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4日夜,88旅、89旅两路纵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向直鲁军先头部队的暂编第3师发起攻击。
暂编第3师是张宗昌的嫡系精锐,由昔日山海关俘虏的北洋劲旅第3师改编,全师齐装满员8千人,所用清一色德械,曾在徐州战场击败战斗力较强的王天培第10军,骄横异常。该师在兖州战场表现同样出色,几乎与白俄军同时打入兖州城,张宗昌嘉赏全师十块大洋,并承诺第一个赶到济南后,将会把暂编第3师扩编成军,有了这个保证,该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急行军在最前面,将褚玉璞的第六军远远甩在十数里外。
88旅的进攻如同一计凶横的左勾拳猛击在暂编第3师的侧翼,将暂编第3师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未等该师回过神来,89旅紧接着一记右勾拳猛击后翼,强有力的进攻使该师陷入猝不及防的混战状态,未及组织反击,88旅、89旅迅速的穿插分割,暂编第3师难以形成有效抵抗,一经接战,便溃不成军。
随着两旅的凌厉攻势,新一军其他各旅同时对直鲁军展开攻击,各旅以团为单位奋勇出击,攻占南驿道曲阜80里范围内的各个高地要地,同时切断敌军向兖州的退路,黑夜中炮火映天,双方超十万的军队胶着混战在一起。
张宗昌万万没有想到李伯阳会组织如此规模的反击,在新一军有组织的分割、穿插下,不明敌情的直鲁军各军如同没头的苍蝇乱撞,混乱中各军接连失去了对下面军队的控制,激战半宿后,旅以上建制的部队全无,军长找不到手下的是师,师长找不到手下的旅,旅长找不到手下的团,总之就是一个乱字。
张宗昌在兖州急成了一锅粥,战场上各军传回的电报有数百封,乱七八糟的战况不一而足,总之就是一句话,四面八方都有敌人,部队损失巨大,请求增援!
张宗昌如同暴怒的狮子在司令部走来走去,他是个大老粗,面对如此乱局根本无从指挥,只能干着急痛骂:“妈拉个巴子,老子就是有一百万人,都不够给这群王八蛋增援的。”
话虽这样说,他手里还有8个军的部队,就要下令增援。
“大帅,万万使不得啊。”
李藻麟急忙制止他,苦劝道:“现在前线已经打乱了,夜晚敌情又不明,冒然派兵支援,不仅于事无补,还既有可能陷入敌军的埋伏,如今的形势和昔日直系山海关兵败何其相似,退一万步讲,即便前线大败,我军手中主力尚存,可以退守兖州,但如果将全部兵力投入战场,一经大溃败,便是一蹶不振了。”
张宗昌脸上阴晴不定,李藻麟的话在他心中敲响警钟,他这个大帅如果没有了军队便什么都不是了,只有手握里有军队,就算退回关内总有一席之地。想到此处,张宗昌跺脚叫道:“他娘的,不救了,命令各部向兖州收缩!”
……
战斗在次日上午结束,凌晨时分下起了细雨,残存的直鲁联军惶然向兖州逃窜,李伯阳未下令追击,实际上经过一夜的混战,新一军此刻连一个团的追击部队都组织不起来。假如现在张宗昌领大军杀来,遭遇失败的就会变成新一军,可惜张宗昌在李藻麟的建议下不敢冒险,只派出小股部队在曲阜城郊接应败退回来的军队,甚至连空无一人的曲阜都不敢进。
张宗昌不敢占曲阜,李伯阳则不客气了,他只在泰安留下一个连的卫士,速调来一列军列,命警卫团占领曲阜,堵住张宗昌北上的道路,如此一来张宗昌北归的铁路线再次被断,想要撤回北方,唯有从鲁西绕路了。
大战过后,几家欢喜几家忧。
各军打扫战场后陆续撤出战场,李伯阳新的命令下达:87旅进驻曲阜,88旅第106团进驻泗水、107团进驻宁阳、108团进驻南驿、大汶口。第89旅向上汶、东平进攻,90旅进驻肥城、第112团攻占平阴。
胜利过后,留给新一军的是享受胜利果实。
“此战,我军歼灭敌军3万5千余人,其中生俘11873人,毙伤23413人,内有中将3人,少将6人……缴获各种火炮25门,各式步枪2万余杆,轻重机枪300余挺,汽车7辆,铁甲车3辆……我军伤亡5806人,其中亡1950人。”
罗群的语气很沉重,但又很快活跃起来,眉飞色舞道:“此战过后,张宗昌短期内再无和我军作战的实力,我军可以轻取济南,继而沿胶济路进兵,将胶东半岛收入囊中,再以胶东为踏板,攻取鲁南,最后会攻鲁西的张宗昌,将其歼灭或击退至黄河以北,如此齐鲁富庶之地尽我手,足以和奉军隔岸相持。”
罗群此言一出,将领们顿时心动,自北伐以来,新一军便失去了皖南这块根据地,如今的新一军下辖两个陆军师和一个独立纵队,兵员近8万人,如此庞大的兵员数量,急需要一块地盘为支撑,否则始终是无根之草,如今辛苦在山东打开局面,众人理所应当的把山东视作到手的地盘。
“总指挥,咱们自年初鏖战至今,数月间转战千里,将士们死伤不计其数,是该找块地盘好好休养一样了。”
余海滨摩拳擦掌的说:“我请命拿下胶东!”
“总指挥,鲁南就交给我们二师了。”戚子超不甘示弱的说。
李伯阳道:“你俩都去打地盘,谁去替我和张宗昌作战,防备河北的奉军?难不成让我和参谋长带兵冲锋吗?”
余海滨道:“总指挥,我只需一个旅,保证打完胶东还你两个师!”
李伯阳乐了:“口气不小,你怎么还我两个师?”
余海滨嘿嘿一笑道:“胶东有十数县,数万张宗昌的部队,打完之后就有了!”
李伯阳不动声色道:“那我问你,在胶东尤为注意什么?”
余海滨‘啊’了一声:“什么?”
李伯阳问其他人:“你们谁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一头雾水,只有极个别的将领眼睛一亮,猜到了是什么。
“报告,是日本人!”
刘赤忱抬头说道。
李伯阳问:“你会怎么做?”
刘赤忱沉声道:“不卑不亢!”
李伯阳满意道:“给你一个旅,还我一个师!”
刘赤忱挺了挺腰杆:“是!”
余海滨在旁有些脸红,李伯阳见状道:“别不服气,胶东有日本人,你是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非捅娄子不可。”
余海滨有些不服气,罗群笑道:“总指挥是有重要任务给你,打下兖州,有没有信心!”
“有!”
余海滨底气十足。
“不要轻敌,曲阜一战后,张宗昌实力尚存,要想打下兖州,绝非易事!”李伯阳给他提了个醒。
“总指挥放心,一周时间,打不下兖州,我‘余’字倒写!”
余海滨最受不得激,高声回道。
李伯阳哈哈一笑,在余海滨胸口锤了一拳:“交给你了!”
会议继续,罗群道:“鉴于曲阜作战歼灭了张宗昌的有生兵力,奉军韩春麟方面军又被西北军牵制在豫东,我认为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大兵团作战的可能,而我军要占据山东全省,势必要进行分兵,为便于灵活指挥,总指挥和我研究决定,新一军一分为四,在新一师和新二师之外,组建新三师、新四师,新三师师长由吴旭担任,新四师师长由韩百航担任。整个山东将会设立四块警备区,由新一师负责兖州鲁西防务、新二师负责鲁东防务、新三师负责鲁中防务、新四师负责鲁南防务,并控制徐埠要地。”
扩编的决定不是李伯阳心血来潮,而是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决定的,而且新任师长的两人也都不偏不袒,一个是黄埔二期的韩百航,一个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吴旭,两人分别代表新一军最大的两个山头,黄埔系和士官系,士官系并非专指日本士官学校,而是包括日本士官学校、保定军校、陆军大学以及各省讲武堂出身的军官,是李伯阳掌握军权的基础。
正因为有士官系和黄埔系的相互平衡,李伯阳才能稳坐中军帐,不虞被人夺权。
而韩百航又与罗群、余海滨这些黄埔系的一期学长不同,他是李伯阳一手提拔重用的心腹爱将,从一个连排军官一步步提拔到军中四大巨头之一的师长,甚至于比他资历要高的黄埔一期生郭晋安,此刻也只是个旅长,他可以说是黄埔系中忠诚于李伯阳的黄埔军官的代表,将会成为黄埔系中罗群、余海滨之外的第三代表人物。
从罗群刚才宣布的任命就能看出,韩百航的第四师不仅负责鲁南防务,而且将会插手徐埠,足以看出李伯阳对他的信任。
“当然,关于扩编和设立警备区,需要作长时间的打算,目前来说,我军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经营胶济线和攻取兖州、济宁,彻底夺取津浦铁路线,贯通与徐埠的联系上。”
罗群扭头看向李伯阳:“总指挥,已经向国民政府提交了成立山东省政府和省部的申请,我想十有八九可以通过,党部主席之位,您是打算自兼,还是让政府推荐?”
李伯阳沉吟道:“政府推荐就不必了,我推荐一个人吧!”
罗群问:“是何人啊?”
“咱们新一军的政治部主任!”李伯阳意味深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