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阳说道这里,身旁的梁忠甲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北边苏境叫道:“副总指挥,那里有人!”
李伯阳忙循声望去,只见苏联境内里许外荒凉的土丘山,隐约有一彪骑兵在向这边探望,不时有马鸣声顺风传来。
“是苏军的骑兵,有一个班。”
梁忠甲举起望远镜细看,请命道:“副总指挥,要不要抓几个舌头回来?”
梁忠甲身后的东北骑兵跃跃欲试。
“不必了,这么远追过去人都跑没影了。”
李伯阳收回目光,摆了摆手道:“不必理会他们,传令下去,满洲里的哨站士兵全部撤回,留在这里没用了。”
梁忠甲迟疑地问道:“副总指挥,各地的哨站全撤掉,咱们岂不是成了瞎子,苏联人打过来都不知道。”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轻笑道:“梁旅长,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有4架侦察机,足以巡视满洲里方圆几百里,苏军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我们天上的眼睛。”
“可是,侦察机只能在白天侦查,如果苏军在夜里进攻怎么办?”
梁忠甲不卑不亢地问道,他是东北军的老将了,被李伯阳这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指挥,心里早就满不服气。
李伯阳淡淡一笑道:“苏联进攻又如何,不过是被我们弃守的满洲里,这正是我们战略的一环!”
梁忠甲倒吸一口冷气,吃惊道:“满洲里是边界要隘,未战而弃守,副总指挥,总指挥知道这件事吗?”
李伯阳双眉一扬,他很不喜欢这种质问语气,不客气的喝道:“梁旅长,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我不管以前东北军是怎么打仗的,但现在由我指挥,你只需记住一条,不要问为什么,服从,服从,再服从,听明白了没有!”
“是!”
梁忠甲脸色难堪,他是东北军的老将,即便是张学良也不曾用这种语气呵斥过,更何况李伯阳这个外人,当下心中火起,若不是张学良三令五申前线将领听从李伯阳的命令,他早就翻脸了。
李伯阳也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妥,毕竟是外来的和尚,想念好经得东北军的将领真心配合,便语气放缓道:“梁旅长,你见过西方的拳击吗?”
梁忠甲愣了一下,不冷不热道:“听说过。”
李伯阳慢慢地道:“在西方的拳击比赛中,拳手在面临对手的进攻时,首先的反应是向后一退,使对手的进攻打空,这时,拳手再施以反击,打对手个措手不及。这与我们眼下的处境相似,我军被动防御,屯集在满洲里和扎赉诺尔两地,这样既分散了兵力,又使苏军有了明确的攻击目标,常言道: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因此须化被动为主动,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既放弃满洲里和扎赉诺尔,在外围部署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一旦苏军扎进这两个地方,我军则可以围而聚歼,战而胜之。”
梁忠甲神情微动,犹豫了片刻道:“恕我直言,副总指挥,您这个战法好是好,但如果苏军洞察了我军的部署该怎么办?”
李伯阳意味深长地道:“梁旅长,这就要我们隐藏作战意图,请敌入瓮了。”
李伯阳心中有话没说,西线战事呈何种态势发展,取决于东线同江、富锦接下来的大战,如果苏军受创,迫于国际声誉,那么不管满洲里是否有陷阱,斯大林一定会要求苏军发起进攻,从西线挽回面子。反之,如果苏军胜利,兵锋就可以长驱哈尔滨,到时候西线军的后路就受到威胁,那时苏军一定会抓住战机,发起进攻,但无论那种情况下,预期的决战部署不会改变。
梁忠甲点点头,心有有一丝忧虑,满洲里地形平坦,无遮无拦,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十余万大军实在不易。
李伯阳道:“回满洲里,召集各旅将领开会,我会把具体的部署告诉你们。”
……
莫斯科,克林姆林宫内。
斯大林面色阴沉,从远东发回的电报正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苏联军事委员会的主席伏罗希洛夫,副主席温室里希特、加米涅夫,及新委任的远东特别集团军司令布柳赫尔被紧急招来。
斯大林点燃了烟斗,拍着办公桌上的电报,严肃的说道:“布柳赫尔同志,张学良拒绝了苏联人民的最后好意,他执意要充当英美帝国主义的走狗,现在必须要狠狠地教训这个无知的东北军阀,让他知道苏联人民的厉害了。”
“斯大林同志,教训张学良并不难,但我担心的是中国人民的反应。”
布柳赫尔对中国军队人员素质、武器装备、战略战术了如指掌,并不把奉军的几十万大军放入眼中,不过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隐忧:“苏联在中国一直以被压迫民族的解放者姿态出现,中国人民对我国的好感很深,尤其现在中国政府打出了民族主义和收复国家主权的旗帜,我们如果动用无力,可能会激起中国人民的反感,这不仅有损我国的声誉,而且将极大影响中国苏维埃政权的建立。”
“布柳赫尔同志,你的认识还不够全面,并没有看到这次中东路事件的根源,这并不单纯是中国民族主义觉醒而导致的事件,而是一场由几个最具侵略性的帝国主义集团背后蛊动,妄图用东北军试探苏联巩固性和红军力量的严重阴谋。”
斯大林的语气很严厉,一口接着一口的猛抽着烟斗,白色的烟雾弥漫在办公室,为谈话营造了紧张的气氛。“对于受压迫的中国人民,苏联十分同情,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帮助国民党赢得了北伐,中东路早晚是要还给中国的,但不会还给帝国主义扶持的反革命叛徒蒋介石政府,但对于帝国主义,伟大的苏联红军是不会妥协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布柳赫尔同志,我知道你对中国是有感情的,但眼下的战争只有你来指挥是最合适的,苏联需要你这个英雄,回击万恶的帝国主义毒瘤。”
布柳赫尔道:“斯大林同志,我服从您的命令,现在进入秋天,战争持续的时间无法预料,我希望能为远东集团军补充足够的物资。”
斯大林看向加米涅夫,他是军事委员会负责后勤的副主席。
加米涅夫恭敬道:“斯大林同志,按您的指令,军事委员会已经在全国号召军民反击帝国主义侵略,为特别远东集团军募捐物资,军队和人民的热情十分高涨,截止今日,全国工会的工友捐献了30辆坦克,还收到了工农群众捐献的300架战斗机,以及400吨粮食和肉类食品,物资后勤完全可以放心。”
斯大林满意道:“苏联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布柳赫尔同志,你需要尽快动身去远东,要在入冬前结束这场战争。”
布柳赫尔正色道:“请斯大林同志放心,胜利属于伟大的苏联红军。”
……
第二次编遣会议并没有因为东北的战云而推延,会议照常进行,这次会议较之第一次编遣会议更为详实,规定全国军队数目为70个师,每月军费计2000万元。并为去除军阀根源,规定各省主席将不得兼任军职,各师长不得兼任政务官,坚决施行‘化私人军为党国军,化地方军为中央军’的方针。
在这次编遣方案中,中央军依旧是获利最大方,南京政府通过增加编遣区的方式囊括了近五分之三的番号,引起了各方的不满,各方使者来往加密,国内平静的局势下暗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