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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楚行云笑:“我倒觉得不是覃厅长。”
    贺丞抬起头看着他,目光疑虑:“不是他?”
    楚行云道:“那件案子,我一直查的很隐蔽,到现在为止只有两个人知道,而且这两个人我绝对信任。”
    贺丞直觉就要怀疑他口中的两个人,但是看到他眼神中的信赖和笃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垂下眼睛继续在他脚踝上按摩,语气一瞬间消沉了许多:“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听到你那边出车祸的声音,是什么心情吗?”
    楚行云离了沙发,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的脸笑说:“可以想象。”
    贺丞忽然抬起眸子对准了他的眼睛,发了狠似的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决不允许以任何方式失去你。”
    楚行云心口一热,眼神陡然变的温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嗯,你的,都是你的。”
    贺丞沉沉看他片刻,忽然抬起沾满红花油的右手按住他的后颈,啃咬似的含住他的嘴唇。
    楚行云被他一撞,双手下意识的撑住地板,上身随着他的逼近不断往后扬倒。
    贺丞急躁的含住他的嘴唇,卷动他的舌头,让他不得不调整呼吸配合自己的节奏,像一个恶鬼一样疯狂的吮吸他口中香甜的果酱的味道。
    楚行云几次被他的舌尖顶入最深处,舌根一阵疼痛,一阵酥麻。为了守住阵地不被捣毁城池而和他的唇舌展开对抗,时而推拉,时而厮缠,这种通过实战总结出的小技巧把双方折磨的欲念丛生。
    楚行云不知不觉的被他压倒在地毯上,双手搂住他的肩膀,手指在他后颈和发根处来回穿插——
    “有人来了。”
    楚行云额头上滚着汗,手撑着地板抬起上身看着他说。
    贺丞:“……没有。”
    楚行云凝神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然后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昏头脑胀道:“有。”
    仿佛为了验证他所言非虚,他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
    贺丞满脸铁青的从他身上站起来,转身对着空气用力挥了一拳,然后进了洗手间。
    “来了。”
    楚行云掂着脚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慢悠悠的走过去开门。
    傅亦站在门口,举起手中的文件袋:“我有线索。”
    他说的线索是他从医院里带回来的几张画,如果说那些简笔画也能成为画的话。
    楚行云倒了两杯水端到客厅,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整齐摆放的几张图纸:“什么线索?”
    傅亦引他看向其中两张图纸右上角画着的由三个英文字母组成的图形,道:“你看这儿。”
    楚行云捏着下巴认真的看了两眼,道:“我发现了,应该是什么标志之类的,但是高远楠没有检索到。”
    傅亦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严肃道:“这是蜀王宫的logo。”
    楚行云眉头一拧:“蜀王宫?”
    傅亦把昨天晚上在蜀王宫‘偶遇’陆夏的经历简明叙述一遍,随后着重点明道:“我觉得这两张画着蜀王宫logo的图应该就是陆夏在酒店里留下的记忆。”
    楚行云再次认真的审视这两张画,发现上面简笔勾勒的画面都和蜀王宫扯不上关系,一张纸上画着迷宫似的环状图形,一张图上画着一副自由女神像,两张图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右上角画着蜀王宫是logo。其余两张图上没有蜀王宫logo,一张画着一个长发女人的轮廓,一张则画着卡通形象的长耳朵兔子,暂时没有发现任何指代意义。
    傅亦的推测不无道理,因为这四张图中有的画着logo有的没画logo,这就说明陆夏还具有一定的分辨记忆和将记忆画面组合分离的能力。
    无论傅亦的推测是真是假,他们都需要验证。
    既然这两段记忆有可能存在于蜀王宫,那就回到案发地。
    楚行云把几张图收起来装进文件袋,起身道:“走。”
    贺丞洗过脸从洗手间出来,恰好看到楚行云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急着出门的样子。
    “去哪儿?”
    贺丞双手揣在裤子口袋,看着他问。
    有了新的方向,楚行云瞬间耳清目明精神焕发,脚也不疼了气也不燥了,双脚稳健的走到落地窗前拿起自己的手机:“出去一趟,你来吗?”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玄关换鞋,贺丞追过去站在他身后,出奇的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了。”
    楚行云穿好鞋,诧异的回头看了看他,再三确认道:“真不来?”
    “嗯,你自己当心。”
    楚行云以为他想通了,懂事了,于是颇为欣慰的笑了一下,说:“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贺丞稍一点头:“好。”
    出了九里金庭,楚行云坐在傅亦的车上直奔蜀王宫。
    在车上,他不免想起了自己的新车,于是想给肖树打个电话问问车还能不能修,但是换了新手机没有肖树的号码,只好作罢。
    傅亦见他呲着牙皱着眉,一副心绞痛的模样,以为他在担心贺丞,于是宽慰他道:“贺丞不是小孩子,你不用这么担心他。”
    “我现在不担心他。”
    楚行云愁眉苦脸道:“我在担心他送给我的车。”
    傅亦:……
    他的新车百十来万,是该担心担心。
    “写份报告吧。”
    傅亦给他出主意:“看队里能不能给你报。”
    楚行云更愁了,捂着脸长叹一口气:“没谱啊,上一辆车就给我报了个车轮胎钱。”
    傅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十几分钟后,楚行云就没工夫心疼去贺丞送给他的车,蜀王宫到了。
    张经理‘受贿’的罪行他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次他谁都不信,连保安都没让跟,拿着房门钥匙爬楼梯上了三楼。
    楼道里,保洁大妈正拿着吸尘器在清扫地板。
    楚行云眼神疑虑的看她一眼,然后打开106房门,走了进去。
    第二次回到案发现场,不过这次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虽然目标依旧很虚幻,像画在纸上的两抹鬼影。
    楚行云拿出画,看着门上墙壁喷绘的图案和纸张上的logo做比对,发现两幅图案可以说是一摸一样。但是这幅图案每个房间都用,如何说明陆夏是在106房留下的记忆?倘若无法证实图案记忆来自106,那么他们的猜想将毫无意义。
    “陆夏说他想回到出事前住的房间看看,结果到了这间房?”
    楚行云问。
    傅亦道:“没错,你觉得是他的潜意识吗?”
    楚行云没说话,再次回到横尸的卧室门口,看着被杨开泰用以破解圈套的那级台阶,看了一会儿,随后将目光上移,移到侧对着门口,一面竖在床头的银镜上。
    为了格调为了装逼,这里的房间里装了多面银镜,用来延伸视觉效果。
    楚行云看着镜子里被拉远的自己,忽然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卧室正对面的洗手间门口,随后低头看向画在纸上的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
    “傅哥。”
    忽然,他叫了傅亦一声,音调前所未有的阴沉。
    傅亦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同寻常,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楚行云抬起一双阴气森森的眸子,盯紧了卧室门口虚无的一点,仿佛在那里看到了周世阳矗立在门口的亡魂。
    “这张画,画的不是自由女神像。”
    “不是自由女神?那是什么?”
    傅亦忙问。
    楚行云看着卧室方向,双眼中漆黑的暗流不断的漂浮,涌动。眼神笃定的似乎看到了周世阳僵直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缓缓转过身看着他们——
    死去的周世阳满头满脸淌着鲜血,枯木般灰败无神的眼睛里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支配着他的身体借他的口说出:“是举起武器,正在杀人的凶手。”
    傅亦愣了愣,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周世阳横尸的卧室,忽然,头皮一炸,此时一阵过堂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吹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说,陆夏目睹了凶手的作案过程?”
    傅亦不敢置信的问道。
    楚行云忽然把门外扫地的保洁叫了进来,走到外堂的窗前,问道:“这扇窗户客人可以自己打开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只能从里面打开。”
    保洁走过去把上下推拉式窗户底部控制滑轨的把手轻轻按住,然后往上一抬,窗户应声而开。
    保洁演示了开窗后,想把关窗也演示一遍,但被楚行云阻止。
    楚行云探出身子看了一眼连接左右两间房的露台,问道:“您打扫房间有规律吗?我是说,有时间规定吗?”
    保洁道:“有的呀,一般是早上八点钟,晚上八点钟,一天打扫两次,客人需要打扫的话我们也会打扫。”
    “打扫房间的顺序呢?按照门牌号从低到高?”
    “一般都是这样呀,顺着就打扫过来了。”
    “也就是说,您都是先打扫106,然后打扫107?”
    “是是是。”
    楚行云敛眉沉思片刻,又问:“案发当天,九月十一号,十一号之前您打扫107房间的时候,房间的窗户是开着还是关着?”
    保洁被他难住了:“哎呀,我真的记不清啊,不过我都是打扫房间的时候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走的时候就关上的呀。”
    此时傅亦走过去,问道:“你有思路了吗?”
    楚行云似有所感慨般摇头笑道:“太简单了,咱们竟然被迷惑这么久。”说着一顿:“陆夏如果想潜入进这间房,只需要保洁的两个工作日。”
    忽然被点名的保洁大妈一脸诚惶诚恐。
    楚行云安抚性的拍了拍大妈的肩膀,道:“您不用怕,我们按照您平日的工作流程走一遍。”
    大妈点点头。
    楚行云拿着一串钥匙打开107号房门,和傅亦径直走到外堂窗户前,他按住窗户地步的滑轨开关把窗户打开,然后钻出窗口,对傅亦说:“你在这儿等我。”说完踩在仅容一人通行的露台上,走到106号窗户前,敲了敲窗户。
    保洁大妈按照他的吩咐,像进来打扫房间一样打开窗户通风,然后回身去取清洁工具。
    就在此时,楚行云从窗口轻捷的跳了进来,由于已经脱了鞋,所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随后就地隐藏在一旁的落地窗帘后。
    大约十分钟后,保洁关闭窗户进入107房间。
    然后模拟第二天,大妈再次来到106号房,率先打开窗户通风,楚行云随便找了个她没注意的时刻又从窗户逃了出去,然后蹲在107号窗外的露台上等着。大约十几分钟后,大妈走进107号房,打开窗户,楚行云从窗口跳进来,对站在窗前等他的傅亦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