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睿有些心软，拍拍秦固的脑袋让他等一等，“你不要再哭了，我们想四处看看，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当当当、当然！”
    那触手欢快地蔓延过来，秦固根本不让它靠近楼睿，它只好搓了搓触手，分出一小股略细一些的藤蔓，率先进入了那道门里面。
    确实，来都来了，如果能搞清楚这里的秘密，怎么可以空手而归！
    秦固顶着楼睿，淌着水跟在了触手的后面，一进入那道门中，他们顿时感受到了何为星兽王国。
    高阔的宫殿，不是想象中那种金碧辉煌的样子，甚至没有一点华丽之感，但是庄严大气的感觉却是平生仅见。时间的沉淀，给这里添加了一种神秘而令人生畏的气息。让人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脚步也放轻了。秦固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到了这样的地方，也是由衷地敬畏。
    在不断深入这个古老遗迹的路上，沿途的石壁上绘满了壁画，还有许多文字一样的图案。
    触手怪的藤蔓细细地摩挲过这些痕迹，哀伤地低垂着触须。
    楼睿可以认得一部分，这是考古系必授的一门课，但是因为很多星兽部落，或者说国度，文字是不尽相同的，他磕磕巴巴地阅读了圣殿中的祭文，得知这是星兽的一个分支，一个信奉君权神授的王国，而能够使臣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的信物，就存放在宫殿后面的一个暗室当中。
    楼睿从昆尼西豹的头顶上下来，挥动着小翅膀，自己飞在空中：“可以带我们去这个地方吗？”
    “去……去那里……”
    “不可以吗？”
    藤蔓纠结地都快打成蝴蝶结了，终是颤颤巍巍地晃了晃嫩芽：“跟我来……”
    这次是许多更加向下的台阶，似乎通往更深处的地方，加上之前的震动和毁坏，许多裂缝让这里变得陡峭而险恶，让人越深入越没底。
    终于，让人怀疑都要把整个星球走穿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扇门前。
    那扇门的材质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那是一种黑色的，有着金属和矿石两种质感的材料，看不出来是什么，仿佛隔绝着什么黑暗的力量，楼睿默默咽了一下口水，心跳竟然开始加速。
    “这里是有伴侣的人才可以进去的地方。”
    “你们拥有灵魂伴侣，不用惧怕惩罚。”
    这怎么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得有伴侣才能进？就好像大人哄小孩，说哪里哪里只有大人才能去一样，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么没有伴侣的人进去了会怎样？”
    楼睿问出这个问题后，察觉到藤蔓突然瑟缩了一下。
    那是许许多多背叛者的下场给它留下的深刻印象，深刻到至今难忘。
    “会、会生不如死……”
    触手抵着石门，将石门缓缓推开，伴随着沉重的闷响，黑暗中有一缕宛如清亮的光辉溢泄出来。
    “走吧。”秦固率先踏进这间透出冷意的石室当中，楼睿跟着飞进去，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被放在高台上的半透明的晶石，散发着月辉般清冷的光泽，显得神圣而美丽，和什么黑暗力量完全不相干。
    楼睿几乎立刻想起了自己随着携带的手环，能量石，是它吗？是不是这个东西？
    可是旁边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场景，预示着这块石头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美好，一头骨架散落一地的星兽躺在石头旁边的牢笼里，头骨上有皲裂的痕迹，而牢笼上也有许多咬痕，看得出它在里面的挣扎与痛苦。
    “这个，会死？”
    “会失去寻找灵魂伴侣的能力。”
    原来魂寂病毒，是从星兽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吗？
    不，哪里不对。
    第55章 逆向家暴
    “失去寻找灵魂伴侣能力的人, 会传染给其他人吗？”楼睿问。
    触手怪摇摇枝条，表示不会，但是有些太精细的语言表达它貌似还没法掌握, 只能用精神力传达这个意思。楼睿这才弄明白, 原来这是对一些犯有重罪的星兽的一种惩罚, 例如叛族，吞噬同类, 亵渎神灵等等, 就会被关押在此处。也许这个石头会产生某种特殊的辐射, 能够让靠近它的人失去寻找灵魂伴侣的能力。
    最后的结果就和宇宙人今天的情况非常相似。如果真像传说中那样, 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 灵魂被一分为二，只有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那么这些缺失了另一半的人，将没有二次进化的机会, 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雄性会狂躁失控，雌性会衰弱早夭。
    于是一些君主就将其当做一种强有力的威慑，骁勇善战的星兽可能连死亡都不怕, 但是永远也找不到灵魂伴侣的恐惧却可以彻彻底底击败他们。
    已经有灵魂伴侣的人就不用担心了，这个石头不会对他们造成半点影响。
    真是牛逼坏了，一个石头都能歧视单身狗！
    就算宇宙人中有哪个倒霉蛋不小心受到了这样的歧视，但是它并不会传染, 可是现在全体宇宙人都被感染, 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虽然不会传染, 但是除了这一点以外，其他的症状都和魂寂病毒的表现一样，我觉得两者之间多少会有一些关系。”秦固走到装着骸骨的牢笼面前，用锋利的翅膀试了试这个笼子的牢固程度，唰唰唰几下削上去。
    “厉害了我的……笼子！”楼睿正要见机行事，吹一波自家小攻，结果发现笼子丝毫未损，只留下几抹浅浅的刀痕，只好讪讪地拍拍肚皮，假装四处看风景。
    秦固本来只是想看看它到底有多牢固的，如果这么轻易就打开，谁会安安静静在这里受罚。没想到楼睿会无条件吹捧他，这就很尴尬了……秦固异常严肃地用身体挡住笼子，眼观鼻鼻观心。
    然后说道：“楼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坊间传闻？”
    “什么传闻？”
    “据说自由军的最后一任将领卫远，就是第一个魂寂病毒的感染者。”
    “听过听过。”楼睿身为坊间传闻专家，了解自己老公都全靠百科和传说，还会对这些不了解吗？
    秦固提起这个，楼睿也得到一些启发。这个自由军的最后一任将领，他，是一个雌性。
    与帝国的开国皇帝祁征云斗了一辈子，他带领自由军与帝国打过不下百场战争，最后一败涂地时，却发现自己和皇帝陛下居然是灵魂伴侣，他不能接受向自己的死对头投降，更无法面对自己将与倾覆了他的家国，杀害了自己千千万万将士的仇敌成为伴侣的事实，才逃到偏远星系组建了叛军，继续负隅顽抗。
    而灵魂伴侣冥冥中的吸引却无法消除，这种感觉日夜折磨着卫远，最终他命人研制出了这种病毒，隔绝了这种感应，就算灵魂伴侣就站在他的跟前，他也可以不受任何影响了。
    楼睿以为只是某些耽美同人捏造的情节，从来没有当过真，因为第一任皇帝陛下，他的灵魂伴侣其实是自己的皇后啊，你们这些相爱相杀爱好者真是胆大包天了！
    可是楼睿现在觉得，没准这里面有几分可信。发现病毒，散播病毒，全民感染……它本来不会传染，但是楼睿从小跟着楼韵泽，在实验室里耳濡目染，他太清楚想要制造一种传染病菌有多容易了。
    只不过有人说魂寂感染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人的灵魂。
    “我是想说，不管是谁散播了这种病毒，或许有可能就是从星兽身上得到了启发。”
    “没错，星兽中既然有找不到灵魂伴侣的人，那么会不会藏着治愈的方法？”
    楼睿赶紧问了触手怪，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是毒药，也是解药，这个石头……可以去另一个世界，起源地……那里，可以治愈。”
    虽然这些词汇和意思云里雾里的，可是楼睿却立即想到了那个东西，它从空间按钮中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环。
    当初叛军逼迫他开启这个空间通道的原因，或许根本不是为了去什么更高级的位面。
    试想，如果自身能力没有到那个份上，去了实力更高一层的地方，别人就会带你一起变强吗？不，答案通常是你在变强之前就已经被人虐得体无完肤了。
    宇宙人在魂寂病毒蔓延后，早已不复当初鼎盛时期的战斗力，更遑论和更高级的位面相比了。
    真有那么一个高级位面，敢不敢去还是一个问题，谁会愿意上赶着去作死？
    如果这个通道对面的世界有治愈病毒的方法，这就说得通了，这样的吸引力每一个宇宙人都可以理解，这比什么高级位面要实际得多。毕竟谁能拥有二次进化的能力，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什么？”秦固见楼睿摩挲着那个手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触及了某些心事。
    “这是我在晋江号里找到的东西。”楼睿一直没有告诉秦固这个手环的存在，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通向哪里，如果是又一次穿越，秦固可能不会接受。但是现在，他应该告诉秦固。
    楼睿把叛军如何用家人的性命威胁他打开这个手环，而自己的精神力又是如何在被手环汲取的过程中失控，将叛军的军事堡垒摧毁殆尽的事情，一点一滴，详细地告诉了秦固。
    秦固听后久久没有说好，他记得当时自己以黑客的身份帮助楼睿进入晋江号寻找提高二次进化的药剂，他一直用光脑监控楼睿的行踪，然后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楼睿在布局图上消失了。
    这么说，楼睿当时就进入过这个手环内部。
    “嗯，是的，精神力探入里面，我就进入到了手环的空间。可惜这个东西要能量石。”
    秦固原本是坐在那个牢笼旁边的，闻言忽然站了起来，身躯庞大，动作却无比迅猛。豹子这种生物，可以自如地在凶悍与优雅之间切换。而这一刻，昆尼西豹身上的气息，俨然和刚才大不一样。
    楼睿顿时就察觉到秦固在生气，而且这怒气来势汹汹。
    “可惜？”秦固问道。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抠字眼啊。”楼睿急了，什么鬼，吃错药了吗？
    秦固却笑了，然而这笑是冷笑，他厉声问道：“这个东西如果不用能量石呢？你当时是不是就已经离开了？”
    楼睿愣了愣，它还真的思考了一下。
    可正是这几秒钟的迟疑，猛然间点燃了秦固心里的定时炸弹。
    “你一直在寻找这个能量石对不对？你上军校考古系是为了这个，你的目标就是不想让你的家人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只要有这个可能，你绝对会去验证一下对不对？”
    秦固吼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突然消失，那我呢？我是不是就和它一样了……”
    他向旁边牢笼里的星兽看过去，找不到灵魂伴侣，既不会让人身体病变，也不会让人肉体疼痛，可是任谁都看得出它在里面是如何苦苦挣扎的。
    “你已经离开过我一次了！”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把那个一直被忽视的问题摆上了台面来，秦固看见过楼睿的记忆，关于未来的自己的记忆，他何其有幸，可以在弄丢了他的小海豹之后又捡到它。他知道楼睿和未来的自己结婚，是在非常突然的情况下，而且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喜欢上自己，甚至熟悉都算不上。
    可如果他们已经彼此喜欢怎么办，现在的他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失去过楼睿的人就是他自己，秦固就感觉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儿。他甚至明白楼睿不是想离开自己，但是仅仅是设想一下，自己失去过楼睿，他就无法冷静。
    如果楼睿再消失一次，他一定会发疯。
    想到楼睿现在才告诉自己这件事，先前很有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就离开了，即使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确定感情，秦固还是觉得内心突然冒出一股扭曲的占有欲。
    楼睿被秦固此刻的凶气给震到了，他以为秦固从来不问关于未来的事情，是他不在意，没想到他心里其实在乎的要命，在乎到不敢去了解太多。
    楼睿当时在晋江号里进入这个手环，是想确定它就是当初那枚，根本没有想太多。因为他知道里面不可能有能量石，那个东西一直在叛军手里，他们知道了能量石的用途，才会想要抢夺楼韵泽从晋江号里带出来的手环，结果却发现开启它还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所以才想威胁他帮忙打开。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啊，我才舍不得！”楼睿飞扑到秦固头上，啪啪拍打昆尼西豹的大额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海豹吗？我喜欢的只有你而已啊！”
    “我是想问你，如果真的存在那样一个地方，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啊！！！”
    “现在看来你是不愿意了！”
    “死吧，死吧！！”
    楼睿气死了，也是胆大包天，居然反过来家暴别人了。
    秦固爪子一抬，把它扒拉下来，一口含在了嘴里。任由小海豹如何在嘴巴里挣扎，他也不肯把嘴张开，只留了一道缝隙给它呼吸。他甚至有一种就这么把楼睿吞下肚的冲动。
    直到他尝到了小海豹的眼泪味道，心里蓦地一慌，赶紧把团子给吐出来，咻咻咻舔毛。
    “我愿意。”大黑豹用鼻子拱着小海豹柔软的肚皮：“我当然愿意，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楼睿，楼睿……”
    第56章 来进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