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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回 方天戟率众清外围 白子震弄舌播内乱(4)
    白子震叹口气说:“唉,平壤城的局势一日危似一日,大家都惶恐不安,据小人所知,有不少人都希望能够跟唐军讲和。大人在会上说出了大多数人心里的话,虽然莫离支大人没听进去,但是大人不能放弃,得继续劝说莫离支大人,这可是关系到满城文武官员甚至满城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呀。”
    “我能劝得动他吗?”泉男产气哼哼地说:“会上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当时那种神情,恨不得咬我一口。”
    “大人消消气。”白子震劝道:“莫离支大人生气,可能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劝他投降,他面子上过不去。你们是亲兄弟,私下里找他谈谈,说不定他就听进去了。”
    “狗屁。你还是不了解他,他认定了的事没人能劝得动。”泉男产说:“正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他还给我留点面子,要是私下劝他,说不定他会用巴掌往我脸上招呼。”
    “那可如何是好?”白子震试探道:“大人,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跟着莫离支大人一条道走到黑吗?”
    沉默了一会儿,泉男产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可能愿意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我想自己出城投降,可他是我的亲哥哥,我要是自己走了,别人会怎么说我呢?”
    “对不起,小人没听明白。”白子震问:“投降大唐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大人要是出城投降,正是顺应了形势和人心,别人怎么会说大人的不是呢?”
    泉男产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咬咬牙说:“咳,你也不是外人,干脆,我把心里的话全跟你说了吧,你也帮我出出语音。当初我帮着老二抢了老大的位子,现在平壤城危险,我离老二而去,一个人去投靠大唐,知道实情的人说是老二不听我劝,不知道实情的人会说我一会儿帮老二,一会儿又投老大,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跑,全不念兄弟情义。”
    原来泉男产有这样的忧虑,白子震劝道:“大人,容小人说句不该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遇事要敢作敢为、当机立断,不能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只要做得对,管别人说什么呢。如果您实在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小人出个主意,您去面见国王殿下,请国王殿下下一道投降旨意,您奉旨投降,别人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泉男产一下子兴奋起来:“当初我们抢老大的位子,就是让国王下了一道旨意,这回……”刚说到这里,泉男产脸上的兴奋神情消失了,迟疑道:“这回情况不同了,军政大权都掌握在老二手里,国王能给我下旨吗,他敢给我下旨吗?”
    “问题不大。”白子震分析道:“对于国王殿下来说,如果不投降,一旦城破,他就是大唐的罪人,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就算侥幸守住了平壤城,他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国王,没有任何权利。假如投降大唐,大唐皇帝好歹总会给他个实实在在的官做,爵位不会太低,封不了郡王也能封公,强似做一个傀儡。所以,国王殿下有投降的意愿。他可能会因为惧怕莫离支大人而不敢公开下旨投降,那也没关系,请他下一道密旨,大人您用这道密旨,联络一些文武官员,一起出城投降,到了城外再公开国王的密旨,就不会有人说您不讲兄弟情义了。”
    “我要是把密旨公开了,老二会不会报复国王?”泉男产问。泉男产并不关心高藏的死活,他是怕高藏有此疑虑而不敢下密旨。
    白子震摇摇头:“问题不会很严重。不管怎么说,国王总是国王,在此危难之际,莫离支大人要是杀掉国王,会在平壤城军民中激起强烈不满,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献关投降,莫离支大人应该知道轻重。他最有可能做的事是把国王软禁起来,断绝国王跟外面的联系。”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城?”泉男产问。
    白子震苦笑一下,说:“说心里话,小人想跟大人一起出城,可是据小人对大将军的了解,他未必肯放弃莫离支大人。小人是大将军的奴仆,大将军不走,小人当然不能走。小人只希望,大人出城后对唐军说一起,将来唐军入城后,不要骚扰小人家。”
    泉男产赞叹道:“你如此讲信义,大将军没看错你。你放心,见了唐军,我一定为你一力陈辞,请唐军维护你家。”
    “多谢大人。”白子震说:“大人明日就去拜见国王殿下,求取旨意,小人先行串联一些愿意降唐的文武官员,跟大人一起出城。投降的人多,大人的功劳就大,唐军定然不会亏待大人。”
    离开泉男产家,白子震去找吏部尚书。白子震是信诚的心腹、泉家三兄弟的座上宾,虽然没有任何官职,朝中文武官员都不敢小看他,白子震也着意结交官员,跟很多人都非常熟悉。吏部尚书原是泉男生一党的人,泉家兄弟翻脸之前,白子震就跟他来往密切。除了莫离支外,吏部尚书是文官之首,泉男建掌权后,对他加以笼络,实际上并不十分信任他,这一点吏部尚书心里很清楚,他不愿意跟泉男建一条道走到黑。
    见到吏部尚书,顾不上客套,白子震开门见山地说:“大人,小的受泉三官人之托,前来跟大人相约,一起出城去投降唐军。”
    事情来得太突兀,吏部尚书搞不清真假,故意把脸一绷,喝斥道:“白子震,泉大人刚刚说过,谁再提投降之事,必严惩不贷,你怎么还敢胡言乱语?看在你是大将军门人的份上,我就不去告密了,你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
    白子震笑道:“我的大人呀,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一套吗,您的心思小的能不知道吗?小的说的全是真的,小的刚从泉三官人家里出来,泉三官人决定投降唐军,他让小的多联络一些人一起投降,一方面是尽量少几个人被泉大人拖累,另一方面在唐军那边功劳大一些。”
    白子震的话合情合理,吏部尚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说的全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白子震说:“以前大人待小的不薄,小的怎么能欺骗大人呢?就算大人不相信小,总该相信泉三官人吧,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投降的。”
    吏部尚书基本上相信了白子震,可他还有顾虑:“我是有降唐之意,可我无法把家眷带出城,我要是走了,泉男建必然杀害我的家眷。”
    白子震摆摆手:“大人不用担心这一点。如果大人自己出城投降,大人的家眷必然不保,可现在您是跟泉三官人一起出城,泉大人总不至于把泉三官人的家眷杀死吧?都是出城投降,不杀三官人的家眷,他怎么能杀大人的家眷呢?再说了,小的还留在城里,会相机行事,保卫大人的家眷。”
    吏部尚书放了心,点点头说:“好,那我就出城投降,怎么出城,什么时候?”
    白子震说:“从南城缒城而出,做好明天夜间出城的准备,最晚后天夜间。大人,咱们分头去联络其他人,尽可能多联络一些人。有一点要注意,千万不能跟家里人说,免得女人孩子沉不住气,哭哭啼啼,被人看出破绽。这件事,只能出城的人本人知道,只能跟那些特别交心的人联络。”
    次日一早,泉男产穿一身日常便服,也不带从人,一个人悄悄来到王宫,求见高句丽王高藏。说是求见,高藏岂敢不见,立时叫请进王宫。看到泉男产身穿便服,不像平日朝觐国王时身穿官服,高藏暗自纳罕,又不敢问,只得请泉男产落座。
    泉男产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问高藏:“殿下,唐军日日围攻平壤城,平壤城危急,殿下知道吗?”
    高藏回答:“听说了一些,我军伤亡比较大,不过似乎还谈不上危急吧,孤相信莫离支有办法退敌。”
    “哼哼。”泉男产冷笑两声,说:“他要是有办法退敌,我就不来参见殿下了。”
    高藏被泉男产的话和表情搞得有点莫名其妙,问:“泉爱卿,你来见孤,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殿下下一道投降大唐的旨意。”泉男产直截了当地道明来意。
    高藏吓了一跳,不知道泉男产到底想干什么,推脱道:“是战是降,莫离支拿主意就行了,孤无不照准,不需要孤下旨。”
    泉男产不想让高藏知道他要旨意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骗高藏说:“殿下,泉男建是个石头脑袋,顽固得狠,死不肯投降,我与大部分朝廷重臣不相跟他一条道走到黑,准备今天半夜出城投降。殿下深居宫中,不了解外面的情形,行动又不方便,如果把殿下留在城中,一旦城破,殿下作为高句丽国王,必被唐军当作罪魁祸首加以处置,殿下岂不冤哉。我来面见殿下,是想给殿下找条出路。”
    高藏苦着脸说:“爱卿所言极是,孤担着个国王的虚名,什么主都做不了,若被唐军处置,实在是冤枉得狠,爱卿有什么办法能让孤免祸,快请直言。”
    泉男产说:“殿下可下一道旨意,命令高句丽的文武官员向大唐投降,我把这道旨意带出城给唐军看,唐军自然就不会再降罪于殿下。”
    “爱卿说的都是真的吗?”高藏并不相信泉男产会为他考虑,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欲知泉男产能不能说服高藏,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