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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杨局满含锋芒的眸子像一把针锥一样钉在他脸上:“你整天跟着他,没留意他的动向?”
    杨开泰听出他话里的蹊跷,抬起头纳闷道:“什么动向?”
    杨局思索再三,决定透露给他一些要密,讳莫如深道:“刚才陈政委给我打电话,让我全力配合他的调查。虽然没有把话挑明,我也知道他说的是针对覃骁的调查。”
    杨开泰虽然不懂官场之间的勾结和拥护,但他也能明白警察厅陈政委此时吹来一阵东风,必定事出有因。
    “我这几天都跟着傅队,不知道楚队的动向。陈政委支持咱们查案是好事啊,您还担心什么?”
    杨局面色深沉的叹了口气,两道浓眉难解难分的纠缠在一起,道:“他楚行云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绕开贺家找到陈政委?现在连我都被动了。”
    他这句话,杨开泰着实听不懂了,单纯又直白道:“只要他能破案,上面又支持咱们查案,对您又没有坏处。”
    杨局瞪他:“如果他不能定覃骁的罪,你想过我的处境没有?你还傻呵呵的帮他说话。”
    “不可能,覃骁杀人,现在两桩命案缠身,他一定逃不掉!”
    杨局看到他这张直眉楞眼的单纯相就深感糟心,朝门口一抬下巴:“干活去。”
    杨开泰依言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过头埋怨道:“您别骂我们傅队,他这几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没日没夜的找线索,眼睛都熬红了。现在重担全在他身上,您还骂他。”
    杨局:……
    儿子要不成了,两只胳膊肘都往外拐!。
    说完,杨开泰伸手指向他桌子上摆放的一盒绿茶:“把那盒茶叶给我,傅队这两天喝咖啡都快把胃喝坏了。”
    杨局不吱声,他自己动手,揣起茶叶走了。
    在茶水间泡了一杯茶,杨开泰端着茶杯回到警察大办公室。
    几名技术队的警员正在逐一排查蒋毅提供的街道录像,并按照放射状像存有蓝色锐途影像的监控辐射到方圆十里之内,经过没日没夜的走访街道商铺和排查录像,终于找到了蓝色锐途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画面。
    在花岭北街通往南郊老城区的一条辅路上,此后蓝色锐途去向不明。
    傅亦想起蓝色锐途的轮胎上沾有水泥,姑且当做是在九月一号所染,如此推论,南郊的确有几处工地正在施工,或者是正在修桥补路。
    杨开泰走到他身边,看着屏幕里定格的影像,把茶杯递到他手里:“有线索了吗?”
    傅亦接过茶杯,吹散杯面袅袅升起的热气,当机立断道:“组织现在所有空闲的外勤,跟我走。”
    说完,他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办公室。
    杨开泰跟在他身边,拿着对讲机联系了两个小组,约好在花岭北街大路口会和。
    刚走出警局大楼,傅亦的手机响了。
    是乔师师打来的,彼时乔师师正站在街边一家服装店门口,混在迎着落日的下班人群中,手指绕着发尾,语气有些吊诡的笑着问:“傅队,你知道艺之林大药房在哪儿吗?”
    一个小时前,她和赵峰被从追查陆夏去向的前线召回,执行楚行云临走前给他们新的任务,调查‘教授。’
    郑西河提供了教授下榻的酒店就让追踪变的有迹可循,他们通过采集酒店工作人员的口供得知这位教授入住酒店用的不是自己的信息,而是一份查无实证的伪造身份证明,虽然没有他的真实信息但是调取酒店门口的录像,很快获取了这位教授的去向。
    教授很谨慎,出了酒店后总不在门口搭乘出租车,他们只能找到教授进出酒店门口的录像,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
    八月二十七号,晚上九点钟左右,教授外出归来进入酒店大堂,也带回了唯一一个暴露他去向的线索——他提着几盒药品,包装袋上赫然印着‘艺之林大药房’字样。
    乔师师和赵峰立刻向艺之林大药房出发。
    “在哪儿?”
    傅亦把车钥匙扔给杨开泰,打开车门走在副驾驶,问道。
    乔师师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小区,道:“陆夏家门口。”
    傅亦车门关到一半,顿了一下,然后把车门狠狠摔上,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陆夏?”
    “是啊,陆夏。”
    乔师师笑道:“如果是巧合的话,那也真是太巧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傅亦稍一沉思,道:“嗯,动作快点。”
    “明白。”
    乔师师挂了电话,刚好看到赵峰从药房里出来。
    “怎么样?”
    她问。
    赵峰道:“就是这老头,这是他买的药品单子。”
    乔师师接过去一看,发现全是些寻常的酒精和消炎药之类的东西。
    “老东西受伤了?”
    “店员说,那天晚上他是捂着额头进来的,手腕也被刀子划了一道,说自己被抢劫了。”
    乔师师呸了一声:“抢劫的地痞才不敢动刀。”
    说罢收起单据往街对面走去:“进去看看。”
    他们像小区保安说明来意,取得陆夏存留在保安处的钥匙,直奔4号楼。
    陆夏住在4号楼301 ,不用坐电梯,步行几步就到。
    到了三楼,刚出楼梯拐角,乔师师就听到楼道里响起一记关门声,像是刚露面就被甩了一记闭门羹。
    不知是门锁老旧,还是钥匙老旧,抑或是保安给错了钥匙,总之301室的门很难打开。乔师师性子又急,扭了几下钥匙打不开门,手法便愈发粗暴,整条楼道里都回荡着哐当当的开门声。
    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些扰民,所以301隔壁302的住户忽然打开了门。
    “你们找谁?”
    一位穿着家居长裙的女人走出来,略显疑惑的看着他们。
    她一露面,乔师师就觉得她眼熟。或者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如此吧,所以她对漂亮女人的印象都很深,尤其是像此时站在302室门前的这位如此高挑美丽的女人,按理说她如果见过,印象就会很深才对,但是她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这张脸。
    “我们是警察,这间房子的主人这两天回来过吗?”
    乔师师边开锁边问。
    “我没注意。”
    那女人盯着她手里的钥匙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走过去道:“你把钥匙插反了。”
    说着她把钥匙从乔师师手里拿过去,调整了一下角度,一下就开了锁。
    等她走近,乔师师闻到她身上馨香的香水味,恍然道:“你是贺丞的助理吧?”
    何云舒开了门,把钥匙还给她,退后两步,脸上扬起十分得体的笑容:“是,我们见过吗?”
    乔师师笑道:“去年过中秋,我记得你和肖树到市局送过月饼。”
    说起来也是托楚行云的福,去年过中秋,贺丞派两位助理拉了一整车的月饼高档礼盒,全局警员人手一份。
    她仗着有楚行云撑腰,厚颜无耻的多向肖树讨了几盒,最后帮她把礼盒拿过来的就是这位美丽的女助理。
    当时她只顾着占便宜,没有太多留心何云舒,只记得从她怀中接过礼盒时在她身上闻到的不菲的香水味。直到何云舒走后听到男同事们兴奋不已的讨论这位身材样貌异常优越的女助理,她才勉强回忆起何云舒的小半个侧脸来。今天再次见到本尊,她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男同事们陷入了一场狂欢当中,何云舒就像白天鹅一样气质非凡,美的明艳又不妖媚,眼神十分明澈清纯,恍如处子。
    要不是很清楚贺丞已经被楚行云收了,她当真要怀疑贺丞把这样一个女人留在身边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何云舒显然并没有想起她,但是她的素质和教养不允许她表现出来使对方难堪尴尬,于是笑道:“是的,我去过市局,原来你们是楚队长的同事啊。”
    和她寒暄两句,乔师师再次切入正题:“这间房子的主人多久没回来了。”
    何云舒稍一思索,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工作比较忙,早出晚归的,也没有注意过,不过——住在这里的陆先生好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
    “你和他熟悉吗?”
    乔师师问。
    何云舒像画中矜持的美人似的掩唇笑了笑,道:“陆先生很少出门,我只在休息时见过他几次。他很内向,我向他问好,他也没有理视过我。”
    何云舒证实了陆夏的孤僻和遁世,并且陆夏在案发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难道他连自己住的地方也彻底的忘记了吗?
    谢过何云舒,她和赵峰走进陆夏的家。
    推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潮气和阴暗的光线,这套房的朝向极易采阳,但是房子的主人把所有的窗户关闭,拉上了窗帘,屋内犹如暗室。
    房子装修的极简,家具也是极简,但是超乎乔师师所料的干净,对于一个独居并且孤僻的男人来说,所有的东西都待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没有积攒过多的生活垃圾,已经算是干净了。
    她和赵峰把客厅和卧室都搜了一遍,旨在找出陆夏和外界的联系,和蜀王宫的联系,和练毒的教授之间的联系。但是他们一无所获,陆夏的房间一目了然,除了床柜什么都没有,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乔师师拉开床头柜,在一堆零碎的小东西之间没有目的的翻来找去,结果只找到一本红皮房产证。
    打开房产证,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夏可以长年累月的不工作不出门,宅在家里颐养天年了。
    此人命好,父母在南郊的老房子被拆除盖成了别墅区,分了一套房子不说还补了几十万,父母死后就把这笔可观的遗产留给了他。
    不过这算是一个新的线索,他们有必要去探一探陆夏的别墅。
    “小乔。”
    赵峰忽然叫了她一声。
    乔师师揣起房产证走出卧室,来到和洗手间毗邻的一间房门前。
    “试试这扇门能不能打开。”
    赵峰道。
    乔师师拿出一串钥匙,挨个试了试,都打不开,想要破门而入,但是这扇门超乎想象的坚强。
    于是赵峰伸长胳膊把她往后拦了几步,猛地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砸向墙壁发出一声极具破坏性的响声。
    “爷们,帅气啊。”
    乔师师在他发达的胸脯上拍了拍,然后走进房间。
    方才用力过猛,赵峰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掂着右脚活动脚腕,看着乔师师在阴暗的室内转来转去。
    这间房虽然依旧拉着窗帘,但通过室内模糊的事物轮廓,可以看出这个房间是陆夏的画室。
    “咋了?乔儿?”
    还未恢复行动能力的赵峰见乔师师蹲在地上拿着几张画纸看,警觉的问道。
    乔师师置于昏暗之中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进来。”
    赵峰走进画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把窗帘拉开,此时窗外的落日刚好没入珍珠塔腰线,暖黄的光在城市另一边遥不可及的地平线上漫出一条金色的光线,让人难以分清此时到底是在日升还是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