口气:“等新太子登位吧。”
    释雪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漆盒,脸上带了些苦恼:“好像……还是凉了。”
    李从嘉好奇问道:“是什么?”
    释雪庭打开说道:“饺子。”自从李从嘉跟偃月形馄饨叫饺子之后,他们也跟着这么喊了。
    “没关系,凉了也可以吃的,而且也不是很凉。”李从嘉接过漆盒,因为漆盒面积有限,里面的其实也就装了十来个饺子,估计是因为不好带。
    李从嘉就这么看着释雪庭,仿佛把他当下饭菜一样,一口一口吃完了饺子,吃完之后他随口问道:“谁做的?味道不错。”
    释雪庭脸上笑意淡淡:“我。”
    李从嘉略有些愕然,一瞬间只感觉从心里到四肢百骸都暖呼呼的,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水里,开心的不行。
    释雪庭收起漆盒之后,两个人靠着熏笼一边喝着温酒一边说话,大多都是围绕着出关之后要去哪里,怎么生存的话题。
    到最后,李从嘉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穿着亵衣躺在床上,思索半天之后,得出结论大概又是释雪庭把他送上床的。
    因为这件事情,李从嘉起床的时候心情还不错,结果很快,他的这份好心情就被破坏殆尽。
    而来搞破坏的则是释雪庭的师父师兄们。
    第66章
    李从嘉在听到门房战战兢兢说有两个衣着破烂的和尚要见他的时候, 还略有些奇怪, 等门房形容了一下两个和尚的样貌之后, 他嘴里的一口茶水就忍不住喷了出去。
    尼玛,这形象不是释青松和释炎烈吗?
    李从嘉连忙让人把他们请进来, 最近这些事情一出接一出,他都快把那些和尚给忘记了,不过也因为释雪庭之前说过了释青松他们已经找到了一家寺庙安身, 所以李从嘉也就没再担心他们。
    再次见到释青松和释炎烈, 李从嘉不由得为这两位感到心酸:他们穿的比上次在大牢里时见到的还不如!
    释青松见到李从嘉之后,脸上的表情倒也应了名字, 真的轻松了不少。
    “总算是再次见到郎君了,不,是大王。”释青松合掌躬身。
    李从嘉脸上带着愧疚之色:“是我不对,行事匆忙,未曾来得及去给几位添些香油钱。”
    释青松含笑说道:“大王不必自责, 若非有要事, 我等怕是不会从九华山出来。”
    李从嘉略心虚问道:“可是有关释雪庭法师的事情?”
    他把人家徒弟给支使走了,都没有跟人家师父说一声, 好像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释青松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没错, 大王可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李从嘉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真不知道。”
    虽然天快亮的时候释雪庭才从他这里离开,但是释雪庭会去哪里, 往哪里走他还真不知道,他也没打算去问,他觉得释雪庭应该能够判断出最好的路线, 他既然不能跟着也就不瞎指挥了。
    释青松面色凝重,显得有些激动:“那四千兵马可是在他手上?”
    李从嘉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不是四千,是两千多。”
    释青松果断说道:“不能让他带兵!”
    李从嘉惊讶:“为何?雪庭法师做的不是很好?大师不信他?”
    释青松摇了摇头:“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若是大王需要人来带兵,我可以让炎烈或者雪河过去,释雪庭必须回来。”
    李从嘉眼中慢慢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为什么他不行?在我看来,无论是炎烈大师还是雪河法师,在练兵的天赋上,似乎都不如雪庭法师。”
    释青松沉默半晌,最后才叹气说道:“释雪庭……心里有一头猛兽,那头猛兽是万万不能放出来的。”
    李从嘉听得新鲜,不由得笑道:“哦?放出来会怎么样?”
    释青松一字一顿说道:“天下大乱。”
    “哈哈哈哈。”李从嘉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天下大乱?大师觉得现在还不够乱吗?”
    释青松表情平静:“如果不把释雪庭心中的猛兽放出来,这个天下很快就会平静了。”
    “不会的。”李从嘉收敛笑容:“十年,至少还要动乱十年,大师真的觉得周国皇帝有天下之主的命格吗?”
    释青松摇了摇头:“他没有。”
    李从嘉点头:“是的,他没有,他的儿子也没有。”
    释青松脸露惊奇:“没想到大王居然也精通此道?”
    李从嘉心说,不,我只是知道历史进程然后在唬你而已。
    不过表面上却说道:“不,我不懂这些,甚至以前也未曾涉猎,我只是知道赵匡胤并非久居人下之人,郭荣如今身体不适,他的儿子柴宗训年纪幼小,而赵匡胤手握兵权,主少国疑,这很难猜吗?”
    释青松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赵匡胤?赵匡胤已经被贬,如今手中兵权大不如前,他又能如何?”
    李从嘉瞪大眼睛:“什么?郭荣贬了赵匡胤的官职?”
    释青松问道:“大王不知?”
    李从嘉靠在椅背上,忍住了没让自己笑出来:“我这些日子深居简出,还真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大师也太过杞人忧天,周国皇帝若是还能撑便罢,若是驾崩,周国必定会内乱一阵,在这种时候他们也未必还有心力去攻打别的国家。”
    释青松摇头:“不行,释雪庭不能带兵,还请大王告知我他的下落,我亲自将他带回来,否则,将来大王必定会后悔的!”
    李从嘉问道:“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徒弟这么没有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