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舞已经干掉了煎蛋卷,她的手又伸向三鲜烧卖,一盒三鲜烧卖有八只,她吞吞口水,拿起筷子夹起第一只。
一时之间香味在整个会客室里弥漫着,连早上已然用过早餐的萧正修也觉得有点饿了,萧正修本来就是个简单随性的人,他看看桌上还有不少早餐,随手拿起一个三文鱼饭团啃了起来。花之舞朝他笑笑,拿起手边一杯蜜汁豆腐花递给他,同道中人啊。
骆骁看着他俩有默契地大块朵颐,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花之舞手中的烧卖盒,花之舞有点懵,没有想到一向对食物毫不感兴趣的骆骁,居然会抢食!她本能地抢回食盒,一筷子夹起两个烧卖放进嘴里,烧卖盒见底了。论吃,抢得过她的人不多。她很得意地看向骆骁,对方也没有生气,不仅如此,好像还挺满意她的表现。
“咳——”萧正修提醒他们回到正题,讨论案情,讨论案情。
“唉,现在连聂远峰也死了,知道魏翠儿秘密的人都死光了,难道真的救不了聂旋儿?”
“你们来丹州就为了找到这个秘密?”
“如果魏翠儿自杀案不能找到新的证据,估计她妹妹很难脱罪,现在她父亲也死了,这女孩够惨的。”
“这是聂远峰的档案,你们看一看,希望在里面能找到点蛛丝蚂迹。”萧正修拿出一个档案袋。
骆骁拿起档案细细地看起来。
“聂远峰原来并不是丹州县的人,他也是大约三十年前才来到丹州县的,之前应该是潞城的人。来了这里之后,才结婚生子,之后就一直住在天保村。关于他的离婚也很奇怪,天保村是个保守的小村子,在他那个年代离婚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萧正修说着自己掌握的信息。
“他的前妻罗以娴本来是天保村的人,按说他们离异之后应该是聂远峰离开,可是,反而是罗以娴带着孩子走了。所以,村里人一直都流传着罗以娴不守妇道,没脸见人的谣传。”
“那这么多年,聂远峰没有再娶吗?”花之舞问道。
“没有,一直单身带着女儿。跟村里人也没有太多交集,有点像隐居。前妻倒是再嫁了,而且,也不回来。聂远峰有点像孤岛。”萧正修说道。
“嗯,我也觉得。”花之舞用力点点头,“你说好好的潞城不待,偏要跑到这么偏远的丹州县来,这人不是来躲债的吧?”
萧正修沉默着,思考着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奇怪。
骆骁突然问道:“聂远峰的大女儿不是他和前妻罗以娴生的?”
“呃?什么?”花之舞完全没有想到,魏翠儿跟聂旋儿不是亲生姐妹?
“你怎么知道?”萧正修问道。
“聂远峰跟罗以娴结婚是在1990年,可是魏翠儿今年30岁,出生年份应该是1988年,最重要的是没有魏翠儿的出生证明,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女儿的出生记录,只有聂远峰和魏翠儿在1990年迁入天保村的户口迁移记录。”
“难道魏翠儿跟母亲的秘密就是这个?”花之舞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为了这个秘密她就自杀?然后她爹也自杀?
骆骁摇摇头:“问题在于,如果魏翠儿是聂远峰婚前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夫妻离婚的时候,罗以娴带走了魏翠儿?”
“对哦,”花之舞一拍大腿:“按样说,魏翠儿根本不是罗以娴亲生的,她为什么把亲生女儿留给前夫,自己带着人家的女儿走了?”
“难怪,聂旋儿说母亲还是很爱她的,经常偷偷去看她,但是,不带她姐姐来。她是罗以娴的亲生女儿,她当然要来看她,但是,魏翠儿并不是,甚至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也不必让两个孩子联络感情了。”花之舞一瞬间理通了很多事。
萧正修说道:“一个女孩,被父亲遗弃,母亲又不是亲生,她的身世一定很坎坷。这件事一定对她打击很大,她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而自杀?”
骆骁再次摇摇头:“她如果因为身世而自杀,没有必要拉上她妹妹,她因为畸恋而报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还有,她父亲自杀前还烧掉了日记,但是,魏翠儿已经去世了,聂远峰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去守秘密,况且,聂远峰看起来也并不喜欢魏翠儿。”
骆骁站起身,走到窗口,他望着窗外,“我总感觉在暗处有一只无形的手,它一直比我们更快地接触到真相,不断地用死亡去掩盖了所有的事实。”
“难道这桩案件就要以自杀案来结尾,我们就毫无还手之力?”萧正修走到另一扇窗户的前面。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出手了。”骆骁转过身看着萧正修。
萧正修笑笑,“我需要花之舞小姐帮忙。”
花之舞听到这里:“没问题,打架、抓人,我能顶你几个手下。”
骆骁转过身一言不发。
几天之后,一向安静的天保村突然热闹起来了,村民们都非常高兴,因为潞城的创基地产打算收购天保村附近的地块,改建商业中心,这就意味着天保村要拆迁了,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创基地产在村口搭建了一个临时办公区,负责拆迁的主任跟村长已经沟通好,现在就是每家每户去登记,排期测量面积,签订赔偿款。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为这个事奔忙,打听拆迁规则的,忙着再扩建的。因为创基地产打造原址重建一批商住楼,所以,大部分村民还是愿意再迁回原址,大家拿到一笔数值不菲的补偿,还能回原地住新房,基本上村民们都是热情高涨。
天保村36号的聂家则一反常态,安静到不像话,聂旋儿回来了,专门照顾险些想不开自杀的老父亲。听说由于警方到达及时,聂父被抢救过来了,住了几天医院之后就接回家来。聂旋儿辞掉了潞城的工作,专心在老家照顾父亲。
别家都在欢天喜地地迎接拆迁,聂家则是一片安静,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也不跟任何人来往。聂旋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在家守着父亲,偶尔傍晚推着父亲在自家园子里散散步。
村子里已经有几户开始搬家了,在村尾的聂家就更显得一派萧条,安静的小路上,一个身穿灰色雨衣,手拿“拆迁”字样文件袋的人向着聂家慢慢走去。也是,创基地产已经谈下了大部分的村民,像聂家这样的已经算是极少数了,拆迁主任亲自上门也是给了极大的诚意。
主任敲敲园门,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直接推门而入,园子里空空荡荡,里屋的门虚掩着,主任轻轻穿过园子,推开了里屋的门,依稀可以看见聂远峰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主任环视了屋子一圈,这空荡荡的家里真的可以算是家徒四壁:“你太不守信用了!你不是说会把一切带入地下的吗?现在呢?”
聂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没脸见我吧?既然你舍不得死,那我再送你一程?你的屋子这么冷,烧点炭取取暖应该会好一点吧?”
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创基申总,劳您亲自来办拆迁,真是不好意思。”萧正修顶着一头灰发,微笑地看着申明慧。
“是啊,连我给我爹烧炭的活都干了,让我这个女儿情何以堪。”花之舞从梁上探下脑袋,累死她了,挂在上面这么久。
灰色雨衣人往后退了两步,一张慌张的脸从雨衣帽里露出来,是创基地产的总裁申明慧!花之舞之前在电视上看见过她,现在站在聂宅里,褪去了优雅和霸气,多了份怨恨和狼狈。
“聂远峰呢?他到底还是死了吧?”申明慧看着萧正修和花之舞猜测道,“他不死,你们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搞得这么复杂。”
屋外突然又冲进了好几个警察,申明慧平静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好像都与她无关,她很平静地闭上眼。
“聂远峰到底跟你有什么恩怨?你一定要他死?”花之舞质问道。
申明慧一言不发,好像这件事从头到尾跟她就没有关系似的。
萧正修拿下灰色假发,他慢慢走到申明慧面前:“申总,你不说话也没用,单就今天的事你已经是意图谋杀了,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聂远峰不是自杀,是你杀的,至少是唆使他自杀。”
申明慧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年轻人,你要跟我谈论法律吗?你尽管起诉,我有一整个律师团可以跟你们慢慢讨论。”
萧正修看着她,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根本拿她没办法,他清清嗓子:“请律师也是你的权利,不过,你现在被我们当场逮捕,先跟我回局里吧!”
他手一挥,不管如何人先带回去,他觉得现在唯一还能给他点希望的,应该就是骆骁了,他向花之舞招招手:“快通知你boss去警局,趁她的律师还没来,我们应该可以审一轮。”
花之舞竖起三根手指,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当他们回到丹州县警局的时候,骆骁已经等在警局了,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