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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内阁更替
    阁老切莫因噎废食啊!
    这一句话简直直击徐溥心门,让他十分难受。
    谢慎抓住徐溥话语中的唯一漏洞,且丝毫不给徐溥反击的机会。
    他能怎么说?只要他一反驳,便证明谢慎所说的因噎废食是对的。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已经让徐溥的争辩显得苍白。
    至少在弘治皇帝那里,徐溥已经处于下风了。
    徐溥却不想放弃,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刘健,希望次辅兼好友能够站出来替他辩驳。
    可刘健却低垂着头束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件事完全和他无关一样。
    徐溥心中又急又气,可又发作不得。
    好嘛,到了关键时候果然信不得外人。
    弘治帝又问了问李东阳、谢迁的意见,两位群辅自然是站在谢慎这一边的。这更使得徐溥被动。
    隐约之间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孤立,而天子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虽然天子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但徐溥知道今日之后开海禁是不可避免了。
    从乾清宫出来时,徐溥第一次觉得那么的无奈。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位同僚,才发现他们都比自己年轻许多,和他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样充满斗志。
    而那个提出开海禁的谢慎谢谨修,更是意气风发。
    徐溥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不少,只身朝宫门走去。
    ......
    ......
    弘治十年,九月十三。
    天子下诏开海禁。
    不仅在原有市舶司所在地广州、泉州、宁波设海经局。还在余姚、福州设立此处机构,直接由各地巡抚统管。
    这意味着长达百余年的海禁政策正式寿终正寝。
    五处港口开埠,意味着走私海商将无利可图,不得不转型为正经商人。
    其带给大明的影响之深远,是不可估计的。
    而就在天子下诏的次日,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徐溥上书辞官。
    这显然是天子没有料到的。
    要知道自打徐溥代替刘吉主政内阁以来,朝野上下一心,大明朝廷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在这种情况下,徐溥要撂挑子不干,弘治皇帝哪里会允准。
    天子直接批复不准,徐溥再上奏。
    天子依旧不准......
    对徐溥而言,开海禁就意味着他的政治诉求无法实现,证明他的政治理念是错误的。一代阁揆,自然无法忍受这种侮辱。隐退致仕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天子不放人......
    徐溥无奈之下只得告病假回老家袱溪养病,实际上就是变相的隐退。
    这一次天子不能再拒绝了。
    因为徐溥今年已经七十岁高龄了。
    人活七十古来稀。
    徐溥真的老了,这一点即便是内阁首辅也不能例外。
    在这种情况下,徐溥便真的有些大病小病也是正常的。
    天子只得允准徐溥的告假,但保留他的一切官衔和俸禄。
    也就是说,如今内阁首辅还是徐溥,只不过实际政务由次辅刘健代领。
    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内阁中主张开海禁的李东阳、谢迁。他们入阁不过两年,属于徐溥的附庸。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出施政理念。
    此次开海禁的争论便是个契机,他们抓住了机会,便成功摆脱了徐溥阴影的笼罩。
    忧的自然是刘健。
    虽然他看似接过了徐溥留下的首辅权柄,却被徐溥的门生故旧一通大骂。
    毕竟他作为徐溥的政治盟友,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站出来力挺徐溥,导致徐阁老政治失意,愤而告假离开京师。
    徐溥曾任翰林院掌院学士,门生故吏满天下。这种痛骂是刘健也接受不了的。
    他只得装作没有听见,斡旋于天子和百官之间。
    而正春风得意的谢慎,则成为了文官们追捧的对象。
    很快,徐溥的离开带来的影响便淡化至微末,乃至无人提起。
    太阳照常升起,百官依然忙碌的处理着各种公务,天子依然勤恳的批阅着奏折。
    大明的朝廷,似乎离开了谁都能正常运转。
    却说这日秋高气爽,谢慎一早来到都察院,见同僚们都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我靠,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一封请开海禁的奏疏把谢慎推到了士林领袖的位置上了?
    徐老头虽然回老家养病了,可还有刘健啊。
    这货不是一开始也站在徐老头那边的吗。
    同僚们这么吹捧于他,叫刘健刘次辅如何想?
    按照原本的历史,徐溥是在弘治十一年致仕的,而次辅刘健理所当然的候补为首辅。
    不管谢慎愿不愿意相信,现在的事实就是徐溥因为他请开海禁的奏疏提前辞职,这个锅怎么都得扣在他的头上。
    刘健也多少会遭到徐溥门生责难,在这种情况下一众同僚又捧杀于他,刘健很可能会迁怒于他啊。
    谢慎虚应了几句,便来到公案前思忖着该如何自处。
    正自想着,与他同榜同年的沈御史沈括走到近前冲谢慎拱了拱手道:“谢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谢慎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沈括遂笑道:“但说无妨。”
    见谢慎一点也没有架子,沈括心中大喜。
    “陛下下旨开海禁,选择开埠地点多是在东南沿海,可唯独没有南直。这是为何?”
    谢慎还以为他能问出一个多么有营养的问题,谁知却抛出这么一个,直是无奈。
    他心道天子的想法岂是常人能够忖度出来的。
    他上书时可是希望南直隶和山东都开埠的。但到了天子这里,却是选择在福建开两处港口,并开了广州港。
    谢慎虽然自信能够开埠成功,但却也没有轻狂到认为能够完全左右天子的意志。
    只能说他的这套理论被天子认可,在合适的时间提出合适的建议,仅此而已。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臣子该忖度的。不过......”
    谢慎顿了顿,幽幽说道:“南直隶的海商并不算多。朝廷不选在此处开埠而选别处也是情理之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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